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惠的這場算計,其實根本漏洞百出。


    她選擇給蘇珍宜下毒,卻根本沒有謀算好之後怎麽把矛頭無懈可擊地指向蘇昭寧。


    她想慫恿蘇瑾軒去對蘇昭寧動手,卻根本沒有想過如果蘇瑾軒沒有遇到蘇昭寧怎麽辦,如果蘇瑾軒根本沒有膽量動手怎麽辦?


    總之,這些年來,蘇柔惠被小黃氏保護得太好,也縱容得太過。


    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與林晏晏不相上下,與六公主也大可爭鋒。


    這些太多沒有考慮好的細節都成了篩子般的漏洞。唯有一個快字,是蘇柔惠貫穿了整個行事的。


    大概是老天爺準備幫她一次。


    蘇珍宜真的就中毒了,還沒有蘇醒過來。


    蘇瑾軒也真就出門了,還揣了把蘇瑾瑜送給他的匕首。


    更加天助蘇柔惠的是,蘇瑾軒這病氣纏繞的人,走了幾步,身子還沒感覺到乏力的時候,就在長安侯府的門口遇到了正下馬車的蘇昭寧。


    蘇瑾軒直接就衝了過去。


    “你為什麽要這樣咄咄逼人!你已經毀了我姐姐的一輩子了,為什麽還要她的命?”蘇瑾軒憤怒地瞪向蘇昭寧。


    蘇昭寧腳還才落到地麵上,她莫名其妙地看向蘇瑾軒。


    這沒腦子的堂弟,又抽什麽瘋?


    蘇昭寧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蘇瑾軒這樣子十九八九就是被人又給當刀子使了。


    她根本不想搭理蘇瑾軒,直接繞開對方就往長安侯府裏走去。


    蘇昭寧踏上一級階梯,跟她出去的茯苓緊跟在她身後。


    茯苓感覺到麵前一個身影突然靠近,她隻來得及驚呼一聲,就看到蘇瑾軒竟撲向了她家小姐。


    “二少爺!你做什麽?”茯苓驚呼道。


    門口長安侯府的其他下人也忙跑下階梯。


    可蘇瑾軒方才那一撲,實在是太準,他拖住了蘇昭寧的裙擺,讓蘇昭寧不得不摔坐在地上。


    縱是再不想跟這沒有多少聰慧的堂弟計較,蘇昭寧也有些惱了,她厲聲嗬斥道:“蘇瑾軒,你瘋了不成!”


    蘇瑾軒卻死死壓著蘇昭寧的衣裙下擺,怎麽也不肯放手。


    他瞪著蘇昭寧問道:“你為什麽要算計我姐姐?你為什麽要這樣咄咄逼人?”


    蘇昭寧覺得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


    從頭到尾,她對蘇珍宜做的,就是自保和反擊。


    難道隻允許蘇珍宜算計她,她就不能反擊回去?


    蘇昭寧已經不是往日的忍耐性子,她拉了下自己的裙擺,對蘇瑾軒皺眉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又聽到了什麽胡七八糟的傳聞。但我希望你搞清楚,熱衷算計、不停算計的人,一開始就是你姐姐。你的鳳啄珍珠步搖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鳳啄珍珠步搖的事情,戳中了蘇瑾軒的痛腳。他的手無力地鬆開了蘇昭寧的裙擺。


    蘇昭寧從台階上站起來,望了一眼目光無神、神情悲愴的蘇瑾軒,她沒有再同他說什麽,就轉身繼續走上了台階。


    親人是與生俱來的。親情卻不是。


    如果注定那血緣之上開不出友善的花朵,那就隻能做到漠視。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蘇昭寧不準備點醒蘇瑾軒什麽。她上次說得已經很清楚,但顯然蘇瑾軒完全沒有聽進去。


    茯苓跟在蘇昭寧身後,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台階上的蘇瑾軒一眼。


    隻見蘇二少爺依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呆呆坐在台階之上。


    門口的兩個小廝對視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扶人。


    畢竟是府裏的二少爺呢!


    可這二少爺得罪了二小姐,大少爺那麽維護二小姐,會討厭二少爺吧?


    下人們目光幾個交流,蘇昭寧已經走過了他們的身邊,即將走近長安侯府的大門。


    癱坐在地上的蘇瑾軒突然站了起來,讓準備去扶他的下人們嚇了一大跳。


    隻見他臉上浮現出一副奇怪的笑容。


    蘇瑾軒突然跑起來,他雖然病了許久,但男子身高的優勢仍在。


    蘇瑾軒一步就能跨上兩三個階梯。


    不過是三兩步,他就離蘇昭寧已經隻有一隻手的距離。


    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蘇瑾軒就要拿它去捂上蘇昭寧的嘴。


    後麵的下人甚至都沒辦法看清楚蘇瑾軒手中拿的是什麽。


    隻有茯苓驚叫了一聲:“二少爺,你又要幹什麽?”


    蘇昭寧忙轉過身,隻見蘇瑾軒被一個從天而降的身影一腳踢開了老遠。


    陳天揚將蘇瑾軒牢牢壓住,他看到從蘇瑾軒手中掉落到地上的紙包,目光一冷,就想要廢掉對方一隻手。


    這紙包中的顯然是毒藥。他竟想要蘇二姑娘的命!


    “陳小將軍留手,那是我堂弟。長安侯府的二少爺。”蘇昭寧並沒有看清楚蘇瑾軒拿了個什麽,她隻當對方又要來拉扯自己。所以,看到陳天揚要對蘇瑾軒動手時,蘇昭寧忙製止道。


    她這話也並不是為了蘇瑾軒考慮。


    蘇昭寧是不想讓陳天揚因為自己而受到長安侯府的敵視。


    蘇瑾軒如今的身子已經一副破敗的模樣,若陳天揚稍微重了些,將他打出個好歹來。即便長安侯爺能不在意,侯老夫人也會穿了誥命服飾,進宮去告個禦狀。


    蘇昭寧是知道長安侯老夫人的心偏成了什麽樣子的。


    陳天揚聽了這話,隻是將那紙包抓到手中,朝蘇瑾軒質問道:“你這是什麽?”


    他可不忌憚長安侯府的二少爺身份。隻要是對蘇二姑娘有歹心的,陳天揚都絕不會縱容!


    蘇瑾軒瞧出了對方眼中的殺意,心中畏懼陡升,他低下頭答道:“就是些藥,毒藥,她給我姐姐下了毒。我也讓她嚐嚐毒藥的味道。”


    聽到蘇瑾軒這話,蘇昭寧簡直是氣急反笑了。


    她帶著嘲諷的笑意走下階梯,走到蘇瑾軒的麵前,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對蘇珍宜咄咄逼人,說我對她下毒。我問你,你是親眼見了我買毒藥,還是親眼見了我喂你姐姐吃藥。你姐姐嫁去的不是尋常百姓,不是路口的豆腐攤。”


    “你姐姐嫁去的是禮部尚書府。莫說是我,就是你這個嫡親弟弟,能隨時隨便就見到她嗎?”蘇昭寧真想看看蘇瑾軒的心,裏麵究竟有些什麽。


    她對蘇瑾軒這幾句解釋,已經是十分之有耐心了。


    蘇瑾軒的這種愚蠢,讓蘇昭寧內心反思,是不是有長姐護著的弟妹,就會如此地沒有常識和智慧?


    她是不是以後要改變對妹妹蘇穎穎的維護方式?


    因為完全沒有把蘇瑾軒放在眼裏,蘇昭寧的思緒很自然就繞到了其他地方去。


    陳天揚也站起了身,他一把拉起蘇瑾軒,手仍牢牢箍住對方的肩膀,道:“我送二位回府吧。”


    蘇昭寧還是不想同陳天揚有太多接觸,便謝絕道:“多謝陳小將軍的美意。”


    “你們兩個,”蘇昭寧朝門口的小廝道,“你們來扶著二少爺回府。”


    蘇昭寧已經吩咐下來,陳天揚隻能鬆開了手下的蘇瑾軒。


    他是能感覺到蘇二姑娘對自己的那種拒之於千裏之外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點不好,或者哪一點做得不好,總之這位蘇二姑娘就是連見到自己也不是很情願。


    所以今日,知道她願意來驃騎將軍府做客。他就刻意躲了出去。


    他坐在自己家門口的茶樓,一杯一杯的喝著茶,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驃騎將軍府的大門。


    見到蘇昭寧和妹妹兩個人均是笑顏如花地走了出來,陳天揚就知道,她今日很高興。


    陳天揚不敢影響蘇昭寧的心情,隻敢遠遠跟著她。


    他此時很慶幸自己一直跟著蘇昭寧回府,所以他才能及時發現這位蘇二公子的喪心病狂。


    第一次,蘇瑾軒去撲蘇昭寧的時候,陳天揚就準備出手了。


    可是那時候,蘇瑾軒的眼中明顯沒有現在那麽深的恨意。


    方才蘇瑾軒那一撲,讓戰場上摸爬滾打的陳天揚敏銳察覺到了殺意,所以他不得不現身出來。


    果然,蘇昭寧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走了幾步後,又轉身問道:“陳小將軍今日正好在長安侯府這邊?”


    其實這話,蘇昭寧是可以不問出來的。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嫁給陳天揚,所以不願意給對方任何一點機會。


    陳天揚覺得自己的心比被射了一劍還要難受。他勉強地笑了笑,答道:“我這便回去了。”


    說完,他就無可奈何地轉過了身。


    蘇昭寧也轉身繼續回府。


    陳天揚留戀地回頭看了一眼蘇昭寧。


    就是這一眼,他看到被兩個下人扶著的蘇瑾軒不知道什麽時候把下人們的鉗製掙脫開了,再次撲向了蘇昭寧。


    他忙上前拉住蘇昭寧,同時想一腳踢向蘇瑾軒。


    “不要!”蘇昭寧知道,蘇瑾軒根本承受不住陳天揚的兩腳。


    她忙阻攔道。


    這兩腳下去,蘇瑾軒非吐血不可。到時候陳天揚就要惹來侯老夫人的控訴了。


    蘇昭寧覺得,自己不能再縱容蘇瑾軒了。


    她皺眉厲色看向蘇瑾軒。


    卻感覺到一股溫熱濺到臉上,那溫熱濺起的時候,蘇昭寧還看到了紅色。


    蘇昭寧後知後覺地看了清楚。


    第三次,這第三次,蘇瑾軒不是赤手空拳,也不是拿的紙包。


    他手裏的是一把匕首。


    而這把匕首,完全沒入了陳天揚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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