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宛眼看著蘇昭寧就跟在長安侯老夫人身後,然後與那林晏晏並行,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她焦急地翹首看了許久,都仍然沒有見到她兄長的身影。


    就在湖亭中的其他人也離開之際,南宛宛終於看到了另一側的回廊盡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她有些欣喜地往那身影來的方向連跑了幾步。


    即便是定遠侯老夫人喊了幾句“宛宛”,也沒有能攔住她的腳步。


    可惜的是,待看清楚來人,南宛宛心底的喜悅頓時消失無蹤。


    “陳小將軍如何在這兒?”南宛宛有些不悅地問道。


    她以前討厭陳天揚,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安怡。如今她瞧不來陳天揚的緣由卻又多了一條——搶蘇姐姐。


    常勝將軍又如何,蘇姐姐又不是戰場!


    南宛宛不快地看向麵前的陳天揚。


    陳天揚也是擔心蘇昭寧才折返回來的。隻是他沒有想到,蘇昭寧已然走了。


    麵對南宛宛的疑問,陳天揚十分誠實地回答:“方才我原是要陪著蘇姑娘等待長安侯老夫人過來的。但是方才來了好幾個與蘇姑娘並不交好的姑娘,我擔心我留在那兒影響她的名聲,就走開了一段路。”


    陳天揚與南宛宛的兄長南懷信是真正的總角情誼。所以,雖然南宛宛對他經常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在陳天揚心裏,這位總角之友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


    所以陳天揚分外耐心地同南宛宛解釋:“蘇姑娘今日恐受驚了,長安侯老夫人接走她了嗎?若不是突然來了其他人,我是會陪著她等的。”


    我一點都不想要你陪著她等!


    南宛宛深吸了一口氣,答道:“哦。”


    陳天揚倒也習慣了南宛宛對自己冷淡。他見南宛宛不同自己說蘇昭寧的事,便向她索性告別,準備繼續去尋陳雨蕊。


    告別的話才說出口,陳雨蕊的聲音就傳來了。


    “哥哥,蘇姐姐怎麽樣?”陳雨蕊在陳天揚身後焦急地走了過來。


    看到南宛宛,陳雨蕊忙問道:“怎麽樣,尋到蘇姐姐了嗎?”


    南宛宛不想看到陳天揚,對陳雨蕊還是有幾分待見的。她答道:“方才已經同著定遠侯老夫人回府了。隻是林晏晏也跟了上去。”


    “林晏晏!”陳雨蕊猛然睜大了眼睛,她答道,“她對蘇姐姐不懷好心!”


    “什麽!”南宛宛情急之下,聲音也不受控製地突然提高了。她急忙問道:“林晏晏想算計蘇姐姐什麽,是不是她哥哥也想娶蘇姐姐?”


    “她哪裏有哥哥呀!”陳雨蕊安撫急昏了頭的南宛宛。


    不過她隨後說出了一件更加嚴重的事情。


    “我先前在找蘇姐姐的時候,聽到林晏晏與安怡身邊那兩個跟屁蟲說話。她們隱隱提到蘇姐姐,林晏晏還說什麽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陳雨蕊肯定地道:“依照那兩人的想法,總不可能是去幫助蘇姐姐的吧。肯定是要算計蘇姐姐!”


    “哥哥你快去吧,快去幫蘇姐姐!”陳雨蕊催促陳天揚道。


    南宛宛頓時覺得,這位陳三姑娘似乎一點都不值得繼續結交了!


    幫助哥哥拉紅線什麽的,最討厭了!


    這一廂,南宛宛埋怨著她兄長的遲遲不出現。


    另一邊,定遠侯爺南懷信如今做的事情,其實與蘇昭寧密切相關。


    他將那三幅畫交給七公主的暗衛後,並沒有立即去找蘇昭寧,而是又尋到了七公主。


    對南懷信的主動,七公主喜不自持。她興奮地跑到南懷信麵前,伸手就要去拉南懷信的臂彎:“懷信哥哥,你怎麽過來了?”


    南懷信退後一步,避讓開七公主的親密。


    他朝七公主道:“我是有一事希望公主殿下幫忙。”


    “你說,我都答應!”七公主利落地答道。


    南懷信繼續道:“我想單獨求見朝陽長公主。”


    如果隻是要求見朝陽長公主,定遠侯的身份是絕對足夠的。


    但是如果要求朝陽長公主屏退左右,完全真正的與之一人交談,這個麵子就需要一個十分重要的人了。


    幸虧七公主是一位很得聖寵的公主。


    賣七公主的麵子,實際上賣的可是今上的麵子。


    南懷信十分清楚這一點,是以才頂著讓七公主又糾纏上的危險,找到七公主麵前。


    麵對心上人的要求,七公主自然不會拒絕。


    她一口應下,十分自信地立即就要帶南懷信去見長公主。


    隻不過在長公主麵前,顯然七公主不如六公主有麵子。


    朝陽長公主的內室裏,六公主正拿著那三幅畫在與朝陽長公主品評。


    “這一幅畫我倒是畫得還行。”六公主拿了那幅自己少女裝束的圖道。


    她不滿地指了指另外兩張,繼續品評道:“隻不過除了這幅畫,其餘兩幅就不行了。”


    “這一副雖然是我今日真的穿過的衣服,但你看這畫畫出來明顯沒有什麽氣勢。一套好好的公主宮裝,被她畫得跟個成衣鋪的普通衣服樣。”六公主挑剔地看了看餘下的兩幅畫。


    她最終定論道:“這一幅最不像啦。姑母你看,她雖然選的是華麗得多的衣服,可穿在畫中的我身上,一點也不像現在的我一樣明豔動人。”


    朝陽長公主望向那第三幅畫。第三幅畫中,依舊是六公主的臉,但卻用了刻意畫老的手法,將六公主畫得更像一個貨真價實的長公主。


    隻不過隻有氣勢像。


    實際上,氣勢都有些不同。


    朝陽長公主憐愛地看向麵前的六公主,朝她道:“好了,今日的事情就都過去了。你以後可不要隨意做這樣的事情了。雖然長安侯府的二姑娘這個身份十分普通,但誰也不知道世家大族之間有些怎樣細枝末節的聯係。”


    “就像今日,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出身平平的蘇二姑娘,能得到陳小將軍的心儀呢?”


    朝陽長公主說這些話無一不是真正在為六公主考慮。


    她總會老,總會死。不可能護著麵前的小姑娘一輩子。


    行事太無忌憚,未必是一件好事。就像當年的她。


    朝陽長公主思緒略有些遠了。


    門外正好傳來了侍女稟告七公主求見的聲音。


    六公主不悅地道:“她來做什麽?姑母不見她!”


    朝陽長公主摸了摸六公主的頭,安撫道:“方才姑母說的,你又全忘記了。”


    “讓七公主進來吧。”朝陽長公主吩咐道。


    侍女卻又稟明,七公主是想與朝陽長公主單獨相見。


    聽了這話,六公主當即就跳腳了。


    “姑母!你瞧她!當所有人眼中都隻有一個她呢。在父皇麵前如此,林貴妃麵前如此,就是在我母後麵前也是如此!”


    六公主撒嬌耍潑地各種抗議,總之就不願意讓七公主順利見到朝陽長公主。


    朝陽長公主無法,隻得吩咐侍女,讓她暫時回絕了七公主的求見。


    得到這個消息,七公主也是瞪大了眼睛。


    “姑母說她休息了?”七公主覺得,姑母怎麽可能不見自己?


    南懷信卻猜到了這種可能性。


    今日蘇昭寧遭遇的種種,明顯就是六公主的設計。不論六公主是不是一開始就準備要蘇昭寧的性命,又或者是半路因為什麽事情改變了原本的想法。


    總之,十分顯而易見的事情就是——六公主算計蘇昭寧,為的是嫁禍七公主。


    如今七公主稟明是單獨求見,朝陽長公主未必不會想到七公主就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南懷信想見朝陽長公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也是想借七公主的手試探一點。


    七公主和六公主,對於皇後和林貴妃來說,是應該有手心手背的差別。可是對於朝陽長公主,這兩位公主都是她兄弟的女兒,都是喚她一聲姑母,為什麽彼此如此明顯?


    這其中,到底隻是簡簡單單的誌趣相投導致的寵愛偏差,還是有更深層的原因呢?


    南懷信想起了自己懷中的三幅畫。


    長安侯府裏,蘇昭寧也正麵對著一場十分顯而易見的算計。


    下了馬車,長安侯老夫人就十分熱絡地邀請林晏晏去了自己的院子裏。


    大夫尚還未過來,蘇瑾瑜就被長安侯老夫人以其他名義請了過來。


    蘇瑾瑜是個木頭性子,原本看到這陌生的女子就要退出去。


    長安侯老夫人卻是拿蘇昭寧說事了:“這位林姑娘今日救了你二妹妹。瑾瑜你不代為感謝一下嗎?”


    “林姑娘還因為此事,傷了自己的手。”長安侯老夫人有意補充道。


    蘇瑾瑜隻得停住退出去的腳步,朝林晏晏拱手行禮道:“實在是多謝林姑娘了。”


    林晏晏站起身,十分嫻靜溫婉地回了一句:“蘇公子客氣了。我與昭寧都是詠絮社的社員,我豈能看她受難而坐視不理?”


    林晏晏這招以退為進極其有效地打動了長安侯老夫人。


    她望著麵前的林晏晏,十分滿意地想,這個林家姑娘,真是個孫媳的好人選啊。


    隻是,不知道她是林幾姑娘?


    長安侯老夫人不知道林晏晏是林幾姑娘,但另一個人卻是知道的。


    林姑娘算計滿滿,殊不知她的種種行為一開始就被蘇昭寧看得死死透透。


    記性好,很多時候便能甄別許多事。


    這位林大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性情,蘇昭寧可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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