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李烏斯深深的、長長的吐了出一口濁氣。


    “真痛快,漢默博士,如果我沒猜錯,你再堅持十幾秒,恐怕就會跟那兩個人一模一樣的下場了吧。”


    李烏斯雙手負在身後,刺刀不見蹤影,他的目光看向海邊小道的盡頭。千米之外,一道隱約的人影正在前進,月光照亮了一抹若隱若現的深棕色。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新生代的怪物了。”


    在李烏斯背後的別墅磚瓦廢墟裏,一個真正堪稱怪物的怪物說著別人怪物,慢慢的扒開了身上的磚瓦,出現在了月光下。


    它的形象宛如把一個人類硬生生的和一頭地獄狼犬揉合在一起,全身上下的黑色肌肉結實得像鋼板,一對慘白色的寸長骨爪已經斷了四根,它勉強從破爛的口袋裏拿出一支注射劑,然後給自己的手腕動脈紮了進去。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它的模樣迅速開始發生變化,這頭人立的地獄惡狼慢慢的挺直了彎曲的腰背,身上黑色肌肉慢慢的變色和鬆馳,燃燒著的黃色毛發慢慢變成毫無光澤的焦白。


    幾十秒後,仿佛一下從六十歲變成九十歲,眼睛渾濁如泥湯的老漢默頑強的挺著腰板站著,但是此時他的身高隻有一米六,縮水得像個少年。


    “有人來了,我們得換個地方談談。”


    李烏斯動了,如同一陣風掠過,他飛快的擄起老漢默,隻用了幾秒,就徹底的消失在了這片廢墟。


    幾分鍾後,在海邊的燈塔上,李烏斯把和虛弱的漢默博士來到了這裏。


    “你知道我的,我可以直接搜索你的記憶。”李烏斯看著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懷疑對方會不會馬上就死掉。


    “但你沒有這樣做。另外,你不是已經搜過另一個人的記憶了嗎?”漢默博士聲音也很虛弱。


    “一件武器的記憶可沒什麽好看的,無非是一群瘋狂的人利用遺傳基因學的知識,加上對變種人x基因的研究,弄出了一群怪物,我想知道不是這些。”李烏斯搖了搖頭,事實上,他從那個壯漢腦袋裏得到的記憶並不完整。


    因為在當時,那個壯漢身體處於瀕死狀態,腦組織正在死亡,當他提取記憶的時候已經遲了,得到的隻是部分破碎的記憶,難以串連。


    “你想讓我說什麽?”漢默博士一股認命的口氣,他現在不再是醫生了。


    李烏斯想了想,說:“從曆史講起,你們的組織最初創立……直到你隱居在這海邊漁村。”


    “好吧,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不過我隻是一個外圍研究人員。”漢默博士歎了口氣,發呆了一會兒,才慢慢的用一種追憶的口氣開始述說:“它的名字是‘鬼鳥’,標誌是一隻‘佩利冬’,它的成立時間是1860的春天,在意大利……”


    ……


    1860年3月,公民投票日。


    在意大利半島的撒丁王國的王宮深處地下,有一間全由冰塊堆砌而成的冰室。


    一位身披長袍的老者獨身在其中,他正俯身在一座用冰塊的冰棺裏,一位有著長長及腰的美麗金發的姑娘躺在其中,肌膚勝若白雪,麵容嬌美純真,她像一位剛剛沉睡過去的十六歲少女。


    “安娜,我的摯愛,我的骨肉……”


    “我一定會讓你複活的,我保證……不惜一定代價!”


    老者此時威嚴盡洗,看向金發少女的眼裏全是寵溺至極的關愛,但冰棺中人卻永遠也不可能聽得到他的承諾。


    咚咚!


    這時,有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老者皺眉整理了一下袍子和儀容,輕輕在她臉頰吻了一下,然後合上了冰棺,走出了冰室。


    ……


    夜,在首相的書房裏,燭光隱晦。


    “奧赫裏姆,是什麽讓你來到了我的宮殿?”


    端坐椅上,渾身上下流露出攝人威嚴的元首加富爾沉聲的問,他的目標穿著灰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是你的呼喚,我的首相。”男人說話了,聲音好像兩片生鏽鐵片在摩擦,讓人牙根發酸。


    加富爾看著這位異父同母的胞弟,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克製自己情緒:“我去年不是給了你一大筆錢嗎?我早警告過你,你的瘋狂計劃是無底洞,它不會成功的!”


    “不,它會。我已經找到了有關它的一點信息,隻需要你答應我,全力資助……”奧赫裏姆摘下兜帽,露出一張被火燒過後像地獄惡鬼般可怕的臉,他笑了,露出漆黑的牙齒:“資助我,相信我,我會找到讓我侄女複活的希望,所以現在的你?”


    書房陷入了沉默,很久。


    加富爾臉上流了很多汗,看得出來,他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它的名字?”


    “親愛的哥哥,是‘鬼鳥’,我發現了它。隻要沿著它,我們就能發現那座上古文明遺跡!我們能獲得永生!我們能統冶這個世界!”


    ……


    1915年5月,uu看書.ukans 同樣的書房,同樣的人。


    “哥哥,我需要你應答他們。”灰袍男人沉聲的說。


    “奧赫裏姆!這是戰爭,會有數以百萬計的人犧牲,這不是玩笑!”加富爾厲聲的斥責。


    但,灰袍男人隻是用一句話,就堵死了55年仍然容貌不曾變老的加富爾。


    “想想安娜,你知道,我們實驗到了關鍵了,需要大量的人體,來路清白的人體,死的……和活的!”


    灰袍男人聲音更尖厲的叫了起來,活像一頭夜梟,然後他猛的轉身,慢慢走向房間門口。


    在和55年前同樣昏暗的燭火映照下,這個灰袍男人的灰袍背麵多了一個圖案,是一隻鹿角鷹身的凶猛怪鳥。


    弟弟走了,哥哥在書房裏一直怔怔呆到半夜,然後他做了個決定,取出了脖子上的銀項鏈,不停的劃著十字禮。


    “我的主,我的父,我不會請求您的原諒,我隻希望她能回來我身邊。”


    這是禱告,對古老的神衹,一遍又一遍,直到天亮。


    ……


    2007年11月16日,夜。


    “現在,你知道你麵對的是什麽了嗎?”


    在日本南部的瀨戶內海的海邊燈塔上,漢默博士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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