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宋巷生重新回到了自己原先所住的公寓。


    江君驍對此也沒有說什麽,她剛剛離婚,他自然是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去遺忘些東西。


    至於新城壹號院裏的東西,宋巷生原本是想要傭人打包好後,直接找人搬過來,但是張媽告訴她,因為東西太多了,怕不小心給她弄壞了,所以還是她自己來一趟比較好。


    開車進別墅的時候,門口的安保人員照舊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太太,宋巷生唇瓣動了一下,原本是想要解釋的,但終究是沒有開口。


    張媽見到她走進來,麵上就有些複雜,“太太,你回來了。”


    宋巷生頓了下:“以後……就不要這麽稱呼我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叫我巷生吧。”


    宋巷生將她當做長輩,認識這麽多年,難免有些幾分親近。


    “太……巷生,先生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很久了,你去看看他吧。”張媽讓她來,何嚐不是打了別的主意,南風謹的狀態,讓她有些擔心。


    但老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


    宋巷生腳步頓了下,“他……這兩天,沒有去公司?”


    張媽:“張助理每天都會把文件拿到書房,先生很少從書房出來,送進去的飯,也都沒有怎麽動過。”


    宋巷生的眼皮跳了下,“他最近沒有去醫院?”


    張媽狐疑:“去什麽醫院?”


    宋巷生眉頭一擰,下一秒,已經腳步快速的上了樓。


    張媽見她神色慌張,也跟了上去。


    宋巷生敲了一下書房的門,“咚咚咚”,但是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就在她準備直接推開門的時候,裏麵傳來了略帶沙啞的聲音:“什麽事?”


    宋巷生遲疑了一下,看向伸手的張媽,張媽動了動嘴:“先生,太太來了,來收拾東西……”


    裏麵良久都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直到“砰”的一聲,像是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隨之便是一聲悶吭。


    宋巷生跟張媽對視了一眼,隨後,徑直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的燈沒有開,厚重的窗簾也緊拉著,整個房間裏沒有任何的光亮,充斥著濃重壓抑的氛圍,還有濃烈的煙草味。


    在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光亮猛然照射,宋巷生看到了摔靠在桌旁,正撐著身體站起來的南風謹。


    短短兩天的時間,他卻好像蒼老了五歲,下頜上的青荏長了出來,短發淩亂,身上的襯衫也皺巴巴的穿在身上,儼然是很久沒有打理過的模樣。


    那雙深邃的眸眼上,帶著血絲。


    周身環繞著的滿是頹然和狼狽,哪裏還有半分昔日南先生的風采。


    四目相對,他慢慢的站直了身體,但是動作卻是難掩的僵硬,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直接推門進來,“你的東西沒有人動,去收拾吧,收拾完,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宋巷生點了點頭,半晌後,蔡開口,聲音有些幹:“張媽說,你這兩天,沒有去公司?”


    南先生微微背過了身,回答的卻之後艱澀的一聲“嗯”。


    張媽見他沒有事,已經下樓了,將時間和空間都騰出來給他們兩人。


    宋巷生的唇抿了一下,“身體不舒服嗎?”


    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背對著她的的南風謹,撐在桌上的手指微蜷著,“……去收拾東西吧。”


    宋巷生喉嚨咽了下,“好。”


    她轉過身,抬起了腳。


    當她的腳步聲響起的那一瞬,背對著她的南風謹削薄的唇緊緊的就抿成了一套直線,在他想要轉過身的時候,卻驀然身形轟然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宋巷生聞聲猛然回過頭,看到的就是他倒在地上的畫麵,“南風謹!”


    她跑過來,握著他的手臂,急切的喊著他的名字。


    南先生聽到了她的聲音,想要開口,象牙伸出手觸碰一下她,卻怎麽也抬不起手臂。


    近距離來看,宋巷生才看清楚他的麵色蒼白到了什麽程度,“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是不是病情發作了?南風謹,你說話啊。”


    張助理前腳走上樓,就聽到了她急切的聲音,連忙快步走了過來,當看到倒在地上的南風謹後,麵色當即一變:“先生。”


    他蹲下身,跟宋巷生合力把人從地上架起來,挪到了臥室的床上。


    “太太,先給先生喂點水,我聯係家庭醫生先來看看。”張助理說道。


    宋巷生聞言,撐著南風謹的腦袋,給他一點點的灌水,南風謹也並非是全然沒有意識,隻是比較渙散,他張開嘴,吞咽了一口水後,尖銳的刺痛感襲來,他悶吭一聲,額頭上就溢出了冷汗,顯然是在極力的隱忍些什麽。


    “……藥呢?你把藥放到哪裏了?”


    宋巷生看著他這般模樣,便知道他是病發了。


    就算是好端端的人,這麽折騰身體都不見得能吃得消,更何況是他。


    然而,在她慌忙想要給他找藥的時候,南風謹卻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張助理打完電話,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頓了頓,對宋巷生說道;“太太,醫生馬上就到,您陪著先生,我去書房拿藥。”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了臥室。


    宋巷生對上南風謹的眼睛,“為什麽不去醫院繼續看病?為什麽不好好的吃飯?為什麽……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子?”


    她接連的三個追問,實際上是真的有些生氣。


    南風謹卻隻是握著她的手,意識蒙蒙沉沉,不知道是清醒著還是其他,握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麵頰旁,“巷生……不要走。”


    宋巷生看著他蒼白的麵色和眼中的血絲,手指終究是落在了他的眼睛上,“南風謹,你累了,閉上眼睛,休息休息吧。”


    可他執拗的睜著昏沉的眼睛望著她,像是害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她就走了。


    “……在你醒來之前,我不走。”她說。


    得到了這類似於承諾的話語,他這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眸光緊閉的南先生,唇角,噙著抹極淺極淺的笑意。


    他長得好看,俊美清蕭、雅人深致的模樣但是憑借這先天的優勢就能得到一大票女人的垂青,他的示弱和宛如稚子的軟弱,天然就可以激發女人母性的光輝。


    即使不願意承認,宋巷生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樣的南風謹讓她……沒有辦法忽視。


    宋巷生看著自己被緊緊握著的手,想要抽動一下,他便已經有了轉醒的趨勢,她便隻能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一動不動。


    當家庭醫生來了之後,張助理這才一同進來,看到已經睡熟的南風謹,張助理細微的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先生這幾天幾乎都沒有休息過,能睡著就好。”


    南先生整夜整夜的失眠,身體的各項機能都處於報警的邊緣,張助理甚至都已經在跟醫生商量,是不是要給他開點安眠藥助眠。


    家庭醫生拿著儀器,檢查了一下南風謹的身體,折騰了數分鍾後,這才直起腰,說:“骨癌不是小病,延緩它的擴散本身就已經是一件難事……先生如今不去醫院也不服用藥物,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扛不住……”


    “那他現在……”宋巷生出聲,“有沒有什麽大礙?”


    家庭醫生:“先生該是沒有休息好,加上……心理負擔太重,體力不支,這才會暈倒。”


    家庭醫生囑咐了一些後續的注意事項後,便離開了。


    張助理站在一旁,低聲道:“太太,先生現在也就能聽進去你的話,你們……怎麽就走到了離婚的這一步呢,任誰都看得出來,先生是真的把你放到了心裏,你以前……不是也很愛他的麽,既然這樣,怎麽不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先生他,是,真的離不開你。”張助理勸到最後,化成了一句沉重的感慨。


    麵對張助理的話,宋巷生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感受說給一個外人聽。


    她能說的也不過隻有一句,那便是:“我忘不掉。”


    真的忘不掉。


    她嚐試過了,努力過的,她可以原諒他帶給自己的那些傷害,漠視那些傷痕,可小寶的死就是紮在她心底的一根刺,狠心拔掉還會再次生長出來的刺。


    她或許總有一天可以釋懷所有,但那都不是現在。


    沒有人知道,她對待南風謹的感情有多麽的複雜,因為根本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清晰的表述出來。


    他把自己折騰成這模樣,宋巷生是有氣的,她腦海中的南風謹,不該是這樣的。


    這般頹廢狼狽的模樣,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


    南先生該是風神蘊藉商場上大殺四方,工作上雷厲風行,即使他淡漠冷酷,卻無法遮掩風姿的男人。


    張助理勸無可勸,隻能離開。


    宋巷生輕輕的把手從他的懷中拿出來,在他眉頭細微擰起額時候,將椅子上的小抱枕放在了他的懷中。


    張媽見她下樓,連忙走了過來,“太太,先生醒了嗎?”


    有些稱呼,早已就已經習以為常,想要更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宋巷生微頓了一下後,沒有再糾正她的叫法。


    “還在睡,給他準備點清粥,等他醒來以後喝。”張媽點頭,要去廚房的時候,又被宋巷生叫住,“……還是,我來吧。”


    張媽先是一愣,然後看著她走向廚房的身影,笑了下,太太還是關心先生的。


    南風謹持續睡了三四個小時,沒有做夢,也沒有發病,睡的很好。


    他醒來的時候,身上那種沉重感也消失了一些,但是身邊卻沒有看到他想要見到的人,一切像是夢境,在夢裏她來到了他的身邊,還答應,在他醒來之前,絕不離開。


    “是夢麽……”他輕吐出聲,卻在看到自己懷中的抱枕後,猛然掀開了被子,匆匆下床。


    他腳步走的很快,絲毫沒有注意到端著清粥的宋巷生,兩人在臥室門口撞了個正著,宋巷生手中還拿著東西,就那麽直接都潑在了他的身上,那是滾燙的熱粥,剛剛出鍋,就算是有幾滴濺到了她的手上。


    都讓她疼的直皺眉,而那整碗都倒在了南風謹的身上。


    “怎麽,怎麽樣了?去洗手間趕緊把衣服換下來。”顧不上去管掉落在地上的碗,宋巷生匆忙拉著他去洗手間。


    南風謹看著被她握著的手指,就那麽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聽話的跟個牽線木偶似的。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襯衫脫了,我去給你拿衣服。”宋巷生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沉聲道。


    南風謹解開了襯衫丟在地上,接過她打濕的毛巾,宋巷生轉身要去給他拿衣服,卻被他從後麵緊緊的抱住。


    宋巷生頓了下,“我給你拿衣服,把手鬆開。”


    “讓我多抱一會兒。”他緊緊的貼著她,下頜壓在她的肩上,聲音喑啞而低沉。


    他身上的襯衫已經脫掉,熾熱的胸膛緊靠著她,帶著灼燒的觸感。


    他的一會兒,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宋巷生說:“你再不下樓,我做的粥都該涼了。”


    南風謹緊抱著她的胳膊頓了下,帶著不敢置信的啞聲:“你,給我做的粥?”


    宋巷生推了推他的手臂:“我去給你拿衣服。”


    熱粥雖然多數都倒在了襯衫上,但他的胸膛上還是被燙紅了一片,在他穿上襯衫,要扣衣扣的時候,宋巷生拿來的藥膏遞給他:“塗上這個再穿衣服。”


    南先生沒有伸手接,就那麽眸光深邃的看著她。


    宋巷生知道他的意思,提醒他:“南風謹,我們已經離婚了。”


    既然是離婚了,那麽給他在胸膛上擦藥的事情,就不再合適去做。


    南先生聞言,眼眸落寞了下,轉過身拿起刮胡刀將下頜上的青荏剃幹淨,沒有去擦藥。


    宋巷生抿了下唇,見狀,也隻是將藥膏給他放到了盥洗台,他手邊的位置,“我去樓下等你。”


    在她離開後,南風謹刮胡子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半晌後,到底還是擠開了藥膏,塗在了身上。


    南風謹下樓的時候,張媽看著又恢複了以往風姿的南先生,舒了一口氣,“太太給先生煮了粥,先生醒了就先吃點。”


    南風謹點頭,視線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宋巷生的身上,她身前的桌子上,放著碗粥。


    在她的對麵坐下,清粥很寡淡,但是吃在胃裏,暖洋洋的,像是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等他差不多吃完,宋巷生也隨之站起了身,她說:“我今天,來收拾一些東西。”


    正在喝粥的南風謹胳膊整個都頓了一下,沒有抬起頭,還保持喝粥的動作,他啞聲說“嗯”。


    宋巷生上了樓,她住的臥室裏還都保持著原樣,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動。


    她環視了一圈後,將衣服都攤放在了床上,一個個折疊進行李箱內,化妝台上的東西也逐一挑選著幾件放了進去,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動。


    她想,等下樓的時候,告訴張媽讓人都處理了也就是了。


    當行李箱闔上的那一瞬間,就像是關上了一段塵封的過往。


    她轉過頭,目光就對上了靠在門前的南風謹,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


    宋巷生手邊拉著行李箱,頓了兩三秒的時間,她說:“南風謹好好照顧自己,你是翱翔九天的龍,該在商場上為你的帝國鋪設,而不是獨居一隅頹廢的活著……照顧好自己,我該走了。”


    這裏不是她停留的地方。


    他眸光深邃幽暗,眼角卻不自知的溢出了淚光,在兩個人擦肩而過,他依舊冷靜自持的,用修長的骨骼分明的手指,慢慢拂過眼角,依舊是身形筆挺,麵容俊美,似乎不曾傷懷。


    有傭人將行李從樓上一路給她提到了車上,張媽站在別墅門口跟她送別。


    “太太,一定要走嗎?”


    宋巷生說:“我已經不是南太太了。”


    張媽皺紋遍布的臉上溢出了抹淚光,半晌後,伸出手抱住了她,“好好照顧自己。”


    宋巷生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朝著樓上遙遙的看了一眼後,上了車。


    樓上的窗口邊,靜靜的佇立著一道身影,久久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連車影都看不見了,他也沒有收回視線。


    這段持續了四年零六個月的婚姻,畫上了休止符。


    南先生離婚的事情,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總之便是像長了翅膀一般的,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商圈就那麽點,不存在什麽秘密。


    也是在這個時候,眾人發現,江氏藥業那個浪蕩的公子,開始接手家族企業。


    這讓不少人表示了深深的詫異,畢竟那位可是當初放出豪言,絕對不會接手江氏藥業,這輩子做個醫生就足夠。


    眾人知道他在醫學上的天賦,也不好說他是不務正業,頂多是在背後議論兩句。


    如今這是……


    麵對這些疑問,端著酒杯穿著筆挺西裝出席各種商業聚會的江浪蕩,三分玩笑七分正經的說:“要給個姑娘安穩,以後要掙錢養家,所以這便是向現實低了頭。”


    他說及“姑娘”二字的時候,唇角帶笑,眼底盡是溫柔,想要打趣他怎麽會浪子回頭的人,倒是一時之間也不好開口了。


    眾人觸目可及的是,一朝浪子回頭,江浪蕩之名就有些名不副實了,畢竟一個情場浪子不會朝九晚五的工作,也不會成天待在公司裏。


    他的身邊,見不到什麽花紅柳綠,環肥燕瘦,身邊圍繞著的都是一群幹練的高層。


    隻是,從一個純粹的醫生真正走到江氏藥業的管理崗位,也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使他的接受能力再強,一開始也難免處處碰壁,忙得暈頭轉向。


    江父透過百葉窗,看著麵對堆積如山的工作,焦頭爛額,卻始終保持著清醒,沒有任何發脾氣和撂挑子走人的江君驍,第一次對這個兒子露出了些許讚賞的模樣。


    “江少的適應能力很強,幾天的功夫已經都開始上手了,低下的人對他的評價都不錯,剛才我還看到他語氣謙和的向一位老員工請教工作上的事情……”


    秘書在江父麵前匯報著江君驍這幾天的工作進程,沒有虛報沒有誇高。


    “這渾小子,就是三天的熱乎勁兒,你們也別太高看他了,等哪天他玩夠了,保不齊就撂挑子走人了。”江父語氣嫌棄,但是麵上卻是帶笑的。


    兒子爭氣,他比誰都高興。


    到底是獨子,不管他願不願意,這江氏藥業總是要交到他的手上,如今他自己肯上心,能夠早一日的獨當一麵,自己就算是哪一日閉了眼睛,也是真的安心了。


    秘書連連說:“不會不會,江少這次是真的想通了,如果隻是一時的興致,這麽多工作擺在桌上的時候,早就擺臉色了,但是您看江少的狀態,很顯然不是……”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麵上帶笑的江君驍,覺得自己的臉都有些抽筋了,在暫時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後,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氣。


    等下班的時候,他緊趕慢趕終於將今天的事情全部都解決,打了聲招呼後,便下班了。


    將他這幾天的表現都看在眼底的江董,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跟他一同回家,犒勞一下他這段時間的表現,結果……


    “走了?什麽時候走的?”


    職員:“江少似乎是有什麽急事,一下班就離開了。”


    江董:“他手頭的工作做完了?”


    職員:“做完了,江少的效率很高。”


    江董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麽,好在這個混小子還知道什麽叫做認真負責,知道做完了工作再走。


    至於所謂的急事……


    江董不用多想,就知道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幹什麽去了。


    他能有什麽急事。


    除了哄女人還是哄女人,沒出息的東西。


    而此刻,江董口中這個沒有出息的東西,開著他拉風又騷包的跑車,早早的就來到了七寶巷的樓下,等待著樓上那人下來。


    他沒有給她打招呼,就那麽眼巴巴的等著。


    但似乎,看到了並不怎麽心情愉悅的一幕。


    宋巷生也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合作商,在知道她已經離婚了以後,竟然開始有意無意的對她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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