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讓五皇子上前:“小五,你的‘兄弟’答得甚好。朕允你去任挑糕點。”


    八皇子和九皇子又互看一眼,齊齊答道:“父皇還沒有看我們的其他人的文章,為什麽就直接誇了五皇兄?”


    十皇子卻反應過來。


    果然,所有的動靜都沒有瞞過他父皇的眼睛。


    十皇子主動朝五皇子行禮彎腰道:“多謝五皇兄指點。”


    七皇子同八皇子、九皇子解釋道:“父皇方才考我們兄弟的,其實是同一個問題。”


    皇帝看向七皇子,等待他的答案。


    雖然這個舉動做出來的時候,皇帝臉上並沒有出現讚揚和笑意,但蘇昭寧也好、珍妃也罷,就連皇後和林貴妃都知道,這是代表七皇子說中了。


    七皇子繼續往下解釋道:“《幼學瓊林》中兄弟篇有雲,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世間最難得者兄弟。須貽同氣之光,無傷手足之雅。玉昆金友,羨兄弟之俱賢;伯塤仲篪,謂聲氣之相應。兄弟既翕,謂之花萼相輝;兄弟聯芳,謂之棠棣競秀。”


    “父皇是以題教導我們要兄弟友愛。小皇弟年歲尚小,他背誦《幼學瓊林》是有些困難。但我卻未能想到相助。”七皇子朝五皇子鞠了一躬道,“五皇兄,我真汗顏。”


    “皇弟你勝過為兄。”七皇子又朝十皇子也鞠了一躬。


    十皇子臉有些漲紅,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五皇兄點醒的。”


    八皇子和九皇子始知自己做錯在哪裏。他兩人是雙生子,多數時候同聲同氣。


    這次也是如此。


    兩人同時鞠躬,同時行禮道:“皇兒汗顏。”


    皇帝對幾人的反應很是滿意。他指向蘇昭寧那邊道:“定遠侯夫人一雙巧手,將這些糕點已經分得足夠你們吃了,都去嚐嚐吧。”


    再一次聽到皇帝誇蘇昭寧,皇後的目光又看向蘇昭寧那邊。


    林貴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痛得麻木了。不能除去蘇昭寧,還要眼睜睜看著她被皇帝看重,林貴妃真是咬牙切齒地恨。


    幾位皇子都已經走到了糕點麵前。


    蘇昭寧的心跳突然就有些加快。


    喜嬪的話,雖然已經被證實是妄言,但蘇昭寧始終有些擔心。


    看著五皇子將手中的糕點,就要放入口中,蘇昭寧終於忍不住開口。


    “等一下。”


    蘇昭寧轉過頭,看向那邊的皇後。


    隻聽皇後道:“雖然這糕點是定遠侯府送過來的,但還是按著規矩走一遍吧。”


    “侯夫人不要在意。這些都是宮裏的規矩。”皇後朝蘇昭寧解釋了一句。


    雖然這句解釋根本不給蘇昭寧拒絕和反駁的機會,但卻已經足夠體現皇後如今對蘇昭寧的重視。


    否則,一國之母,憑什麽要同個臣婦解釋?


    蘇昭寧當然明白。她盼的也是這個過程。


    蘇昭寧答道:“臣婦明白,勞煩皇後娘娘再為定遠侯府費心。”


    這話聽得很真誠,讓皇後心裏對蘇昭寧的那一絲不滿漸漸散去了一些。


    皇後想,皇帝是不可能看上這定遠侯夫人的。


    當今陛下是一個很愛麵子之人。明明對陳天揚早已心生疑慮,但卻仍舊不肯直接處置他,就是擔心在史官筆下落下口誅筆伐。奪臣妻,這樣的名聲,陛下怎麽可能會落下?


    皇後的心裏倒是略微安穩了一些。她吩咐太監按著檢驗吃食的程序檢驗一番那些糕點。


    所幸,這幾樣糕點都被蘇昭寧分成了數瓣,如今太監嚐後,也還剩下不少。


    “回稟陛下、皇後娘娘,沒有問題。”太監答道。


    皇後就道:“那皇兒們就都嚐嚐吧。”


    十皇子用筷子夾了一塊花瓣糕點放到小碟中,然後他並沒有立刻召集吃,而是端著這個小碟走向了皇後那邊。


    十皇子道:“母後愛桃花,您請嚐嚐。”


    皇後笑著讚道:“小十很乖。”


    她吩咐身後的宮女端過糕點,然後準備嚐一嚐。


    一個緊張的聲音突然傳來。


    “五皇子,五皇子你怎麽了?”


    蘇昭寧緊張地跑向五皇子那邊,隻見五皇子一張臉通紅通紅,整個人的呼吸也變得十分急促。


    “快,傳太醫。”珍妃忙吩咐道。


    林貴妃嘴角揚起笑意,吩咐道:“拿下這圖謀不軌、謀害皇子的兩人!”


    南敏行看著禦前侍衛一擁而進,忙往蘇昭寧身邊跑去:“娘,娘。”


    “五皇子,你怎麽樣?”蘇昭寧用力去拍五皇子的後背,隻想幫他把那塊糕點拍出來。


    怎麽會,這糕點明明已經驗過毒了。難道有無色無味的毒能躲過皇宮的檢驗?


    想要把喜嬪喊過來的幾乎到了蘇昭寧的喉口,她直覺喜嬪肯定是知道什麽的。


    但是除了喜嬪,應當還有其他人。


    蘇昭寧努力地回想著進宮後的每一個細節,還有見到南其琛後的事情。


    五皇子已經躺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張臉也由紅變成了青色。


    太醫急急跑了過來,蹲下去給他施診。


    朝陽長公主府裏,六公主正在問朝陽長公主問題。


    “皇姑母,當初為什麽喜嬪會被父皇挑中入宮?”六公主一臉不解,她抱怨道,“我瞧著這喜嬪傻得很。”


    “蘇昭寧的簪子插進去,沒有見到變黑這種小事,她也要派人趕緊來稟告皇姑母。糕點肯定是下了一半毒,還有一半沒下毒啊。”六公主自以為是地想道。


    她半點不似朝陽長公主聰明,在處理事情的手段上,一味靠的是權勢壓迫。


    “所有入口的糕點,都會被銀針查驗的。除非那廚子沒下毒,否則一定會把查出來的。定遠侯夫人固執己見,就讓她付出代價唄。”六公主想想後麵可能發生的事情,就覺得十分開心。


    南其琛被二皇兄淩虐之時,陳天揚就已經充分表現了他對蘇昭寧的餘情未了。若是蘇昭寧死了,不知道陳天揚會怎麽對待她七皇妹?


    六公主想到此處,又饒有興趣地問道:“皇姑母、皇姑母,陳天揚什麽時候返京?荊門關那邊如何了?”


    朝陽長公主其實不讚同這次就置定遠侯府於死地的行徑。因為定遠侯爺南懷信已死,定遠侯府已經甕中捉鱉,根本無需花費心神。


    至於借下毒一事,拉四皇子下水,這卻有些手筆輕了。


    朝陽長公主既不相信四皇子會坐以待斃,也不相信皇帝會這樣果決處置一個兒子。


    畢竟,如今三皇子正跟著陳天揚在荊門關抗敵。若是荊門關大勝,皇帝勢必要順帶封賞三皇子。


    到時候,三皇子獨大,那這局勢就不太好看了。


    皇宮裏麵,蘇昭寧和南敏行已經被押到了宮殿旁邊。


    太醫正將最後一根銀針從五皇子身上拔出。


    他翻起五皇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按住對方的脈搏、俯身聽對方的心跳。


    做完這一切後,太醫跪地磕頭:“陛下,微臣無能。五皇子已經夭折了。”


    皇後猛然站起,不敢置信地說道:“怎麽可能,快給我繼續診治五皇子!”


    林貴妃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歎息道:“這好好的孩子,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其餘的小皇子們早已嚇得變了神色。


    十一皇子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


    八皇子和九皇子忙對太醫道:“你快給本皇子檢查,本皇子也吃了這糕點。”


    六皇子和七皇子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也滿是畏懼。


    皇帝的臉色鐵青,他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五皇子中。


    可以說,這一屋子的皇子中,皇帝覺得,這小五算是不錯的一個。


    年紀尚小,人又聰慧,最重要的是,很明白他的想法。


    這樣一個兒子,皇帝怎麽能夠接受就這樣沒了。


    “給朕查!”皇帝咬牙道。


    太醫忙去查驗那一碟子的糕點。


    可無論他怎麽仔細觀察、來回查驗,這糕點怎麽都沒有問題啊。


    而且,除了五皇子,其餘幾位皇子也沒有問題。


    “回稟陛下,這糕點並沒有毒。”太醫稟道。


    林貴妃質問道:“那五皇子是怎麽死的?難不成他是被噎死的?”


    太醫忙重新回去查看五皇子的屍體。


    皇帝轉過頭,看向皇後:“皇後,你覺得如何?”


    在場的這些人,除了皇子們,就隻有皇後也嚐了糕點。


    皇後完全沒有想到今日的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所以,皇帝開口詢問,她才想起自己也吃了那糕點。


    走了幾步,又轉了個身,皇後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麽兩樣。


    “這是怎麽回事?”皇後望向太醫。


    當著帝後的麵,其實太醫根本對屍體不能做什麽查驗。他如今急得額頭滿是汗水,心中斟酌著用詞。


    一個聲音在角落響起。


    “太醫,五皇子平日有沒有什麽不能吃的東西?”蘇昭寧不懂醫術,隻是有幸她見過兩個特殊的病人。


    蘚症是聞到某些東西就會發作。那麽,會不會有一些人,也根本不能吃一些別人能吃的東西呢?


    蘇昭寧不知道皇帝還能不能再聽進去她的話,但她隻能拚盡全力試一試。


    “太醫,會不會有的東西,我們吃了沒有關係,可五皇子不能吃?”蘇昭寧焦急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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