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夫人接過那單子,第一時間就看向下方的署名諱處。


    蘇瑾軒三個字寫得端正嚴謹,筆跡完全就是侯老夫人熟悉的。


    可是,甄寶齋的定製,瑾軒的月銀應該不夠啊?再說了,瑾軒怎麽會送步搖給昭寧丫頭呢?


    侯老夫人望向蘇昭寧。


    蘇昭寧規規矩矩地坐著,麵對侯老夫人的目光,她乖巧地笑了笑。


    一旁的蘇珍宜肺都要氣炸了。蘇昭寧方才的笑容擺明了就是挑釁吧?她早就知道這步搖會被白氏拿出來吧,說不定就是蘇昭寧給的白氏步搖。


    想到蘇昭寧和白氏勾結的可能性,蘇珍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比起蘇昭寧,蘇珍宜十分自信,周若謙更想要她。


    這個賤人!


    蘇珍宜豁了出去,左右大家都是空口無憑,她也倒足一盆汙水往蘇昭寧身上潑。


    蘇珍宜半是坦白半是汙蔑地道:“這步搖最先倒確實是在我手中的,可是後麵我送給了二姐姐。還有我手中這帕子上,有血。那日聽說周公子是穿了女子裙裳回去的……”


    蘇昭寧是被收買的丫鬟親眼看到進了亭子的,再加上*的作用,蘇珍宜不相信她能清清白白!


    如今這問題說得越來越嚴重了,蘇家的姑娘們不是三姑娘和周二公子有私,就是二姑娘和周二公子不清白了。


    對比蘇昭寧,侯老夫人更想保全蘇珍宜。


    她咬牙狠心道:“好了,這樣的事也宣諸於口。左右是情投意合,那何必遮遮掩掩。把帕子給我。”


    蘇珍宜忙把帕子奉到侯老夫人麵前,她有些得意地看了蘇昭寧一眼。


    蘇昭寧卻不慌不忙地又端了旁邊的茶喂蘇穎穎。她還輕聲叮囑她妹妹:“桂圓上火,乖,多喝點菊花茶。”


    看你能淡定到幾時!


    蘇珍宜是信心十足,既是因為她相信自己下藥的分量,更是因為她已經抱了同歸於盡的想法。


    至少要把蘇昭寧的清白名聲給毀了!且看她還有什麽辦法辯解。


    侯老夫人把那帕子仔細看了看,同白氏道:“這確實是我家二丫頭的刺繡手法。”


    白氏可不介意多個二兒媳婦。平妻也好,貴妾也罷,由著她們姐妹自己爭個高低去。


    隻不過,那肇事者蘇三姑娘想不嫁,那是不可能的!


    白氏笑了笑,不接腔。


    侯老夫人隻能拿帕子問蘇昭寧:“二丫頭,你自己來瞧瞧。”


    蘇昭寧把茶盞放下,從懷裏拿了塊帕子給蘇穎穎擦了擦嘴。


    她捏著帕子走到侯老夫人身邊,將兩塊帕子放在一起看了看,肯定道:“都是我的帕子。”


    蘇珍宜眼睛一亮。


    白氏也抬目看了蘇昭寧一眼。


    隻聽蘇昭寧繼續說道:“祖母手中的這塊帕子是我過去在家廟時候用的舊物,如今早不在身邊用了。”


    “左右是你的東西,你說什麽時候用,就什麽時候用。”蘇珍宜在旁一臉不信。


    不過她內心其實已經十分詫異。這帕子確實是她花了點手段,從家廟中的小尼姑手裏騙來的。蘇昭寧如何瞧一眼就能得知?


    蘇昭寧回望了蘇珍宜一眼,笑道:“三妹妹說得挺對的。是我的東西,當然我說了算。”


    蘇珍宜頓時有些被噎住。


    她在口舌之爭吃夠了蘇昭寧給的苦頭。這一項功夫,蘇珍宜已經是自認不如。可事實在這裏,她可不相信光靠口舌功夫,蘇昭寧就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這帕子不僅是家廟中的舊物,還繡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蘇昭寧將給蘇穎穎擦嘴的那帕子拿起來,有意無意地給眾人看,“承蒙三妹妹教導,我後麵的帕子都是用的雙麵繡功夫。這舊物,隻是用來包裹東西做個布用罷了。”


    “三妹妹,這帕子是從家廟中的小尼姑那得到的吧?”蘇昭寧笑盈盈地問蘇珍宜。


    蘇珍宜質疑的話想要脫口而出,卻是生生咬住了,強行轉換了話題:“你怎麽……怎麽……怎麽證明?”


    “需要證明嗎?”蘇昭寧將帕子遞到白氏旁邊的侯夫人大黃氏手中,說道,“伯母是女紅好手,且看看這帕子繡得如何?”


    大黃氏接過那帕子,兩麵都看了看,答道:“昭寧的功夫又精進了。”


    “這又能證明什麽?”蘇珍宜饒不肯認輸。


    此時,就是最心機淺的蘇柔惠也明白了過來,她大聲嗤笑道:“三姐姐你拿出這帕子,無非就是想說要麽是二姐姐給了周二公子做定情信物,要麽就是隨身佩戴掉下來的。二姐姐的新帕子繡得這樣好,帶那舊帕子、用那舊帕子作甚?”


    “合著三姐姐你送心上人的都是給差東西、舊東西呢?”蘇柔惠如今最瞧不入眼的可是蘇珍宜了。


    雖然蘇珍宜議親的對象並不是她所中意的周大公子。可是前有清泉寺倒戈之仇,後有踏春行爭奪之舉,蘇柔惠巴不得踩死這外麵來的呢!


    白氏聽到這裏,自是明白了侯老夫人和侯夫人婆媳之間不同的喜好。她是個通透人,今日的目的為的是潑了髒水到長安侯府和定了兒子的心上人回去。


    長安侯府的內鬥,白氏樂得隻做個旁觀者。


    她一字不發地隻是靜靜坐著。


    那波瀾不驚的表情讓蘇珍宜心底一片發涼。


    肯定白氏與蘇昭寧已經狼狽為奸了!


    她們、她們就是想要自己嫁給那醜八怪!


    不行,絕對不行!


    蘇珍宜腦子轉得飛快,但卻想不出任何辦法。她彷徨無助地望向廳中的所有人,目光從蘇柔惠、小黃氏、蘇柔嘉、大黃氏身上一一過去,最後停留在侯老夫人身上。


    整個長安侯府,最看重自己的人,應該就是侯老夫人了。


    蘇珍宜別無退路,隻能賭一把侯老夫人的傾向。她恨然地朝蘇昭寧道:“二姐姐非要把髒水往我身上潑,我隻能一死以證清白了!”


    說完,蘇珍宜就站起身,假意要往旁邊的凳子上撞去。


    “我的三丫頭,你要這樣,可要挖了祖母的心頭肉了!”侯老夫人忙站起身去親自攔蘇珍宜,她口裏也是心呀肉呀地喊個不停。


    侯老夫人這十分明顯的態度讓白氏隻是揚了下眉,她甚至都沒有抬眼看這鬧騰的祖孫一眼。


    被蘇珍宜拚死控訴的蘇昭寧也是十分淡定。她拿著自己的帕子,坐回了蘇穎穎身邊。


    表麵全神貫注在給妹妹剝果子,實際上留意著廳中所有人舉動的五姑娘心裏微微驚了驚。


    她二姐姐竟有這樣的定力。想來,此局,三姐姐要必敗了!


    有五姑娘這個想法的不僅一個人。大黃氏不喜蘇珍宜,更加不喜她拿蘇瑾軒的前途當由頭立誌不嫁。小黃氏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略微有些心焦的旁觀者,隻有大姑娘蘇柔嘉一個。


    她當然不焦慮蘇珍宜嫁給誰,她不過是焦慮如何跟白氏談條件。


    看一眼身邊淡然的蘇昭寧,蘇柔嘉心裏頭浮現了一個想法。


    她施施然站起身,朝著白氏行了個禮,歉然道:“讓夫人見笑了。姐妹們之間誤會有些深,鬧得不像樣子。”


    白氏聽了這話,慢悠悠地把手裏的茶盞放了下來。她一字一頓,答得甚為清楚明白:“都是一家人了,不必管我。”


    這個一家人讓蘇珍宜又有了想去撞凳子的想法。


    蘇昭寧默默地低頭,自己咬了一口幹桂圓肉。


    祖母院中的桂圓真甜。


    蘇柔嘉走到蘇珍宜身邊,一邊扶了侯老夫人坐下,一邊用眼神安撫蘇珍宜。


    她自說自話道:“姐妹之間,可不就該坦坦蕩蕩、說個清楚嗎?隻要肯解釋,也沒得個懷疑的。畢竟咱長安侯府的家教擺在那兒呢。”


    白氏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潔的指甲,等待蘇柔嘉的下文。


    這蘇大姑娘是要發力了吧?


    也就一樣茶藝最拿得出手,卻能在京中與才女顧嫋嫋等人齊名的蘇大姑娘,到底有顆如何玲瓏剔透的心?


    白氏對此,還是挺有興趣的。


    隻見蘇柔嘉把目光放到了蘇昭寧那邊,她看似公正地問道:“二妹妹略長,我先問你。你是否見過周二公子,又是否和周二公子私定了終身?”


    原來前頭的高帽子是要用在這兒。


    白氏瞬間了然於心。


    等著這蘇二姑娘連聲回答了兩句否,蘇三姑娘肯定是依樣畫葫蘆地答否呢。


    至於這答話值不值得相信,前頭蘇大姑娘不是已經鋪墊好了嗎?質疑這回答就是質疑整個長安侯府的家教,要撕破臉呢!


    這可怎麽辦才好?


    白氏真不想說,她對於做個潑婦,十分之具有心得。


    白氏想到的,蘇昭寧自然也想到了。


    她抬頭,看向蘇柔嘉。


    蘇柔嘉目光暗含期待。


    隻可惜,蘇昭寧並不準備就這樣放過蘇珍宜。即便明知道她抬手了,白氏也不會放過蘇珍宜。可蘇昭寧就是不準備抬這手。


    蘇珍宜算計了自己這麽多次,連*這種不堪的手段都用上了,自己還有什麽好忍好讓的?


    蘇昭寧望著蘇柔嘉,嘴角微揚,聲音清晰地答道:“情意這種事,最是講究當事人的說法。不是還有個周二公子嗎,大姐姐不如請周二公子親自來我們府上,說一說、認一認,那豈不是勝得妹妹答百句千句?”


    蘇柔嘉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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