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佳節,街上最多的就是少男少女。


    喜蛛應巧之外、投針驗巧、穿針乞巧,每一個環節都是人山人海。


    南宛宛好奇地在人群中穿梭來、穿梭去,她看完這處,又鑽到那處去看。


    大部分時候,南宛宛都記得拉住她的兄長南懷信。但偶爾,一時看入迷了,南宛宛自己都忘記還有個兄長同行了。


    她聽到廟會處又有喝彩聲,便連忙擠入人群中去看。


    南懷信站在原地,卻是並沒有發現妹妹已經沒有在自己身邊了。他的目光有些愣愣地看向另一處。


    在那個地方,曾經站著蘇昭寧和陳天揚。


    他看著陳天揚帶著蘇昭寧離開,甚至廟會中流連的陳雨蕊也沒有帶上。


    南懷信心中有些發苦。


    他是認識蘇昭寧在前麵的,但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講究先來後到。更重要的事是,前不久,南懷信才幡然醒悟——從頭到尾,蘇昭寧就不是倒黴的那一個。


    她是因為遇到自己,才倒黴的。


    而陳天揚與自己相比,可以說是招福星一般的存在。


    南懷信覺得,自己似乎再往前邁一步都有些困難。


    人群已經漸漸湧向了另一個方向。站在原地的南懷信漸漸感覺不到那麽喧嘩了。


    他的入神被打斷,是因為從馬車裏走出來的顧家兄妹。


    顧嫋嫋和顧大公子終於將《九駿圖》的繡品討論了個盡興。兩人這才想起今日的正事來。


    自己是來陪著昭寧看喜蛛、撲流螢、賞月色的。顧嫋嫋有些內疚。


    顧大公子則自我反省,他應該是要努力在蘇二姑娘麵前表現的。而不是躲在馬車裏對著繡品癡迷。雖然他真的很喜歡這繡品。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出眾的繡品。


    無論兩人醒悟了什麽,總之蘇昭寧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顧嫋嫋很焦急,她從馬車上急急忙忙地跳下來,跑進廟會的人群中。


    來來回回,前前後後,都並沒有看到蘇昭寧。


    顧大公子則略沉穩一些,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動不動的南懷信。


    闊步走過去,顧大公子根本不覺得同這個差點做了自己妹夫的男人有什麽尷尬。


    他直接問道:“侯爺,不知道你是否有見到長安侯府的二姑娘?”


    唯恐南懷信第一時間想不到蘇昭寧,顧大公子體貼地補充了一句:“十分有才華,女紅精湛的那一個。”


    南懷信的思緒終於被拔除出來。


    麵前的顧大公子真是生動詮釋了什麽叫才癡眼中隻有才。尋人描述對方的才華,真的有用嗎?


    南懷信望著顧大公子,問道:“莫非蘇二姑娘是和令妹同行而來的?”


    除了股大公子,人群中的顧嫋嫋自然也是很打眼。


    隻見顧嫋嫋不住地拉住人群中的女子,打聽蘇昭寧的下落。隻不過她的描述顯然和顧大公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是一個手特別巧的姑娘。”顧嫋嫋盡量避免自己說話掉書袋的毛病,用些平實化的語言描述蘇昭寧的特征。


    這樣能找到人,就是有鬼了。


    南懷信收回目光。


    顧大公子則麵有喜色地追問南懷信:“侯爺是見到了蘇二姑娘?”


    南懷信正要回答,卻是被另一個人搶先了。


    “蘇姐姐同我哥哥一起去賞流螢了。”陳雨蕊目光率先落在了南懷信身上。


    雖然她和南宛宛也算是好朋友,但是在爭嫂嫂的問題上,陳雨蕊可絕不準備退讓。


    “陳小將軍約了昭寧去賞流螢?”顧嫋嫋聞言詫異地看了過來。


    她看向陳雨蕊的目光中夾雜著不敢置信,她追問道:“去了哪裏?”


    這種迫不及待,讓陳雨蕊生了遲疑之心。


    這位顧才女是和自己的兄長議親過的,她不會是想破壞兄長和蘇姐姐吧?


    陳雨蕊果斷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我哥哥在,你們可以放心。蘇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顧嫋嫋覺得過意不去,畢竟是她邀約蘇昭寧出來的。


    她忍不住又再問了一句:“要不我們還是去找找昭寧吧?”


    陳雨蕊警惕得不行,斬釘截鐵地拒絕:“我看不必了。蘇姐姐本來就答應了我哥哥一起出來的。”


    陳雨蕊說完以後,飛快地看了旁邊的南懷信一眼。


    其實她這話算不得撒謊。蘇昭寧確實答應了陳天揚的帖子,同意今日外出見麵。


    隻不過蘇昭寧的答應,很顯然是有陳雨蕊、有顧嫋嫋這一大群人在的原因。


    若換了其他時候,陳雨蕊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向是個實話實說的好孩子。


    可是今日,實在是前有狼後有虎。


    定遠侯爺想打她蘇姐姐的主意,顧嫋嫋想打她哥哥的主意,陳雨蕊覺得自己不得不這樣說。


    她那一眼明顯就是心虛。


    南懷信瞧出了陳雨蕊的小心思,但並沒有揭穿。


    無論蘇二姑娘是什麽原因同陳天揚離開的,他並沒有理由和立場去質問。


    而下了帖子,又明確得到蘇昭寧應允的顧嫋嫋卻是完全沒有懷疑陳雨蕊的話。


    她隻是有些歎息她父親的苦心安排。


    原本除了大哥哥在做車夫,還有二哥哥等在撲流螢那,三哥哥一身白衣月下獨行的。


    父親已經是用盡全力在爭取蘇昭寧這個兒媳婦了。但如今看來,這一番全力都是盡數付諸東流了。


    顧嫋嫋遺憾地看了自家兄長一眼,歎息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隻能就此分別了。”


    顧大公子點點頭,也朝陳雨蕊和南懷信拱手告辭。


    這兩兄妹,完全忘記了陳雨蕊還一個人被仍在廟會中。


    被留下來的陳三姑娘覺得,大抵這位顧姑娘是真的很喜歡她哥哥,所以才這樣對自己。


    陳雨蕊望一眼麵前的南懷信,左右看看,問道:“侯爺,宛宛呢?”


    宛宛應該不會像顧嫋嫋這樣狠心——拋下自己吧?


    南宛宛當然不會。


    前提是她和她兄長、還有陳雨蕊在一起。


    此時的南宛宛已經跟著人群越走越遠,完全走出了廟會。


    拜魁星,吃巧果,南宛宛一直以為都是獨自在家做的事情。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兩件事情也可以這樣多的人一起做。


    還挺有趣的。


    南宛宛跟著人群往前邊走邊想。


    而廟會中的南懷信此時才發現他的妹妹不見了。


    南懷信忙闊步走向幾處熱鬧的地方。撥開熱鬧的人群,南懷信仍舊沒有見到南宛宛的身影。


    其他地方呢?


    南懷信加快腳步,忙往其他地方找去。


    陳雨蕊也跑著小碎步,跟著南懷信四處尋南宛宛。


    她此時已經猜到南宛宛肯定是跟南懷信出來,卻被弄丟了。


    兩個不靠譜的兄長。就像自家那丟下自己的兄長一樣。


    陳雨蕊此時對南宛宛的爭嫂嫂之心也沒有那麽濃烈了,她擔心地問南懷信:“侯爺,宛宛去了哪裏,會不會被拐子拐了?”


    陳雨蕊是聽她哥哥說過的,在那邊疆地區,就常有拐子拐了花容月貌、風華正好的姑娘,然後將其做牲口一半販賣到其他地方。


    陳雨蕊真的有些在擔心南宛宛了。


    南懷信一直知道妹妹聰慧,但卻也不敢完全樂觀。他加快腳步,往廟會外麵一路尋去。


    他不是顧家兄妹,朝陌生人描述自己妹妹的時候,他是很清晰地說了南宛宛今日的衣著、發型,包括體貌特征的。


    然而今天實在是人生人海,別人也沒有記住某一個小姑娘是去了哪裏。


    倒是那邊正在駕馬車的顧大公子,看到南懷信,還是十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侯爺。”


    “侯爺,你要去哪裏,需要我送你嗎?”暫時充當車夫的顧大公子熱情問道。


    跟在南懷信身後的陳雨蕊默默地看了顧大公子一眼。


    原來顧家人這樣記仇。


    就是因為和她兄長的婚事沒成,就全家都這樣對自己。


    定遠侯爺一個大男人需要他們送嗎?顧家兄妹這根本就是想讓自己獨自一人回家吧?


    陳雨蕊完全誤解了顧家兄妹的想法。


    倒是南懷信與顧家兄妹的父親顧琅同朝為官,一點也不覺得顧家兄妹這樣的性情有什麽意外。


    他隻是拒絕了顧大公子的好意。


    南懷信答道:“不必了,我還要去尋舍妹。不知道顧兄有否見過舍妹?”


    顧嫋嫋掀起車簾,望向外麵的南懷信,她一臉奇怪地問道:“南姑娘不見了嗎?她原是與侯爺同行的嗎?”


    南懷信點了點頭,答道:“是,方才還在。片刻之前,就不見了身影。”


    南懷信心底湧出內疚。其實他若是細心一些,也不至於就弄丟了妹妹。


    他方才盯著那廟會二樓看又如何。就算目光一動不動,完全不轉移地盯著那處;就算盯上一天、一夜、一個時辰,蘇昭寧依然是同陳天揚離開了。


    他盯著毫無意義。


    南懷信朝顧大公子謝道:“多謝顧兄一番好意,但我還要去尋找舍妹,就不久留了。”


    顧大公子並沒有挽留南懷信,他點點頭,朝對方作別。


    隻不過南懷信才走了幾步,顧大公子就駕著馬車從後麵追了上來。


    “侯爺!”顧大公子喊道。


    陳雨蕊一臉提防地看向顧家人。


    不過顧大公子並不是要阻攔南懷信的腳步,而是十分真誠地給了他一個建議:“侯爺,你還是回去吧。說不定南姑娘都先到家了。”


    這叫什麽建議?


    陳雨蕊十分不讚同。


    但沒有想到的是,馬車中的顧嫋嫋竟掀起了簾子,無比讚同地朝南懷信道:“是了,侯爺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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