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多了好些人,正在“叮叮當當”修補房頂。


    井邊支了一張桌子,十三正和娘還有大姐,二姐,三哥有說有笑的喝茶。


    麥穗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下,走了過去作揖給十三道謝:“這次又麻煩十三了,真是過意不去。”


    “哪裏,是我手下辦事不利,一點小火反而已卻弄壞了這麽多東西。”十三笑著答,然後好似想到了什麽一樣雙眼發亮,站起身就拉住了麥穗的胳膊問:“小穗,上次我七姐姐和九姐姐她們拿了好些繡屏回去,我瞧著可都比我的好看,那個,那個……”


    麥穗看十三言辭閃爍,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我最近畫了不少圖,你先看著,相中了哪個我讓人繡,繡好了給你送回府裏可好?”


    “還是小穗最痛快了。”


    說著,兩人哈哈一笑。


    等十三挑好了繡樣,這邊院子也修葺完成了,不僅比以前的房頂要牢固了許多,還將容易起火的稻草換成了瓦。


    幾間房上頭鋪滿了瓦,陽光一照,明晃晃的亮。


    臨走前,十三忽然湊近麥穗耳朵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什麽,就見麥穗臉色一變,然後沒事人一樣送走了十三。


    可等十三前腳走,後腳麥穗就回屋換衣服去了。


    明明是個晴天來著,可是突然間天就陰了下來,這麽眨眼的功夫,天竟然飄起了雪花。


    麥穗換好衣裳穿好鞋出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雪弄愣神了一下。


    下雪了?


    她抬頭看了看說變臉就變臉的天,雪花落下來飄在麥穗的手心裏,她說了句:“第一場雪,吉瑞之兆啊!”


    然後回房裏又那了把油紙傘,這才出了院。


    從她們家到了蘭莊北門,路不算遠,頂多就走上兩柱香的時間。


    就這麽院的路程,可等麥穗走到地方了,雪花也大了,地上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走人的路還沒覆蓋上積雪,早就被人踩來踩去帶走了,可沒人的地方鋪上這一層雪,看起來白白的一片,特別的純淨。


    麥穗來的時候,北門的大門口前頭站著個人。


    嬌小的身子,身上穿著單薄,頭發有些淩亂,肩上背著的包袱不是很厚,可見沒帶多少東西。


    這個人聽到腳步聲近了,便不覺歎了口氣。


    等麥穗的傘撐到此人的頭頂,雪花再也落不到她身上,她卻是又歎了口氣。


    “沒想到來送我的人竟然會是你。”最終,歎了三口氣的蘭姐忍不住開口了。


    “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怨不那些人。這一輩子能同甘的人遍地都是,可能共苦的又有幾個。如果過得坎坷點,風裏來雨裏去,甘甘苦苦幾個來回,最後身邊又能留下幾個人呢!”麥穗笑著,看向遠方的眼睛裏竟然有些黯淡下去。


    “是啊,又有幾人呢!我隻是不甘啊,這一路跌跌撞撞走來,處處小心處處謀略,可到最後竟然會落得如斯田地。”說著蘭姐又歎了口氣。


    “凡事不可太過,太過緣分勢必早盡。簡簡單單,隨緣不好嗎?”


    蘭姐一愣,快速回頭掃了麥穗一眼,然後低喃重複著麥穗這句話。


    又過了會兒,雪下的更大了,可蘭姐卻不再歎氣。


    “回吧,我也該上路了。”蘭姐將包袱緊了緊,要走了。


    “我不說一路平安,隻送你一句心存厚道。”麥穗遠遠看著落滿一身雪花,艱難前進的背影,喃喃自語。


    等再也看不到人影,前方白茫茫一片,麥穗才轉身折返。


    人不管再如何機關算盡,總敵不過天意。因為是人就會生老病死,死去的時候就如同出生時那般,什麽都沒帶來什麽也都帶不走。


    而她從來不求富貴榮華,隻求家人平安,隻求大姐二姐能嫁個好人家,娘也能尋個伴過歡樂日子。隻是這麽簡單的要求,似乎總是遇到各種事情。


    而她要做的,也就隻有守護家人,將所有障礙徹底清掃幹淨。


    眼下,就隻剩下一樁事而已。


    麥穗低頭想著,沒料到前頭會有人,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呀!”


    同時驚呼,麥穗卻是聞聲一愣猛然抬頭,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喲,我當這是誰呢!敢情是麥穗啊!幾月不見你倒是長了不少,像個大姑娘了。”一張嘴,就是討人嫌的話。


    麥穗本想不理會他掉頭走開,不料他身後的人卻可憐巴巴看著她,想求救卻好似很畏懼。


    “小喜。”麥穗最終還是放不下,喊了一聲。


    小喜還在盯著自個兒鞋麵,聽到麥穗喊她想應聲卻被富喜一瞪,立即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你喊我娘子啥事?”富喜綠豆小眼努力瞪著麥穗。


    麥穗卻被富喜的話弄愣了一下,旋即不可思議地問小喜:“咋回事?你怎麽會嫁給這個無賴?”說著麥穗又連連搖頭,“不對,你沒有盤發髻,還梳著姑娘的頭發。你沒嫁是也不是?”


    “嗯。”這次小喜總算是出了聲。


    麥穗得到答複心總算是暫時放下來了,然後怒視同樣瞪著自個兒的富喜,“你不是一直喜歡文燕,啥時候又惦記上小喜了。”


    “我的事何時用你來管。”富喜不滿地回吼。


    麥穗才不怕富喜呢,上前兩步推開富喜拽著小喜的胳膊就把小喜拉到了自個兒身邊,“別怕,我帶你回家。對了,你怎麽會和這種人定了親,你娘不管嗎?”


    富喜看麥穗根本就沒把自個兒放到眼裏,又看小喜被她拉走當下就急了。


    爪子一伸拉住麥穗的胳膊,一使勁兒就把麥穗拽一個踉蹌,奔著地麵摔去。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雙手及時出現扶住麥穗的肩膀,將麥穗救下。


    等穩住了身子,麥穗急忙跟來人道謝,“多謝!”


    “不用客氣。”


    說話間,麥穗才看清救自個兒的人是個少年郎。


    這位少年生的是玉樹臨風,俊秀的眉毛,深邃的大眼,唇不薄不厚,微微彎起的弧度好似在微笑一樣。


    少年身後站著兩個男人,身材精瘦。右邊黑衣男子目露精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左邊的白衣男子目露柔光,春帶笑意,可這笑卻是帶著幾分邪,反而更叫人感到害怕。


    小喜剛看麥穗被富喜欺負差地摔了,心急之下也顧不得膽小害怕了,急急上來抓著麥穗胳膊就問:“麥穗,你有沒有受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連累了你。我……”


    “小喜,你看我這不是活蹦亂跳好好的嘛!富喜那家夥就是一酒囊飯袋,能把我咋樣。”麥穗最見不到小喜這一副可憐到要哭的模樣,急忙安慰她說自個兒沒事。


    可結果,她一開口就把一邊的富喜給逼得哇哇直跳腳。


    “你說誰酒囊飯袋?”


    “你啊,不然還會是誰!”麥穗都不屑抬頭看富喜,徑自轉身望著少年說:“大雪天不好走,如果不嫌棄就到小妹家裏歇歇腳吧!不過,走之前能否麻煩這位哥哥幫我把這個草包有多遠給扔多遠去!”


    “自然自然,就當是待會兒叨擾姑娘的茶水錢。”少年對於麥穗有點無理的要求並沒有反感,擺了擺手,然後身後的黑衣男子立即動手。


    隻聽“啊!”的一聲,富喜又肥又胖的身子化成一個黑點消失在遠方。


    “這樣好嗎?”小喜還是有點顫顫巍巍。


    “不礙事的。等趕明兒個我跑一趟蘭家和十三說說,讓守門的人看著點不讓富喜進蘭莊他也就不能把我咋地。”麥穗笑著拍了拍小喜的肩膀,然後拉著她的手往家裏走,還不忘領著這幾個男子往家裏走。


    “姑娘!”走了幾步少年郎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我們隻不過是出手幫了姑娘一把,姑娘就把我們往家裏帶。難道姑娘不怕我們是壞人,專做打家劫舍的事?”


    “怕啥,你們又不是壞人。”


    “壞人可沒有寫在臉上。”


    麥穗腳步一頓,感受到從手心傳來小喜的戰栗,忍不住埋怨起來:“這位哥哥,你沒看到我這個朋友膽子很小嗎?明明就不是壞人,為什麽還要嚇人呢?”


    麥穗說著害怕少年繼續和自個兒辯解,隻好又說:“況且我家裏可有位哥哥的舊識呢!”


    “舊識?”這下少年更加好奇了。


    蘭莊雖說他沒少來,可每次都盡量繞道走,為的就是不惹起騷動。他可不想一路上被當作觀賞品觀賞,尤其是這觀賞的人群裏還參雜了不少的花癡,怨男。


    這次要不是出來趕巧碰上大雪沒辦法,他真真是不想進蘭莊。不過卻沒想到進了蘭莊裏竟然遇到這事,碰巧就伸手幫了一把,卻牽扯出什麽舊識來。


    他真是不記得有什麽舊識是住在蘭莊裏的。如果真有,那頂多也是蘭家那幾個還沒嫁人的姑娘,和蘭家那幾個誤交的損友。


    “真是貴人多忘事呢!那這樣說吧,哥哥可還記得某山某斧某絲帕?”麥穗笑得愈發狡黠,唇邊的笑容竟比跟在少女身邊的白衣男子還多了幾分邪。


    “這個……”少年被問懵了。


    這個線索要想起什麽,少年卻忽然雙眼一亮,真真想到了。


    他剛好問,可這個時候麥穗卻停下了腳步,“到家了哦!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還請這位哥哥多多擔待啊!”說著,麥穗伸手拍了拍門,朝院裏喊:“二姐,二姐快來救我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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