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夫人此時還不知道小黃氏真正的錯事是什麽。她見小黃氏大著肚子要跪下去,忙阻止道:“好了,不就是罰了個妾室嗎?顏氏找敬正了?”


    侯老夫人就知道蘇敬正是個不省心的。雖然小黃氏也是妾室扶正的,但畢竟如今她就是正室。再鬆弛的禮法,也仍要講個妻妾之道。


    “好了,我同敬正去說。是那個岫岩玉鐲子?”侯老夫人記得,那個手鐲她還挺喜歡的。


    當初會把這樣名貴的一個鐲子,賞給小黃氏這個妾室,完全是看在侯夫人大黃氏的麵子上。


    畢竟小黃氏是大黃氏的娘家堂妹。她看重小黃氏一些,也是給大黃氏在娘家撐腰。


    侯老夫人最愛的兒媳不是大黃氏,但是她維護顏麵的兒媳,則一定是大黃氏。


    畢竟大黃氏不僅是她的長媳,而且是長安侯府的女主人。


    “是。母親您還記得嗎,就是您給我的那個色澤淡黃,黃中又似乎泛著珍珠白的鐲子。兒媳都一直舍不得帶,用同色的淡黃絲綢布細細包著,把它守在妝匣子裏。”小黃氏聽侯老夫人提及了鐲子,忙往下延伸道。


    她小心窺探著侯老夫人的神色,表現得痛心疾首、傷心欲絕:“那鐲子兒媳真是十分喜愛。每日都要去看一看、摸一摸的。那日顏氏請安之後,兒媳再去看,鐲子就被換成了一個這樣的假貨!”


    小黃氏從懷中掏出一個鐲子,遞到侯老夫人麵前。


    那假鐲子雖然外觀上也是個玉鐲子,但明顯就是最劣等的地攤貨。想是一兩銀子都不要。


    隻是那假鐲子被拿出來的時候,蘇柔惠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咬著嘴唇看向小黃氏。


    那顏色又不是碧綠色、又不是深紅色的鐲子,居然是祖母送的!


    她原本以為隻要不拿碧璽和紅翡的鐲子就行了,誰知道還是出了問題。


    蘇柔嘉不動聲色地將蘇柔惠的神情全盤收入眼底。她站在旁邊,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


    小黃氏太過心焦,也沒有注意到這蘇大姑娘一改往日的伶俐,竟這樣了都沒開口寬慰她幾句。


    侯老夫人被這事打岔了,也沒有立即想起蘇柔惠的事來。


    她問小黃氏道:“如今顏氏在何處?”


    “讓顏氏過來。”侯老夫人吩咐道。


    小黃氏麵色緊張地看向侯老夫人,聲音幹巴巴地道:“母親,媳婦有一個事情相求。”


    “什麽事?”侯老夫人目光落在蘇柔惠身上,終於想起來自己要問小黃氏什麽了。


    “顏氏品行不堪,媳婦能不能做主把她給遣回去。”普通的妾室,小黃氏可以做主。顏家姐妹,卻是做貴妾抬進府中的。


    小黃氏心存僥幸,隻要侯老夫人答應了,到時候顏氏姐妹被送走了,老爺就算想追究,也找不到人了。


    這房中的四個長安侯府主子中,除了犯錯的小黃氏,就隻有蘇柔嘉已經猜到了所有的原委。


    她心底明鏡一般,口中卻半句話也不說。


    就等著小黃氏犯蠢吧!


    這兩母女一齊犯蠢了,蘇昭寧那就可以安寧一段時間了。


    蘇柔嘉覺得,自己可一點都不是出於關心蘇昭寧的目的。隻不過對方幫了她哥哥一次,她也就投桃報李還情一次。


    侯老夫人果然還沒有想到,她聽後隻是問小黃氏:“你說的哪個顏氏?我方才想起,顏家是兩姐妹都入了我們府上。”


    “兩個都送走行不行?”小黃氏隻當侯老夫人願意鬆口,她欣喜地抬頭問道。


    隻可惜,惡人從來就享受不到老天爺太久的眷顧。


    方才被侯老夫人遣去請小黃氏的連嬤嬤已經折返了過來。連嬤嬤身後還跟著被侯老夫人後麵遣出去尋顏氏的小丫鬟。


    而兩個顏氏都並沒有跟在身後。


    連嬤嬤上前稟道:“老祖宗,顏姨娘身子不便,如今不能來行禮。”


    說完這一句,連嬤嬤看了小黃氏一眼,又委婉地道:“顏姨娘如今危險得很。”


    危險這個詞,侯老夫人今日已經是第三次聽到了。


    她眉眼連跳了幾下,簡直有停不下來的趨勢。侯老夫人抬手壓住跳動的眉毛和眼皮,問道:“到底是怎麽了?二老爺呢?”


    “二老爺還沒回府。顏姨娘可能要小產了。”關係子嗣,連嬤嬤不敢隱瞞,如實稟道。


    “小產?”侯老夫人忍不住站了起來,她問連嬤嬤道,“顏氏懷孕了?怎麽會小產?”


    如果這顏姨娘是其他三房的姨娘,侯老夫人不會這樣緊張。


    畢竟嫡庶還是有別,雖然她盼望有更多的孫兒承歡膝下,但庶子也有庶子的不好。


    比如以後子承父業是不可能的。


    除非被記作嫡子。


    一來,長安侯府二老爺蘇敬正是個不爭氣的。怎麽也不可能賺下侯位來傳給兒子。二來,如今的二夫人小黃氏就是個妾室扶正的。


    所以在侯老夫人看來,二房的子女沒有什麽嫡庶,都可以。


    小黃氏看向連嬤嬤,一臉的忐忑。


    連嬤嬤卻隻能裝作沒有看到小黃氏的眼神。畢竟事情太大了,她肯定是不可能瞞的。


    連嬤嬤稟道:“回老祖宗的話,大夫說,是因為太過於勞累的緣故。”


    “大夫說……”連嬤嬤頓了頓,繼續說道,“大夫說,顏姨娘氣血虛弱,飲食上或有些問題。”


    “有些什麽問題?”侯老夫人追問道。


    連嬤嬤頭埋得低了些,答道:“顏姨娘說,她就是沒吃飽。”


    “荒唐!”侯老夫人再次拍了桌子。


    她已經知道小黃氏今日來這裏認罪的目的了。


    感情是惹了這樣大的禍事,還想隱瞞過去。真是母女同心同智!


    侯老夫人想起蘇柔惠的事,趕緊插話題問道:“你給了柔惠一個什麽鐲子,讓她去換錢?她對珍宜做的事,也是你允許的?”


    小黃氏一臉茫然地答道:“什麽事情?我沒有給柔惠鐲子啊。”


    蘇柔嘉終於開口了。


    她望著蘇柔惠,一臉體貼地道:“四妹妹,你趕緊提醒下大嬸娘。如果大嬸娘想不起來是哪個鐲子,豈不是讓祖母要誤會你了。”


    蘇柔惠當然知道侯老夫人的誤會對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可是,她怎麽開口?


    說實話?說鐲子是自己偷的?


    “顏姨娘,您慢些。您千萬小心些走路,仔細腳下。”丫鬟擔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柔嘉期待地看向門口。


    當日兩個顏姨娘進門的事情,蘇柔嘉就覺得這顏氏姐妹是有些厲害的。雖然到底是兩個人都厲害,還是其中一個人厲害,蘇柔嘉還不得而知。


    但是她很肯定,這兩個顏姨娘中至少有一個比小黃氏母女都聰明多了。


    隻見此時走進來的顏姨娘是顏桃花。


    顏桃花可不是小黃氏,她不管有沒有晚輩在場就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顏桃花朝侯老夫人連著磕了三個響頭後,才開口說話:“老夫人,俺們姐妹都是平民百姓,比不得您們這些貴人。但俺們姐妹雖然沒錢,但卻是有良心的。”


    “夫人說俺們偷了她的鐲子,罰俺們跪在棍子上,還讓俺們頭頂一杯水。水灑了,棍子滾動了,就要多加一個時辰。俺姐姐受不住,如今孩子要沒了。”


    顏桃花對這種事情,已經十分有經驗了。


    雖然這是不同於她們麻雀巷子的長安侯府,但是顏桃花知道,隻要從人們最關心的地方講起,所有人的思路便會跟著你的話走。


    “孩子沒了,俺們認命。可沒做的事情,俺們不認。”顏桃花再次朝侯老夫人重重地磕了個頭,說道,“請老夫人去查每一個進過夫人房間的人,還我們姐妹一個清白。”


    顏桃花的條理很清楚,她朝侯老夫人道:“整個京城有四十餘家當鋪,但去掉欺客的,去掉大戶人家常去的,去掉沒有現銀拿的,總共也就大概十來家。請老夫人押著我們姐妹去當鋪一一對質。”


    蘇柔嘉覺得,自己果然沒看錯。這顏姨娘是個不簡單的呀。


    一句一句的聽著十分粗俗,但道理卻一點也不模糊。而且,方法一溜兒全給你擺出來了,你不選都不好意思。


    果然,侯老夫人應了顏桃花的要求,她吩咐道:“即刻把所有下人招到院子裏,我要一個個地查問。”


    蘇柔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小黃氏疑問地看向女兒。


    蘇柔嘉也做出一副不懂的模樣。她伸手去拉蘇柔惠,道:“四妹妹這是做什麽,祖母去查鐲子的事,可是為了大嬸娘。若是鐲子確實被顏姨娘偷了,那即便顏姨娘因為大嬸娘的責罰沒了小孩,那也算是咎由自取。”


    侯老夫人聽後在旁補充道:“那鐲子十分名貴,當年我就去了千兩。想著是留給你母親送兒媳婦的。如今不見了,自是要找的。”


    蘇柔惠聽了以後,臉色更加慘白。


    這時候下人們也都召集來了。


    顏姨娘說不定會小產這樣大的事情,早就傳遍了長安侯府。


    有丫鬟就告密道:“老祖宗,奴婢知道是誰拿了夫人的手鐲。”


    侯老夫人點頭應道:“你說出來,我有重賞。”


    丫鬟看向蘇柔惠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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