“殺人不是長跑或者騎自行車,不存在保留體力的說法。除非凶手是個殺人如麻、經驗豐富的職業刺客,能夠恰到好處地掌握出手的分寸,並對目標的各種反應有著充分的心理準備……否則,行凶者一定會全力以赴,用最大的力道去勒緊目標,直到被害人完全失去抵抗為止。”封不覺解說道,“那麽,凶手的手掌,也勢必會留下些許割傷或挫傷。”他用自己的手示意了一下,“受傷的位置,大致應在手掌邊緣,小指根部的下方。縱使事先將鋼線繞著手纏繞幾圈來增加手掌的受力麵積,在實際行凶時,大部分的力道還是會由這個部位承擔。”


    “那這個案子不就等於是破了嗎!”斯科菲爾德激動地道,“別管什麽密室了,鄧普迪,你趕緊去把這棟別墅裏的人都召集起來,檢查他們的手……”


    “先別急,警探。”封不覺用有氣無力的口吻打斷了對方,“別忘了我說的那個前提……‘如果不做好防護措施’。”他聳了聳肩,“隻要凶手戴上一副稍微厚實點的手? 套,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而且,如果那副手套夠長的話,其手部和前臂被死者抓出傷痕的概率也會大大下降。”


    這盆冷水,頓時就將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眼中振奮的光芒給澆滅了。


    “不過您的想法沒錯。”封不覺道,“檢查工作還是要做的,隻是我們得清楚,即便手上沒傷,也未必能證明某人就不是凶手了。”他還補充道,“另外,你們也看到了,死者流了不少血,他自己的手上也沾了許多。如果凶手沒有戴手套。其手上就很可能沾到不少血跡,那他/她逃逸時就會到處留下血指印了。當然……雖說我認為這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這個凶手在逃離前先去浴室裏洗過手。”


    斯科菲爾德點點頭道:“嗯……那麽,除了凶器以外,現在還要留意的就是一副沾著血的手套。”


    “不可能找得到的。”封不覺又道出了一個壞消息。


    “啊?您說什麽?”斯科菲爾德疑道。


    封不覺直接回道:“凶手殺完人,並把房間布置成密室以後,所處的位置是窗外……也就是別墅的外麵。他/她隻要稍走一段距離,把凶器和手套朝山穀中一扔……誰能找得著?”


    “呃……”斯科菲爾德都不敢再接話了。眼前這位名偵探先生隻要一開口,就能點出某條線索來,但兩句話不到,就又把線索掐斷。


    封不覺這時已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之前勘察案發現場時,我非常仔細地檢查過……除了屍體周圍,唯一能找到的一處血跡,就是窗沿上那抹極淡的血痕。因此……我的推測如下……”說到這兒時,他已來到了房門口,順手將客房的門給鎖上,並繼續道,“凶手殺完人以後,首先擦拭了一下凶器。把線上的血跡盡可能擦淨,放在一邊待用。然後,他/她脫下手套,將其內外翻過來並捏成一團。也暫且放在一旁。接著,凶手就走過來鎖門。當然了,我覺得有七成以上的可能,當凶手殺人時。那扇門就已經是鎖著的了。”


    覺哥說著,又回身往窗戶那兒走去,“確定了門已從內部鎖好後。凶手便拿上手套來到窗邊,將鋼線綁在了窗上。”


    突然,封不覺在窗前站住了,麵露難色,“呃……二位警官,你們誰會打活結的?”


    這貨不善於編織的弱點再次暴露了……雖然沒什麽關係。


    “嗯……您需要打哪種活結?”鄧普迪走過來問道。


    “什麽……竟然有很多種弄法嗎……”封不覺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木然,因為談話進入了對他來說如同盲區的領域……


    “對啊。”鄧普迪用手頂開警帽撓撓頭發,“我有個大伯是水手,小時候他教過我蠻多種的,像雙套結、漁人結、縮繩結、接繩結、八字結……”


    此刻,覺哥看對方的眼神,就好似在說——“原來你就是傳說中已然突破了係鞋帶之術的超高校級的打結者”。


    “總之……”封不覺幹脆轉移了話題,“你聽我說一下,應該就知道是什麽結了。”


    這間客房的窗戶,是傳統的平開窗,左右兩扇窗葉的中端,各有一個耙形的窗閂,封不覺用手指著其中一個窗閂的柄部道,“凶手就是把鋼線的一端,綁在了這個柄上。然後他/她就翻到了屋子外麵去,先關上了另一邊的窗戶,並嵌好窗閂。接著,讓這扇窗的窗閂保持橫著的狀態,緩緩從外麵將其關起。”


    “哦!我明白了。”鄧普迪聽到這兒,已知道了封不覺的意思,他接過覺哥手中的琴弦,三下五除二就將其綁在了窗閂的柄上,然後快速翻到窗外,一手拿著鋼線的另一端,一手緩緩將窗戶關起。接著,他便從窗縫中將鋼線朝外扯出。


    “對,就是這樣……”封不覺對身旁的斯科菲爾德說道,“您看,線的位置,必須是卡在窗戶下緣縫隙裏的,這樣凶手在扯線時,窗閂就會向下轉動至嵌好。”


    斯科菲爾德看到這兒也明白了,“當窗閂嵌好後,便是豎著的狀態,繼續拉扯,鋼線的結環就會從閂柄的末端脫落。這時,活結會散開,那麽最後隻要把線給拉出去就行了。”他指了指窗沿,“在這個過程中,由於摩擦,線身便在窗沿上留下了血痕。”


    “對,雖然凶手為了避免這個設計敗露,已擦拭過凶器上的血跡了,但想一絲痕跡都不留,還是很困難。”封不覺接道,“一般人在殺完人之後,都會想著盡快逃離現場。”覺哥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窗戶,拉了鄧普迪一把,幫他爬回屋裏,“本案的凶手雖然事先已有了計劃,但真正到落實時,心態不會和常人有太大差異。”


    封不覺離開了窗邊,在房間中踱步著說道:“如果他/她事先準備了另一根鋼線專門用來布局,或是在行凶後到浴室裏用水仔細地清洗過凶器……那我們破解這個密室的難度或許還會更高一些。”


    “通常是沒人會做到這種地步的吧……”斯科菲爾德接道。


    “嗬嗬……”封不覺笑了笑,這一聲笑意味深長,讓兩名警員毛骨悚然。


    “好了,謀殺的基本手法已經清楚了。”覺哥伸了個懶腰,朝門口使了個眼色,“接下來……讓我們去和這件案子的嫌疑人們談一談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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