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人,就是這小賤人不知廉恥勾引了周大公子!


    蘇柔惠看著白氏手中的畫軸,指著蘇珍宜便罵道:“三姐姐這是坐在了水中才說口不渴。這廂人都送到了別人手裏去,那廂嘴上還要拿喬。真是當了婊……”


    “四妹妹慎言!”蘇柔嘉曆來隻當觀火人。可如今她瞧出了白氏的心思,又聽蘇柔惠要說些不知從哪聽來的混賬話,她忙嗬斥攔阻道。


    那般沒教養的話要真說出了口,可不是丟了整個長安侯府的臉。


    蘇柔惠如今正在氣頭上,過去蘇柔嘉又都放縱著她,如今一時間哪裏忍得住。


    她連帶著把埋怨蘇柔嘉的話也脫口而出:“大姐姐你左右是自己蓮花當中坐,哪管她人香與臭。有了利益,血肉親情也可以全拋一邊。我與你是什麽關係,三姐姐同你又是什麽關係,你如今隻管著她,隻扶著她,踩著我、踏著我,你!你不是我的大姐姐!”


    這四姑娘,還真是戰鬥力略弱啊!白氏在心裏頭愉悅地點評著。


    隻不過還好四姑娘的脾氣挺大的。這一點,做她兒媳婦不合適。可是放如今這情形,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白氏表麵滅火,實際點火地勸道:“左右都要是一家人了,我給姑娘們說句公道話,有些事情雖然真是人為並非天注定,但是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姑娘們可不要心底生了間隙,壞了情誼。”


    蘇柔惠從小到大在長安侯府都是被捧著生活,這裏接二連三遭了打擊,她聽白氏的話可聽不出煽風點火,隻當白氏仍是心底滿意她。


    滿腹的委屈正好無處傾訴,蘇柔惠含淚朝白氏訴道:“我顧著姐妹,可別人沒把我當姐妹!”


    “這滿屋子的除了長輩,可都是姐妹。”蘇柔嘉覺得這四妹妹真是沒腦子。


    蘇昭寧也好,蘇珍宜也罷,心底再瞧不起她們,也不能宣諸於口啊!


    過去蘇柔嘉刻意放縱著蘇柔惠的任性,為的就是在人前襯托出自己的賢良淑德。如今她卻頭一次生出了後悔的心思。


    這樣的蠢東西,稱作她的姐妹,真是丟人現眼!


    被人當槍使成這樣!


    蘇柔嘉望向房中的三位自家的長輩。小黃氏是不用說,一張臉陰沉沉的,滿臉都是別人欠了她的模樣。


    她母親侯夫人和祖母侯老夫人卻是一臉不悅,但並沒有出聲製止。


    到底周夫人白氏手中有怎樣的證據,讓她母親和祖母都認了下來,還任由白氏旁觀她們姐妹相爭這樣丟臉的事情?


    蘇柔嘉卻是不知道,從頭到尾,直到現在,侯老夫人都以為白氏是來替周家長子提親的。


    而侯夫人大黃氏,她原聽白氏在這個節骨眼上門,還想過對方是不是趁機把麻子臉次子賴到長安侯府來。可在之後,被白氏有意無意地引導著,再加上她堂妹母女這吃醋不滿的模樣,大黃氏也當白氏是替長子來提親了。


    侯老夫人是心疼三孫女,覺得周大公子確實可以配自己的心尖尖孫女,再加上兩人已經私定終身,便索性甩手不管,決定認了。


    大黃氏則是一點也不希望這掛名女兒過得好。如今吵得形象全失地可是蘇柔惠和蘇珍宜,她巴不得白氏不要了蘇珍宜才好。


    大家心思各異,便有意無意地放縱著蘇柔惠和蘇珍宜的撒潑了。


    白氏可是巴不得鬧得越久越大越好。


    眼看蘇柔惠鬧也鬧了,火也發了,被蘇柔嘉壓得隻是紅眼眶淚打轉。白氏就親自上前,拿了帕子去給蘇柔惠擦眼淚,她如自家長輩般勸著蘇柔惠:“你是個好孩子,我們都知道的。快別這樣哭了。”


    勸完蘇柔惠,白氏又去看蘇珍宜。她一臉的和藹慈祥,目光中的滿意歡喜讓蘇珍宜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白氏親眼見過蘇珍宜的樣貌後,就知道,這樣的天姿國色,對方絕對不會安心做自家的二兒媳。


    可拿了做了棋子還要不給好處,天底下哪裏有這樣便宜的事!更何況這顆棋子還是自己的兒子!


    白氏將帕子遞給蘇柔惠後,又走到蘇珍宜身邊。她連連瞧了對方幾眼,這才將自己手指間的一個足金的牡丹花戒指褪下來。


    白氏牽起蘇珍宜的手,把那戒指往她手裏放。


    一邊放戒指,一邊白氏還回頭同侯老夫人、大黃氏說笑話:“老夫人和姐姐莫笑我,這金戒指雖比不得翡翠啊、珍珠的雅致,可卻真真是我婆母留給我的。她從她婆母手裏得了,又給了我,我少不得也要傳給我的兒媳婦。”


    蘇珍宜聽白氏這樣說,本就在推托的手更加用力了。


    可白氏也是卯足了勁地推,蘇珍宜的手都推搡得有些發紅了。


    她寧死不願意接受這樁婚事!


    蘇珍宜再不敢耽誤,直接三兩步往侯老夫人麵前一跪,磕頭說道:“祖母,珍宜過去養在廟裏,如今好不容易能侍奉在祖母身邊。珍宜舍不得祖母,珍宜隻想陪在祖母身邊。”


    白氏在旁笑著讚道:“可真是個好孩子。左右孩子們都還年輕,我看了日子,婚期定在臘月也是行的。”


    蘇珍宜沒有想到白氏會這樣窮追不舍。


    她原就不相信白氏是真心要迎自己回周府做兒媳婦,如今聽白氏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蘇珍宜更加篤定,白氏是要將自己帶回周府狠狠折磨自己了。


    她咬咬牙,狠心起誓道:“孫女自幼與弟弟長於廟裏,曾在佛前起誓,幼弟一日無成,孫女不敢離家。佛前的誓言,孫女實在不敢違背。”


    呦,要弟弟有成才嫁人。這話大黃氏可不愛聽了。什麽叫有成,還想奪了她兒子的世子位置嗎?


    也是,因長安侯府一直隻有蘇瑾瑜一個少爺,侯爺也沒有那麽早請封世子。如今倒讓一些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了。


    大黃氏冷笑了一聲,敲打蘇珍宜道:“疼惜幼弟是好事,可這樣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做誓言,是要置我們當父母的於何地呢?若是瑾軒一輩子無所成,你就要一輩子在侯府當個老姑娘不成?這讓我這做母親的何其心痛!”


    蘇柔惠巴不得蘇珍宜讓出婚事,當即在旁又插言道:“三姐姐隻顧著弟弟,卻是不顧姐姐妹妹,也不顧父親母親。看來三姐姐心中隻有自己的至善之名,孝心仁義都是可以拋諸腦後的。”


    蘇珍宜死活是不願意接受嫁給周若謙的,如今冠冕堂皇的推脫不行,她索性豁出去了撕破臉道:“珍宜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周公子。還請周夫人另擇佳媳。”


    聽蘇珍宜自己推了婚事,蘇柔惠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她期期艾艾地看向小黃氏,隻想她母親開腔議婚。


    小黃氏是要臉的,可是為了女兒,她也隻能不要臉了。朝著白氏笑笑,小黃氏道:“原本姐姐們之間的事,我是不應該出聲的。可如今正好在這,又聽了這麽多……其實雖然有些事已經發生了,但孩子們的心意也很重要,如果成了怨偶就不太好了。”


    左右是蘇珍宜自己不要這姻緣的。


    大黃氏難得地對小黃氏的話很滿意。她可半點都不希望蘇珍宜真的過得好。


    那周家既然願意這樣大張旗鼓來提親,可見周大公子是真的看上了這蘇珍宜的,憑著那前程,這看重,大黃氏也不想促成這段姻緣!


    她望眼蘇珍宜,做出一副十分傷心的模樣,朝白氏道:“孩子大了不由娘,我真是、真是……”


    大黃氏話沒說完,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這兩位是滿意了,侯老夫人卻不滿意。


    除了蘇瑾瑜和蘇瑾軒這兩個孫兒,整個侯府的孫輩,這些孫女之中,她心尖尖上的,還真就隻有蘇珍宜一個。


    如此好的姻緣,就拱手讓人?可沒這樣的事情!


    侯老夫人親自伸手扶起蘇珍宜,朝白氏道:“女兒家麵皮薄,我們都明白。一切就依照周夫人的意思吧。”


    做主答應了白氏,侯老夫人又同蘇珍宜道:“好孩子,你過得好,祖母就安心了。你若為了祖母不嫁人,祖母才要傷心呢!”


    連最關愛她的侯老夫人也答應了,蘇珍宜感覺到內心一片絕望。


    不過就是一次算計失敗了,憑什麽就賠上她的一輩子!


    算計,對,算計!


    蘇珍宜望向白氏又放回身後的畫軸,心中明白,這就是白氏的倚仗。


    可她手裏也有證據。她沒有好日子,蘇昭寧也休想有好日子!


    蘇珍宜滿眼惡毒地看向角落正替蘇瑩瑩敲核桃的蘇昭寧。


    “二姐姐,你不怪妹妹嗎?”蘇珍宜朝蘇昭寧道。


    白氏挑了下眉,準備看第二場大戲。


    侯老夫人有些不悅地看向蘇昭寧,她對這位二孫女已略有改觀。但心頭愛畢竟隻有一個,她可會對蘇昭寧搶蘇珍宜的婚事喜聞樂見。


    倒是大黃氏還滿期待的。


    她皺眉出聲問道:“當著周夫人,說什麽胡話!姐妹之間的事情,私下再說。”


    大黃氏知道自己的話,蘇珍宜一向聽不進去。果然,她話才落音,蘇珍宜就開口了。


    “我也不想當著周夫人說,可這事本就跟周公子相關。周公子似乎喜歡的是二姐姐。周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蘇珍宜挑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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