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鴻心中,怒氣更如浪濤澎湃而來,他怔了半晌,競自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冷顏麵上的神色,更加得意,立刻幹笑一聲,接著到:“當今,咱們地心國蹴鞠界之中,雖有能力高過我們“星月雙雄”季鵬、季鶴昆仲以及另幾位赴會的人,譬如那黑尊——“黑尊”兩字方一出口,他語聲竟自倏然而頓,麵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渾身打了個寒噤,使得他隱在肘後的小弩,都不禁微微地顫抖了起來。之後,他方自接著道:“若不是出現了什麽重大的意外,能將這些人一舉殺死,嘿嘿,簡直是天方夜譚……。”他又強笑兩聲,為的不過是壓下心中的驚恐而已,他卻還是沒有將“黑尊”之後的字說出來。


    秦鴻心中一動,忖道:“聽他說來,蹴鞠爵府中的這些屍身,竟然都是地心之國蹴鞠法界的頂尖高手,但那“黑尊”……卻又是誰呢?怎地他對此人竟如此懼怕?”


    卻聽那身材頎長的青衣人已自緩緩說道:“冷顏朋友所說的話,正是蹴鞠界所俱知之事——”他目光緩緩轉向少年秦鴻,接道:“但是這位小兄弟所說之言,在下看來,想必亦非憑空捏造,想那蹴鞠爵府近在咫尺,他如在這裏毫無根據地亂說虛言,豈非立即便能被拆穿?那麽非但霍、冷兩位球友不能放過,便是我等,也萬難容忍的。”


    霍雲微一沉吟,接口道:“此人明知蹴鞠爵府是皇家封爵之處,不得允許,不許擅入。而擅闖禁地能夠全身而退的,多年來幾乎從未開過先河,我等又豈會為了他的幾句胡言亂語,而作出觸怒蹴鞠爵府主人之事呢?”


    那頎長青衣老者一笑道:“但若是純粹的虛言,他卻又是為著什麽?依我祁哲看,還是請這位小兄弟將自己所見,詳細對咱們說上一遍,那麽是真是假,以霍、冷兩位之經驗智慧,想必不難判斷。如果此事當真,我等學會中前來赴會的蹴鞠界前輩界高手懼已死去,那大家不但要為之震驚哀悼,隻怕整個地心國,也會因之掀起波瀾。當然,如果此事隻是憑空捏造的,那麽謊言不攻自破,到那時再就事論事也不算遲呀!”


    這位身材頎長的青衣人祁哲,將一番話緩緩說來,不但說得心平氣和,思路清晰,而且麵目之上始終帶著清雅安閑,似乎這件關係著他們蹴鞠學會要員的生死之事,並未引起他的心緒激蕩。


    但是霍雲、冷顏,以及此時已齊聚過來的另外幾個褐衣大漢,卻個個都已躁動難安了,但是剛才說話的這位身材頎長老者正是“真理蹴鞠學會”會長的老學弟,地位雖還比不上已進入了地宮別府之內的的“真理學會蹴鞠三雄”,但卻也是地心國蹴鞠界名重一時,一言九鼎的人物。所以,他說的話,眾人心中雖然氣憤,也隻得默默聽在耳裏,並未露出反對的神色。


    少年秦鴻心中暗歎一聲,此刻他已知道,自己不但遭遇了許多煩惱,並且已卷入一個巨大事件的旋渦之中,他此刻勢成騎虎,再想抽身事外,自知已是萬萬無法做到的事了。


    於是,他一聲歎息之後,將自己所遇之事,開始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在說到那黑衣青年人之際,聽著的人,麵色都不禁為之一變,甚至那麵上永遠帶著安祥的身材頎長的青衣老者,麵色竟也為之變動了一下。


    秦鴻察覺到大家的異常神色,心中一動,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當他說到那個突然而來,用石塊兒打死了小白貓又突然而去的奇詭高顴骨的瘦高紫衣老人時,霍雲立刻接口問道:“聽這外貌形象,難道是‘流星腳’段易行?你可曾看清他腳踢石塊時,用的是否內八字腳法?”


    秦鴻搖了搖頭,當他又說到那奇異的美少女黃盈盈時,冷顏便脫口道:“難道真是黃鶯穀中人?”秦鴻依然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接下來,他滔滔不絕地將一切經過都說了出來,卻未提及黑衣青年人喪失記憶一事,因為他此刻已對黑衣青年人生出同情之心,是以便不願將此細節說出來。


    秦鴻一番話雖說得不慢,但仍然耗去了頓飯時候,直說得口幹舌燥。


    而那些褐衣漢子以及青衫人,卻聽得個個激動不已,不住地交換著驚恐、疑惑的眼色,卻沒有一個再出言插口。


    最後,當秦鴻語聲一頓,轉目望去時,隻見麵前之人麵麵相覷,半晌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霍雲才長長歎了口氣,打破了寂靜的場麵。他對那身材頎長的青衣人沉聲說道:“此事看來所言不假,而且的確是駭人聽聞,實話實說,在下此刻心中已無主意,您高瞻遠見,定必胸有成竹,我等隻得以您馬首是瞻了。”


    隻見這“真理蹴鞠學會”會長的老學弟,低頭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此事之複雜離奇,絕非我等所能揣測,不瞞霍球友說,我此刻心中的不知所措,隻怕還遠在你之上呢!”他語聲一頓,又道:“兩位素來謹慎,是“星月蹴鞠學會”一線球隊中最受器重的首發之人,此次蹴鞠爵府邀請你我的師長們到此相聚的用意,兩位想必是一定是知道的了。”


    秦鴻此時也在凝神傾聽他們的講話,直到此刻,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她仍然是一無所知。隻知道自己此刻不但已卷入怪異事件的旋渦,恐怕更已成為眾矢之的,更大的煩惱隻怕還在後麵!


    所以他便希望從這些人的對話之中,探測出此事的一些究竟來!


    對於青衫人剛才的提問,卻見霍雲、冷顏對望一眼,各自垂下頭去沉吟半晌。


    霍雲幹咳一聲,道:“蹴鞠爵府邀各家學會相商之事,在下知道的亦不甚清楚,隻知道那不但有關一件隱沒已久的蹴鞠界的奇寶的得主問題,還關係另一件很重大之事,至於此事究竟是什麽,敝會長卻並末提起,在下自也無法知道了。


    青衫人中的會長老學弟祁哲微微頷首,道:“是以我感到十分奇怪,因為這兩件事其中之一,並不值得如此勞師動眾,另一件事,卻又全然沒有任何根據,敝會長曾推測此中必定有所陰謀,此刻看來,他的推測,果然是八、九不離十的了。”


    這“真理蹴鞠學會”三人組的其餘兩人,一直都是沉默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似乎他們心中想說的話,隻需由老大祁哲一人說出來即可代表,是以根本無須自己插話,而另外一些褐衣大漢,無論身份地位,都遠在霍、冷兩人之下,是以更沒有說話的餘地。


    霍雲微一皺眉,又道:“令在下奇怪之事,不僅如此,還有此次蹴鞠爵府之會,怎地不見鳳鞠夫人鬱靜芬,虛靈神腳蘇浩然,以及暗影之球馬泰,甚至連他們的會員都沒有,而那與各大蹴鞠學會俱都不睦的貴族狂士卻反而來了,而且聽這位小兄弟剛才所說,也還隻有他一個沒有死去。”


    少年秦鴻聽到這兒心中一動,想道:“難道他說的便是那黑衣青年人?“


    卻聽那青衫人祁哲接著道:“我卻認為,關於誰是真凶?現在咱們的這些憑空猜測都意義不大。”


    他目光又向秦鴻一轉,接道:“小兄弟上體天心,不惜費心費力,將許多死者屍身埋葬,此事不但我等已是五內銘感,將蹴鞠奉若神聖的地心國人,也定將同聲稱頌!”


    秦鴻怔了一怔,不知道這人此刻突然說出這種話來,究竟是何用意。


    卻聽他語聲微頓,又接著對少年秦鴻道:“不過追查真相,我等義不容辭。死者的隨身物品有可能會提供出意想不到的線索,不知道你埋葬屍體的時候,可否整理過他們的遺物?”


    秦鴻忙回答道:“不錯不錯,我確實曾將那些死者身上的遺物,全部取了出來,放在一處,但決沒有私吞的想法,隻是想將這些遺物,有朝一日交與死者家屬親人而已,這一點我可以發誓……”他一句話猶未了,祁哲已自連連擺手,他便將語聲倏然中止了。


    秦鴻目光望處,卻見這祁哲此刻目光之中,忽地閃出一種奇異的光采,微微又道:“小兄弟不必誤會,我之所以有此問,並無他意,你是個誠實君子,咱們大家哪有信不過之理?隻是……”他說到這兒,奇異地微笑一下,方才接著道“不知你可否將這些遺物,大概都是些什麽東西,給大家公開一下,唉——此事既已如此,咱們隻能盡量尋找一切有用的線索了,我想這個要求,你定必能夠答應吧?”


    秦鴻略微凝思,然後概然道:“既然這些遺物關係重大,那容我想一想,都有些什麽東西……”


    他方自說到這裏,那霍雲、冷顏便又匆匆對望一眼,他兩人的眼中競也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采。


    這些人表情上的變化,秦鴻卻未見到,兀自接口說道:“可是我記憶中的那些物品,好像其實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隻有一條純金項鏈,兩三本關於蹴鞠技術的書籍,以及一位青衫老者貼身所藏的一封書信,這些算是較為特殊的東西了,其餘便沒有什麽東西了。”


    霍雲、冷顏、祁哲等人,聽他這樣一說,麵上都為之露出失望的神色。


    秦鴻又自沉思半晌,突又說道:“還有就是一串大黑珠組成的手鏈,看起來有點兒怪,不像什麽值錢之物,但……”哪知他話猶未了,霍雲、冷顏、祁哲等人卻俱都神色一變,幾乎同時跨前一步脫口問道:“那串手鏈在哪裏?”


    隻聽霍雲又抱問道:“這串黑珠手鏈是否用白繩所串,而且每顆珠子,都發有微微的光澤?”


    秦鴻一怔,他雖覺那串手鏈較為怪異,但卻再也無法想到這東西會令這些人如此激動。他不禁在心中暗自尋思:“難道這串手鏈之中,競藏著一些秘密,並且與昨夜的血案有關嗎?”


    秦鴻一邊想著,一邊緩緩點了點頭,滿心疑惑地答道:“不錯,這串黑珠手鏈正是串以白繩,那種有光澤的黑珠子大概有八顆左右。”


    他說完,目光轉處,卻見麵前所站之人,個個俱都喜上眉梢,生像是這串手鏈比那什麽珍珠瑪瑙還要珍貴!


    不經意間,祁哲的手指,開始緩緩落下,移在腰間的青色小弩上,他目光瞬也不瞬地望著秦鴻,沉聲說道:“這串手鏈關係重大,放在小兄弟身上定然不太方便,還是請你將它交給我吧。”


    他話音剛落,隻聽霍雲、冷顏異口同聲地大喝道:“且慢!”


    祁哲麵色一變,冷“哼“一聲,目光斜睨道:“你們要待如何?“他一邊說著,那本已握在腰間青色小弩上的手掌,似乎握得更緊了些。


    青衫三人組中的另兩位,雖仍一言不發,但神色之間,也已露出緊張之色來。


    霍雲幹笑一聲,道:“依在下之見嘛……我們這邊來的人多,還是交給在下保管起來比較安全些。”


    青衣人祁哲目光一凜,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完,道:“蹴鞠界中公認,霍雲、冷顏一向以做事穩重著稱,但我此刻看來,二位象是徒有虛名了。“


    霍雲、冷顏聽他這樣一說,俱都是麵色一變,伸手隱在背後,向後麵的褐衣大漢們,悄悄做了個手式,隻見那些褐衣大漢便都紛紛露出戒備之色。


    卻見祁哲笑聲候然一頓,麵上便立刻再無半分笑意,冷冷地道:當下,無論於情於理於勢,即便是公平地切磋腳下,爾等要想得到這串烏珠手鏈,隻怕還略差著一點,我看,你們還是站遠些吧。”他說話的聲調語氣,竟亦變得鋒利刺人,秦鴻冷眼旁觀,隻覺他哪裏還有剛才的和氣與理性?簡直快成了占山為王的強盜!


    秦鴻心中正自大為奇怪,卻聽霍雲已自冷“哼“一聲,厲聲道:“隻怕也未必吧!”他手腕一翻,始終隱在肘後褐色小弩,便隨之翻了出來。


    幾乎就在這同一刹那之中,秦鴻隻聽得又是“嚓嚓”數聲,隻見青衫三人組竟也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小弩。


    好幾隻不同顏色的小弩,同時將少年秦鴻圍在中央,秦鴻劍眉一軒,喊道:“你們又何必為這麽個小手鏈爭執,再說這東西本來就是人家的遺物,理應還給死者的家人,我是不會給你們的。“


    他此刻對周圍這群人的貪婪之態,由內心產生了厭惡,所以便說出這種話來,卻全然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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