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長安侯府的大公子背起了長安侯府的二小姐,即將成為定遠侯夫人的二小姐。


    長安侯爺和長安侯夫人親自給這二小姐送嫁,並且這還是一樁聖上賜婚的婚事。


    有人會注意到這裝了很長一段時間病,又本就身份不過爾爾的蘇二夫人嗎?


    顯然沒有。


    任由小黃氏在偏房之中喊得聲音嘶啞,也沒有半個人過來搭理她。


    “混賬!放我出去……”小黃氏喊得漸漸累了,聲音越來越小。


    即便她偶爾拚力大喊了一句,也因為門外人聲鼎沸,聲音越來越熱鬧,鞭炮聲不斷,將她的聲音完全蓋了過去。


    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此時的長安侯府,全是喜氣洋洋。


    就是那平日甚多冷落所有女兒的蘇敬正,今日也站得筆挺,滿臉笑意地看著女兒出門。


    “出來了,出來了。”接親隊伍中的媒婆,臉上的痣笑得抖了又抖,她揮舞著粉紅色的帕子迎上去。


    花轎簾子被放下,蘇昭寧坐穩在了花轎中。


    抬轎人正要出聲喊“起”,那邊卻有人聲傳來。


    “那邊怎麽也這樣多的嫁妝?”這聲音充滿了疑問。


    “誰選在這同一天出嫁?”眾人正心中小聲喚著嘀咕時。


    蘇敬正卻認出了那嫁妝隊伍的最前麵之人。


    “嶽丈大人。”他腿腳不由得就一軟。


    他嶽丈是個武夫。因為當日他執意將小黃氏這個妾室扶正,嶽丈還打了自己一頓。


    兩個同樣是武官的舅子根本就是冷眼旁觀。


    蘇敬正心底發怵,這嶽丈風風火火過來幹嘛?


    侯老夫人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親自迎上去:“親家。”


    “親家。我得了聖上準假後就快馬加鞭趕回京中,總算趕上了。”徐老大人完全無視了自己那令人堵心的女婿,朝旁邊的長安侯爺拱了拱手道,“有勞侯爺,我是來替我這長外孫女送嫁的。”


    “這是昭寧的榮幸。一同一同。”長安侯爺的舉止動作比弟弟蘇敬正大氣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看一眼徐老大人身後的妝匣數量,一邊與對方熱絡交談,一邊看了大黃氏一眼。


    大黃氏心神領會,心中有些不舍,但還是立刻吩咐人去取了庫房中一些早就備好的嫁妝加入蘇昭寧原本的妝匣之中。


    就算貼些私房,也不能夠讓長安侯府丟臉啊。


    雖然這徐老大人是嫁外孫女,可嫁女兒的是他們長安侯府啊。難道他們給的嫁妝還比徐家人抬來的添妝少?那可真是會貽笑整個京城去。


    大黃氏心裏略有些心疼,畢竟現成的嫁妝有些便是給蘇柔嘉準備的。


    但轉念一想,又加的十箱子嫁妝中,隻有兩箱是從蘇柔嘉那嫁妝中分出來的。其餘八箱可是原本替蘇珍宜準備的。


    畢竟蘇珍宜是記在她名下的嫡女。


    可侯老夫人盤算再好,耐不住蘇昭寧自己不爭氣。算計周二公子,被白氏上門逼婚。


    這樣情況嫁出去的蘇珍宜,就被大黃氏心安理得的克扣了嫁妝。


    總之,有了徐老大人的這次加入,蘇昭寧的整個嫁妝隊伍出乎意料的長、嫁妝清單出乎意料的豐厚。


    “起!”轎子終於抬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時的轎子起正好就是原定的吉時。不早一刻,也不晚一步。


    蘇昭寧在轎子中聽著喧嘩的鑼鼓聲,忍不住就想起在清泉寺見到南懷信的情景來。


    她其實不認為這是巧合。


    接親隊伍雖然到的略早,卻正好在她外祖父到了後起轎。若接親隊伍來得晚,外祖父這裏一打岔,時間就要晚了。


    如此剛剛好的安排,讓蘇昭寧不覺得是南懷信的安排都難。


    雖然已經習慣了不依賴人,可是這樣背地裏的關心,讓人心裏真的很甜。


    蘇昭寧明明什麽都沒有吃的口中,感覺甜絲絲的。


    她捧著蘇穎穎給的盒子,臉上是明媚的笑意。


    穎穎送的是什麽?


    蘇昭寧的手指在盒子上摩挲了一下。她低頭把盒子打開來。


    隻見小小的木盒子裏,是一塊紅糖梨糕。


    蘇昭寧的眼睛頓時有些發酸。


    這梨糕是她的最愛。但心底如今的感動卻不是因為妹妹知道她的最愛,而是記憶深處的一個約定。


    十四歲的蘇昭寧又被繼母小黃氏罰跪在祠堂一夜,四歲的蘇穎穎從窗戶裏爬進來,險些摔倒在地上。


    蘇昭寧忙接住她,心疼地責備她:“不是說了不要來祠堂,好好睡覺嗎?”


    蘇穎穎搖搖晃晃地站穩,從小心翼翼地懷中取出一個布包。那布包打開,裏麵是兩塊板栗糕。


    “姐姐,你沒吃飯,這是我給你留的。”蘇穎穎那因為身子孱弱而一直有些蒼白的小手握著板栗糕,喂到蘇昭寧的口中。


    蘇昭寧咬了一小口,看到妹妹舔了舔嘴唇。


    她便將板栗糕推回去:“姐姐不餓,穎穎自己吃。”


    “不,穎穎吃飽了。”蘇穎穎搖了搖頭,倔強地繼續把板栗糕往蘇昭寧口中塞。


    隻是四歲的孩子終究是四歲的孩子,她那一動不動盯著板栗糕看的眼神,顯然泄露了她的心事。


    這板栗糕,蘇穎穎恐怕根本就一塊都沒吃到。麵前的兩塊,恐怕是她在祖母院中得來的。


    十四歲的蘇昭寧已經吃了好幾年繼母的苦。她這個年紀,都不得不長期在吃食上受到苛待,更何況年紀小小,更不會保護自己的蘇穎穎呢?


    蘇昭寧含淚將蘇穎穎抱在懷中,哭泣道:“姐姐不餓,穎穎吃,穎穎你乖。姐姐不愛吃板栗糕。”


    蘇穎穎也哭起來。她抱著蘇昭寧抽泣道:“妹妹知道,姐姐喜歡吃紅糖梨糕。姐姐,你等我,等我長大了,能保護自己、保護你的時候,我就給你送紅糖梨糕。”


    妹妹給的紅糖梨糕,這是一個約定,一個有深意的符號。


    這個符號代表著,蘇穎穎已經長大,已經能夠保護自己,不要蘇昭寧擔心了。


    坐在花轎之中,看著麵前這塊紅糖梨糕,蘇昭寧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的妹妹,那個一丁點兒大開始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她在用她的方式保護自己。


    她在以拒絕自己再擔心的方式保護自己這個姐姐。


    蘇穎穎的愛,蘇昭寧一直都懂。


    流過感動的淚水後,蘇昭寧將那塊紅糖梨糕慢慢地放入口中,細細品著其中的甜味。


    妹妹都在鼓勵自己了,她還有什麽資格不去幸福呢?


    定遠侯府的新生活,無論遇到什麽,蘇昭寧都不會害怕。


    馬車之外,路上的行人羨慕地看著那長長的嫁妝隊伍。


    “那是誰家嫁女兒啊,這麽闊氣!”上了年紀的婆子最喜歡討論這些家長裏短了。


    小姑娘們也是看紅了眼睛:“這個新嫁娘真是好福氣。”


    有知道蘇昭寧身份的立馬得意炫耀道:“我知道哩。這是長安侯府的二小姐出嫁。嫁的是定遠侯爺。她還是皇帝陛下賜婚的呢!”


    “哇。”眾人又是一陣羨慕。


    也有妒忌的就挑茬道:“你胡扯的吧?你一個賣菜的婆子,怎麽知道這些事。你又不在這什麽長安侯府當差。”


    那婆子立馬叉腰罵道:“老娘賣菜怎麽就不知道了。老娘不在長安侯府,在長安侯府的親家禮部尚書府啊!咱們的二少夫人也是長安侯府的小姐,是這二小姐的妹妹呢。”


    旁人就立刻好奇問道:“那你們家小姐出嫁是不是也這麽多嫁妝,這麽風光?”


    婆子快速答道:“當然。”


    “那我怎麽印象中,這些年就這樣一個富貴豪華的婚事?”有人質疑道。


    那賣菜婆子已然溜了。


    回到禮部尚書府,婆子就跟廚房的人嚼舌頭:“我跟你說,我今天去看了長安侯府的二小姐出嫁。”


    “嘖嘖,那嫁妝,那氣勢,真是這個。”婆子擺了個大拇指的姿勢,評價道,“恐怕公主出嫁也差不多就這樣吧。”


    “啊呸。不可能。你別瞎扯,咱們府上二少夫人不也是長安侯府的小姐。她那嫁妝,我們都見過。還不到十台呢!”撿著菜的另一個婆子立馬嗤之以鼻道。


    誇口的婆子在外麵受了質疑,回府也受到質疑,立馬就不樂意了,她把手中的菜重重往桌上一放,答道:“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原因。咱們府上的二少夫人是什麽身份,什麽德行?別人又是什麽身份、什麽德行?”


    “你給我說說,我是什麽身份,什麽德行?別人又是什麽身份、什麽德行?”蘇珍宜充滿怒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賣菜婆子立馬慫了。


    蘇珍宜卻不放過她,執意追問道:“你給我說,到底有多少嫁妝,如何的風光。”


    婆子沒有辦法,隻能挑了一些大家都看到的說:“嫁妝,少說都有五十抬,然後送嫁的有長安侯爺和長安侯夫人,還有說是外麵大官的人哩。”


    “就是背新嫁娘出門的,聽說也四品官呢。”婆子看到蘇珍宜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連忙收聲閉嘴。


    聽完婆子說的這些,蘇珍宜擰緊了拳頭,心底已經酸得要出血了。


    五十抬嫁妝!


    長安侯爺和長安侯夫人送嫁!


    她才是長安侯爺的種呢!


    她才是長安侯夫人的嫡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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