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齋裏,蘇昭寧領著老婆子打扮的小樹,帶著南敏行在定首飾。


    她這次死裏逃生,擔驚受怕的不僅是定遠侯府的家人,還有長安侯府的家人和禮部尚書府的白氏。


    蘇昭寧準備挑點禮物,去見見在意自己的人。


    甄寶齋的小二見到蘇昭寧,就忙迎上來。


    “領我去看看首飾頭麵吧。”蘇昭寧同小二說道。長安侯府,她暫時不適合大張旗鼓地去。禮部尚書府,她卻是可以去的。


    這一次,蘇昭寧不準備給白氏挑孩子用的物品。她就想給白氏自己能用的物件。


    甄寶齋各類的首飾都有不同的內間分門別類放著。蘇昭寧既已說明,小二就領他們一行去看。


    在放頭麵的房中,蘇昭寧挑了三件頭麵反複對比。其中她最心儀的當屬那一套珊瑚做的頭麵。顏色鮮豔,款式也很別致,很符合白氏的性情喜好。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套頭麵並無相同的另一套。


    白氏之前很是中意與蘇昭寧穿一模一樣的衣服,所以選頭麵的時候,蘇昭寧就也考慮了這一點。


    她又看向另外兩套,這兩套倒是有些類似,隻不過款式就遠不如那一套耀眼了。


    見蘇昭寧有些猶豫不決,小二就順著她的喜好推薦道:“南夫人要不要定一套白梅的頭麵?”


    “時下,流行的定製款式有些什麽?”蘇昭寧覺得這個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她不確定白氏喜歡白梅,但可以定製一套類似的花樣。


    蘇昭寧就讓小二領著往定製樓層那邊走去。


    定製的房間,在甄寶齋的三樓。這甄寶齋的大小完全不亞於平常的酒樓。所以上樓和下樓也是各有一道樓梯。


    上樓的時候,蘇昭寧無意間抬頭看向下樓的那一側。


    偽裝成小樹的南懷信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邊下去。


    蘇珍宜捧著那個錦盒,一臉喜氣。


    待回到定遠侯府,蘇昭寧麵前就多了一張定製的圖紙。


    圖紙上的白梅栩栩如生,半點不辜負這昂貴的價位。隻不過讓人覺得有些違和的是,這樣一個傾向女子喜好的圖案卻用在了男子的玉扣之上。真是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別扭。


    “所以,醉仙樓不是咱們家的,甄寶齋才是的?”蘇昭寧絲毫不懷疑甄寶齋的誠信原則。畢竟在京城這樣隨便挑一家大商鋪,後麵都可能有個權貴撐腰的地方,甄寶齋既然能一直保住首飾鋪子頭名的位置,肯定不可能在從業品行上有問題。


    另一方麵,定製品之所以昂貴,不僅在於它的獨特,而且在於它的不可複製。定製品的圖紙,是不可能出現在其他客人手中的。


    那麽除了本身定製這樣產品的客人會有機會看到這張圖紙,就還剩下主家。


    蘇昭寧望向麵前的南懷信。


    南懷信眉眼略彎,眸中滿是寵溺的笑意,他讚道:“我素知夫人聰慧絕倫。”


    蘇昭寧無視他的甜言蜜語,直接問道:“這圖紙真是今日才到你手中的?”


    “當然是的。”南懷信飛快地答道,他將視線微微錯開蘇昭寧的凝視,指著那圖紙道,“若不是夫人注意到了蘇珍宜,我都險要錯過此事了。”


    “真是慚愧。”他說得一臉內疚,但蘇昭寧卻偏偏不信。


    大抵是真的耳鬢廝磨、太過親密的緣故,蘇昭寧知道南懷信真正內疚的時候,不僅不會錯開視線,反而會是更加誠懇地看向自己。


    所以,現在這種反應,根本就是心虛!


    蘇昭寧瞪向南懷信,說道:“那可真是令人心驚。蘇珍宜恨我入骨,她定製一個男子款式的玉扣,上麵還寫了我的名諱,十有八、九是要往我的名聲上潑髒水。如今這個時候才發現,看來計謀早就設好了,隻等著我跳了。”


    “原以為嫁人後就可以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了,卻還是一場空。”蘇昭寧目光灼灼地看向南懷信,等他給自己一個答複。


    南懷信其實也看出來了,他夫人根本不是真的生氣了。她性情一向內斂,若真的惱了自己,反而不會瞪眼怒視,會讓自己完全瞧不出來。


    但就算明知道蘇昭寧是在假裝生氣,南懷信仍然想要去哄她。


    將那圖紙拿在手裏,又放下去。南懷信其實想握的是蘇昭寧的手。


    但現如今終究不像在鏡湖邊的時候,定遠侯府的位置更引人注目不說,現在的形勢下,也許哪家的動靜都被聖上暗中讓人注意著。


    南懷信不敢舉止上做出太過親密的舉動,隻能將聲音盡量壓低放柔,同蘇昭寧解釋:“我也不是刻意要瞞你。隻是她們的手段太入不得流,根本不需要你費心,就會被收拾了。所以我就想著,沒必要讓你知道傷神一次。”


    蘇昭寧挑眉看南懷信,似笑非笑地道:“既是不需要我費心,又何懼我知道後傷神?”


    看著蘇昭寧這神情,南懷信頓時一個警醒,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次為什麽就如此通透,竟立刻想清楚他夫人在意的到底是什麽了。


    “我既然答應過不再瞞你任何事情,就是真的不瞞你。”南懷信立刻重申自己的保證道。


    他知道自己夫人是為何不高興了。是因為,欺騙。


    她覺得自己欺騙她了。


    南懷信忙列證道:“這事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根本不需要我去犯陷。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就能出手解決的事情,何必讓它浪費你我相處的時間?”


    蘇昭寧一開始隻是想詐南懷信,但後麵聽到他承認之後,心底確實又有些不快。


    不快的緣由,就同南懷信想的有些類似。蘇昭寧擔心自己又被欺騙了。


    她害怕他又一個人自作主張地去處理事情,當日假死的事情,已經太讓她後怕了。


    蘇昭寧見南懷信神色中有了緊張,也不再唬他。她就事論事與他討論道:“如今你做的事情這樣凶險,事事都瞞我未必是好。就像這件事,即便你有九成的把握,剩下的一成不還是變數。”


    “再者,過去我兄長訓斥瑾軒的一句話,我一直記得很清楚。男子不要長於內宅。這些女人之間的事情,你還是不要這般費心。我想要的,你知道的。”蘇昭寧沒有把話完全說透,但她相信南懷信能明白她要說的。


    蘇昭寧的所盼,也是南懷信的所願。


    年前,潛伏在南嶼的時候,南懷信沒有任何物件可以睹物思人地想念蘇昭寧。他隻能抬頭看看那一輪月亮,想著兩人總在一片天空之下。


    那時候,南懷信想,如果有一天,能每日都見到他夫人,那就定讓他心滿意足了。


    但自從回到蘇昭寧身邊後,南懷信才知道,他想要的遠不止於此。他想要跟過去一樣,名正言順地擁著她,隨時隨地喚她昭寧、喚她他的夫人。


    南懷信沒有再隱瞞,直接告訴了蘇昭寧對方的盤算。


    “蘇珍宜應是想借兵部尚書之女金燦燦的手,對付你。金燦燦這個人,性情甚是直率。這種直率,甚至有些口無遮攔。”南懷信心底很慶幸,在醉仙樓出過被卷入五皇子死的事後,他在四皇子那邊,主動承擔起了替其暗管醉仙樓的事務。


    這個想法,原本隻是為了避免蘇昭寧再因為醉仙樓而卷入危險之中。但這次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是,讓南懷信發現異常的,一開始確實不是甄寶齋的定製。


    他查醉仙樓的賬本時發現,連著幾日,一間幾近的隔間連續被人包下,但隔間的入賬卻不多。


    這樣明顯要避人耳目,卻又舍不得花錢的行徑,讓南懷信懷疑起了藏錫人。


    待他親自借隔間送菜的名義看了一趟後,竟發現那包下隔間的人是蘇珍宜。


    南懷信去的那一次,蘇珍宜見的正是金燦燦。


    金燦燦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在南懷信進去的那一次,金燦燦一句質問的話正喊出了口——“你憑什麽認定白梅的玉扣,就是定遠侯夫人的?”


    聽到白梅,南懷信確實立刻就想到了蘇昭寧。但他迅速又想到的是,前幾日甄寶齋交賬時,那掌櫃問的一句話——“若是有白梅定製的生意,到底做還是不做?”


    再一回頭問甄寶齋的掌櫃,蘇珍宜定下的那枚玉扣圖樣,就到了南懷信的手中。


    這樣愚蠢的主意,南懷信相信蘇珍宜的胞弟蘇瑾軒是不知情的。


    要知道,蘇瑾軒跟著的三皇子因為賀壽的事情,暫時失了聖寵。三皇子更加不想讓皇帝知道的事情就是陳天揚的死。蘇昭寧的死而複生,已經側麵證明了南嶼人在撒謊。


    定遠侯夫人不是南嶼人殺的,那麽驃騎將軍也很可能不是。


    南懷信相信,將蘇昭寧和陳天揚再一次牽扯到一起,順帶將陳天揚的死再次翻出,三皇子會比其他人更快地出手對付這個始作俑者。


    南懷信的所想,也正是蘇昭寧的所想。她正準備跟南懷信商議如何讓此事更快傳入三皇子耳中的時候,府裏的管家來報,說是有客人來訪。


    拜帖上的名字,讓蘇昭寧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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