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秋終是沒有等到瑪奇瑪回來。


    因為在此之前,有幾個自稱內閣直屬的秘密特工找上了他。


    “早川先生是嗎?”戴墨鏡的光頭男上下打量著早川秋,露出堪稱恐怖的笑容,“初次見麵,鄙人九條賴川。”


    旁邊,一臉冷酷神情的女人也順勢接了句,“渡邊玲子。”


    早川秋不明所以。


    但,剛才兩人給他看過的證件做不得假。


    沉吟片刻,早川秋問道:“找我有事?”


    “當然。”九條賴川點點頭,“你在之前的各項任務,以及這次大規模惡魔襲擊事件中表現活躍,我們早就注意到了你。而且我們也知道,你和一位偉大存在締結了契約。”


    聽到這話,早川秋心中一動。


    但他卻很好地壓製了身體的本能,沒去看蹲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黑貓,淡淡道:“我不知道伱在說些什麽。”


    “停下這種無意義的試探吧,我們是同一戰線,因為……我們是人類。”


    “人類的敵人是惡魔,且永遠是惡魔。”


    早川秋的態度依舊強硬,“是嘛?對此,我相當懷疑。”


    見目標軟硬不進,九條賴川和渡邊玲子對視一眼。


    最後,兩人從隨身的公文包裏各自掏出一份絕密文件。


    “看完之後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我們會在這裏等待你的回答。”


    早川秋心中一動。


    他裝作不在意地接過文件,隨意在上麵掃了幾眼。


    結果,就是這幾眼所看到的內容,就讓他整個人完全停止了思考。


    早川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以及那一段冰冷無情的介紹


    ——支配惡魔,人類化名‘瑪奇瑪’,危險等級sssss,急需消滅!


    “這……”早川秋的瞳孔猛震。


    但緊接著,他表情一肅,“簡直荒謬!”


    九條賴川笑了笑,“資料上說你最痛恨惡魔,怎麽現在惡魔就在你身邊,你反而無動於衷了?”


    早川秋冷言以對,“因為你們在說謊。”


    “謊言並不傷人,真相才是快刀。”渡邊玲子依舊冷酷,“之所以會找上你,不是因為你有多特別,而是你和我們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思想,不受「支配」。”


    說著,她黑色的眼眸瞬間變得一片血紅。


    早川秋愣住了。


    這種氣息他簡直太熟悉了。


    那是‘深淵之力’!


    “忘了和你說,我有很多分身。”貓貓喬恩打了個哈欠,“世界各地都有我的眷者。”


    早川秋默然。


    九條賴川和渡邊玲子則開口道:“首相和支配惡魔簽訂了契約,任何針對她的攻擊都會轉移到本國國民身上。”


    “整個國家幾乎變成了那個惡魔手中的玩具,但幸好還有我們,我們始終沒有放棄鬥爭的想法。”


    “加入我們吧,早川,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以‘深淵’起誓,我等並無私心,這是為了全人類的幸福!”


    一句又一句話鑽進早川秋的耳朵,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暴風雨中的一艘小船,隨波浪上下飄忽。


    他怎麽也不能想象,自己視為最大恩人的瑪奇瑪小姐竟然是人類最大的威脅。


    “我……”早川秋張了張嘴,“我不知道。”


    九條賴川和渡邊玲子明顯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就在這時,兩人耳機裏傳來同伴的預警,隻得暫時放棄招攬早川秋,各自劃出火焰傳送門,消失在了原地。


    早川秋捏著關於瑪奇瑪的資料。


    沉思片刻,他用火焰燒掉了這兩份文件。


    “我這麽做是對的嗎?”他問。


    “貓貓隻是人畜無害的毛球,貓貓什麽都不知道。”


    聞言,早川秋笑了。


    隨機,眼底多了一抹堅定。


    “無論如何,我依舊是對魔特異四課的成員,要向瑪奇瑪小姐匯報工作啊。”


    ……


    ……


    瑪奇瑪的辦公室依舊整潔明亮。


    早川秋站著,瑪奇瑪坐著。


    氣氛一如既往。


    早川秋道:“那個笨蛋已經被嚴密保護起來了,不過這一路他遭遇了很多襲擊,能撐到躲進總部,也算福大命大。”


    瑪奇瑪點點頭,“事情的具體經過我已經聽說了。秋,你做得很好。”


    早川秋表情不變,“沒什麽,瑪奇瑪小姐,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瑪奇瑪溫聲道:“秋,我們已經相識很久了,不要總是板著個臉,有機會你應該多笑笑。”


    早川秋深吸口氣,恭敬應是,“好,我記住了。”


    “那就去忙吧,我期待你更多的活躍表現。”工作匯報完了,瑪奇瑪下了逐客令。


    不過,早川秋卻沒有離開,反而提高了語調,“瑪奇瑪小姐。”


    “怎麽?”


    早川秋繼而道:“電次是應對槍之惡魔的王牌,既然已經瞞不住這個消息,那麽,我們是不是該抓緊時間開啟對槍之惡魔的討伐戰了?”


    瑪奇瑪道:“秋,我理解你想要報仇的心情……”


    話沒說完,就被早川秋打斷了,“不,瑪奇瑪小姐,這不僅僅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全人類的安全!”


    “關於這一點。秋,我想告訴你一個消息。”瑪奇瑪沉思片刻,淡淡道。


    “什麽消息?”


    瑪奇瑪十指交叉放於桌上,“其實槍之惡魔,早已經被消滅了。”


    聞言,早川秋愣了下,失魂落魄道:“被消滅了……這……不可能……”


    瑪奇瑪繼而道:“我知道你很難受,但事實就是如此。


    不過你也知道惡魔的生命力有多頑強,他被消滅,但卻沒有被完全消滅,每個國家都持有槍之惡魔的一部分,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說,他還沒死。”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早川秋頓時激動起來。


    “具體因為什麽?我和你解釋不清,但你隻需要知道,國與國之間利益為先,就像之前的澤渡茜,她會平白無故幫槍之惡魔收割恐懼嗎?”


    “那個女人背後有人指使,這毫無疑問,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利益所在。”


    “太過平穩的環境擋了一些人發財的道路。”


    早川秋快步走近,雙手杵在瑪奇瑪的辦公桌上,“我無法接受!”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們什麽都做不了。”瑪奇瑪表情如常。


    早川秋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瑪奇瑪小姐,我們可以讓電次吃掉槍之惡魔,徹底抹消他的存在!電次擁有這樣的力量!”


    聞言,瑪奇瑪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語氣卻依舊平淡,“我比你更清楚電次擁有怎樣的力量,隻是,這事需要從長計議。”


    說完,便不給早川秋再開口的機會,直接轉過椅子,看向窗外的天空。


    早川秋盯著瑪奇瑪的背影,表情無比複雜,


    末了,他鞠了個躬,來到外麵,找到了電次以及陪同的蕾塞和帕瓦。


    “怎麽樣怎麽樣?瑪奇瑪小姐說什麽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見到早川秋,電次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還以為自己就要秘密出國,和蕾塞過上沒羞沒臊的日子了呢。


    早川秋不說話。


    電次又道:“喂,你這是什麽表情?”


    突然,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沒事,槍之惡魔不是還沒有被消滅嘛,等這陣風聲過去,隻要你一個電話,我就會立馬回來,幫你報仇!


    別客氣,咱們是好兄弟嘛,哈哈哈哈,”


    早川秋還是不說話。


    帕瓦忍不住嘲笑道:“怎麽,你還真舍不得這個笨蛋走嗎?放心啦,他隻是離開一陣子,又不是死在外麵了。”


    “電次不會離開。”早川秋終於開口,表情異常冷漠,“槍之惡魔也不用討伐,因為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活著的槍之惡魔。”


    聽到這話,眾人不明所以。


    早川秋卻沒有解釋的想法,直接轉身離開,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


    ……


    另一邊,瑪奇瑪也沒閑著。


    在辦公室裏忙活半天,她放下筆,掃了眼自己列舉的名單,一個人來到地下監牢。


    這裏關押著很多惡魔。


    不過,卻不是每一個都能入她的眼。


    輕車熟路來到某個牢房前,瑪奇瑪用自己的最高權限開了門,看見了傷痕累累的武士刀惡魔。


    武士刀惡魔抬頭,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笑道:“這可真是稀客,沒想到對對魔特異課的負責人居然會來看望我,可惜,不能親手給你倒杯茶什麽的。”


    “我來帶你出去。”瑪奇瑪淡淡開口,“不過,相應的,你也要把力量貢獻給我。”


    “蛤?”武士刀惡魔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就在這時,瑪奇瑪不裝了,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駭人的光亮,“我沒有在和你商量,這是「命令」。”


    支配惡魔,可以支配一切主觀認為比自己低下的存在。


    武士刀惡魔甚至無法反抗,就成為了瑪奇瑪的忠犬。


    做完這一切,瑪奇瑪並沒有停下,而是順道來到隔壁,又把隻剩下頭顱大小的永恒惡魔收為己用。


    當然,她也沒忘記關押在更深處的未來惡魔和火災惡魔。


    “還是不夠……”身邊忠犬整齊排列,瑪奇瑪喃喃自語。


    然後,她笑著問向蛇蛇喬恩,“之前秋在報告裏說,箭矢惡魔也來到了東京?”


    “有這麽說過嗎?我不記得了。”蛇蛇喬恩一副不想搭理對方的樣子。


    瑪奇瑪卻並不在意,笑道:“武器惡魔的力量比尋常惡魔更為強大。”


    說著,眼底閃過一絲遺憾,“可惜,因為變故太大,我找不到更多的助力了。”


    “誰管你啊?”蛇蛇喬恩依舊愛搭不理。


    可就是這樣的態度,卻讓瑪奇瑪詭異地紅了臉。


    因為總是可以輕易支配別人,瑪奇瑪一直很寂寞,現在終於遇到了在人格上與自己相同……不對,是可以輕易支配自己的存在。


    這種感覺,既陌生,又令人深陷,讓她愛到無法自拔。


    總而言之,她是個正兒八經的病嬌。


    老實說,要不是支配‘深淵主宰’純純是妄想,瑪奇瑪都想要放棄電鋸惡魔,反而去攻略深淵了。


    ……


    ……


    夜色漸濃。


    瑪奇瑪口中的光熙,正和老熟人坐在一起喝酒。


    那是她曾經的搭檔——‘最強獵魔人’岸邊。


    “這麽多年過去,你看上去一點都沒老。”岸邊沒有用店裏提供的杯子,而是小口小口喝著自己隨身攜帶的酒水。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可是魔人來著。”光熙大大咧咧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岸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頓了頓,他又問道:“怎麽樣,現在你還是喜歡女人嗎?”


    光熙歪了歪頭,“不然呢?”


    兩人曾是親密無間的搭檔,更確切的說,應該是類似早川秋和姬野的關係。


    隻不過岸邊追求了光熙九年,而光熙也用自己的方式,例如錘、打、踢、砸、砍等各種物理手段拒絕了岸邊九年。


    到最後,光熙終於發覺了自己的本性。


    那就是——她其實是姛。


    聞言,岸邊有些失望,雖然他今年已經50多歲了,但如果能在死之前和光熙結為夫婦的話,那也是極好的……


    隻是現在看來,這大概隻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又寒暄幾句,岸邊問起光熙,“你這次是為那個名叫電次的小子來的吧?”


    光熙道:“就知道你找上我肯定沒什麽好事,是霓虹政府派你來的嗎?算了,我不想想知道,喝完這杯酒,咱們就久違地打上一場,打贏我,你問什麽我說什麽。”


    “喂喂,饒了我吧,我可不是你的對手。”岸邊苦笑。


    “好了好了,我沒興趣聽你那些破故事。”光熙不耐煩地擺擺手。


    話鋒一轉,“不如,和你講講我的那些美人?”


    “如果可以的話,真是不想聽啊。”岸邊苦笑著搖搖頭。


    說著,他看了眼手表,“幸好,時間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走近。


    一個女人,淡金色眼眸,編著橘色麻花辮。


    “做的不錯。”瑪奇瑪先是對著岸邊打了聲招呼,然後轉頭看向身體完全不能動彈的光熙。


    就像去菜市場買菜一樣隨口道:“把你的力量貢獻給我,這是「命令」。”


    和武士刀惡魔一樣,光熙甚至來不及反抗,就成為了瑪奇瑪最忠實的仆從。


    岸邊站起,雙眼無神地從兜裏抽出來支煙。


    濃煙飄起,逐漸掩蓋了他的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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