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這話雖然是真心想要幫助蘇五姑娘,可他這話也是直接將蘇昭寧釘在了失信於人的柱子上。


    南懷信有些不悅,正想要開口,卻被另一個人搶先了。


    “我的妹妹,不需要其他人來幫助。我自會護著她們兩個。”蘇瑾瑜沉著臉色大步走來。


    他走近南懷信身邊,恰好將南懷信和蘇昭寧隔離開來。


    然後蘇瑾瑜彎腰拱手朝南懷信行了一個禮,又朝南宛宛行禮一個禮。


    南宛宛被嚇了一大跳,背地裏的稱呼也脫口而出:“你幹什麽老先生!”


    “多謝兩位對舍妹的相助。蘇某教弟無方,讓其隨意汙蔑手足、陷害姐妹,蘇某自會向家中長輩請罪。今日舍妹身陷囹圄,若不是定遠侯爺和南姑娘相助,蘇某今日之晚來一步將會造成終身之憾。”蘇瑾瑜撩袍屈膝,竟向南懷信跪了下來。


    “請侯爺和南姑娘受我三拜。”蘇瑾瑜說完,竟真的就朝南懷信和南宛宛跪地拜了三拜。


    先前那出聲的男子本就因為安怡郡主的話對蘇昭寧起了一絲不滿,如今見蘇瑾瑜行這般大禮,忍不住再次插言道:“有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蘇兄最是重禮,如何做出這等不合時宜之事?”


    蘇瑾瑜行禮之後坦然站起,他望向那出言之人,皺眉指責道:“禮之為禮是為人道。救命之恩萬謝不足以為報,蘇某若此時要講究膝下黃金,那才是不合時宜!”


    不等那男子出聲,蘇瑾瑜又望向安怡郡主,朝她道:“郡主身份尊貴,然華服要精洗,貴人要自重。你今日做出這等迫人性命之事,可對得起今上對你這份恩寵?”


    安怡根本沒有想到,眼看她對蘇昭寧的汙蔑就要成功,半路又闖出來一個護花之人。


    更惱火的是,這蘇大公子瘋了吧,對著自己說這種話。


    “蘇侍郎還請慎言。”七公主也覺得蘇瑾瑜有些過了,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可公主殿下和郡主都小看了蘇瑾瑜的護妹之心和他本身的拘板性子。


    有道是守道者不畏生死。


    隻見蘇瑾瑜轉身朝七公主行禮道:“公主喚臣官身,臣便鬥膽進言。今日雖是詠絮社聚會,公主是詠絮社社長,但公主更是我朝的公主殿下,您應無時無刻把此點銘記於心。”


    “老先生你瘋了。”南宛宛看著蘇瑾瑜又教訓起了七公主,整個人都不知道如何作想了。


    她望向蘇昭寧,卻見蘇昭寧也是一臉的詫異。


    蘇昭寧沒有想過南懷信會過來,更沒有想到她大哥哥會過來。


    今日之事,雖然有些棘手,可她也不會畏懼安怡郡主。即便安怡是打定主意要壞她名聲,她即便魚死網破也不會退縮。


    但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他們就都出現了。


    隻見七公主一張臉也有些氣得發紅,她瞪了一眼麵前的蘇瑾瑜,轉而望向蘇昭寧這邊的南懷信。


    目光觸及到南懷信,七公主便有些想哭。


    懷信哥哥,他罵我。


    南懷信並不想與七公主走得太近,可如果七公主真惱了蘇瑾瑜,勢必會連累蘇昭寧。


    他正要開口去安慰七公主,卻隻聽到蘇瑾瑜更為鏗鏘有力的指責聲。


    “安怡郡主你縱容自己妒心發作,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拉扯我二妹去官府。官府卻不是內宅後院,萬般罪名都講究個證據。可郡主你明明知道這一點,卻毫無畏懼之意,打的無非就是逼死我二妹的主意。”蘇瑾瑜可不是個純粹的書呆子。


    內宅後院陰暗鬥爭,他都看得懂,他隻是不想去管。


    可今日他卻不得不管。


    “郡主你咄咄逼人,公主殿下你卻是冷眼旁觀。且不提我二妹與你們相識相交,就是一路人側於路邊,有心之人也要憐憫相幫。而你二人貴為皇親,卻隻知謀人性命,毀人名節,這上對得起今上,下對起百姓嗎?”蘇瑾瑜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他直言不諱,陳詞痛述。若是言官在此,定會萌生強烈的收徒之心。


    安怡郡主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人看穿,她當然不願意承認,隻能矢口否認道:“我不過就是被你弟弟蒙蔽,這才想要主持公道罷了。你說我要蘇二的性命,這才是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郡主你說此次是被我弟弟蒙蔽才要拉我二妹去官府,那上次在顧府呢?那些有毒的繡線,我二妹這完全褪了一層皮的手,又是因為什麽才惹來郡主你的公道呢?”蘇瑾瑜知道蘇昭寧的手受傷之時,就已經找人詳細調查過。


    而麵對蘇瑾瑜的質問,陳天揚一想到蘇昭寧那日冷淡的眼神,就無法再開口否認。


    隻是陳天揚怎麽也想不到,蘇瑾瑜會有這樣的膽量、這樣的舉動,在眾人麵前,直接捅出這件事情。


    “上一次詠絮社聚會,郡主就下毒要了我妹妹一雙手。這一次詠絮社聚會,郡主就又要我妹妹的這條命。如此的聚會,如此的地方,恕我長安侯府不敢再來!”蘇瑾瑜說完此句,竟是伸手拉著蘇昭寧就邁步要走。


    走到門口位置,他突然轉身,讓先前被驚得還未回神的眾人又是一愣。


    莫非他還要罵什麽?


    七公主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隻見蘇瑾瑜對著方才那要替蘇五姑娘出頭的男子道:“你說要助我五妹,卻是見我二妹被人即要逼死還無動於衷,這等行徑,恕我難掩鄙夷之心!我長安侯府之門絕不會為你而開。我的妹妹我自己會護著,你等助紂為虐之人,就繼續添油加火,熬幹良心吧!”


    說完之後,蘇瑾瑜再不回頭,拉著蘇昭寧直接上了馬車,離開了太傅府。


    太傅府中,被留下的眾人,七公主最是先清醒過來。


    她跺了下腳跑到南懷信的麵前,含淚望他道:“懷信哥哥,他罵我。”


    南懷信望著麵前梨花帶雨的七公主,肅色答道:“殿下一時糊塗,日後改了,就不會有這樣無情無義無德無行的評價了。”


    七公主對蘇瑾瑜的指責隻是有些不滿,卻不會真正放在心上。可心上人南懷信的這指責,盡管隻有八個字,她卻感覺到誅心之痛。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南懷信,問道:“懷信哥哥,你說我無情、無義、無德、無行?”


    南懷信點頭解釋道:“你旁觀安怡郡主傷人,是為無情;縱容外人來汙蔑社員,是為無義;處事不公……”


    “我不用你給我解釋!”七公主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她用手背壓在眼睛上,直接就哭著跑了出去。


    侍衛侍女也連忙跟上。


    留下的眾人也都漸漸回過神來。


    安怡郡主見七公主已經被氣跑了,就知道她今日是沒有辦法再在七公主麵前上蘇昭寧的眼藥水了。


    本來南懷信出麵替蘇昭寧解釋,這事是十分好發揮的!


    她恨然地瞪了南宛宛一眼,轉身也離開了太傅府。


    社長走了,這次流觴曲水會的新成員也走了,其餘社員便也紛紛同林大姑娘和林二姑娘告辭。


    陪同姐妹們來的男子自然也是同時離去。


    隻是人群之中,那調笑的聲音隱隱傳回來。


    “仁和,看來這《瑛神賦》圖的下筆之人你是鐵定無緣相守了。”


    “還相守呢,沒聽蘇瑾瑜說的話嗎?哈哈!仁和怕是連相見都沒機會了。你們說,仁和去提親,媒人會不會被趕出長安侯府門?”


    蘇瑾瑜那一番陳述雖然真的十分出人意料,但他這驚世駭俗好的話卻是達到了想要有的效果。


    參加詠絮社這次集會的眾人因為過於震驚,所以忍不住屢屢回憶此事。越是回憶,他們越覺得蘇瑾瑜說得很有道理。


    安怡郡主那番行徑,看似隻是在追求個正義的結果,但實際上卻是在要蘇二姑娘的性命。


    雖然本朝禮法漸鬆,但被裝在袋子裏,送進官府的姑娘,哪個世家大族還能容得下?


    即便不著急羞愧自絕,也要被送入家廟,終身不得出了吧。


    一個如此有才的姑娘,卻被毀了一生,誰不覺得行事之人惡毒?


    安怡郡主的一番算計安排終究毀去的隻有她自己的名聲。


    就是蘇瑾瑜,也並沒有因為那番舉動而受到什麽苛責。


    反而是旁觀了他舉動的詠絮社其他成員,有些還反而對他起了好感。


    曾經與他議親的林大姑娘林晏晏是其中一個。


    知道自己被長安侯夫人中意的林二姑娘也是其中一個。


    而定遠侯府裏,南宛宛也有些心思不平。


    “哥哥你的風頭都被那老先生搶走了。”她當然明白南懷信後麵一番指責七公主的話是什麽目的。


    有他傷害七公主在後,七公主日後想追究蘇瑾瑜失禮之事,也繞不開這番言論。


    以七公主之心,是絕對不願意說南懷信半句壞話的。


    “明明你才替蘇姐姐洗刷了冤情,你也幫那老先生解除了後患。可別人肯定都隻會注意到他!”南宛宛不快地道。


    真是看不出那老先生還能這樣有男子氣概!


    南懷信望了眼妹妹,不以為意地笑道:“我不需要其他人的注意。”


    “那你也不需要蘇姐姐的注意嗎?”南宛宛揮開腦中的蘇瑾瑜模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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