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皇帝段素廉,梵滅,梵道三人正在為打退叛軍而歡欣鼓舞,冷不防聽到陽雲漢喊話,段素廉連忙詫異問道:“陽壯士,不知道何詐之有?”


    陽雲漢回道:“段皇帝,你看這叛軍先鋒部隊人數不多,卻不等中軍抵達,明明毫無勝算,就匆忙攻城。攻城之後,不過一輪猛攻試探,立刻匆匆撤退。顯然也並未準備全力而為,想來這其中定然有詐啊。”


    聽到陽雲漢這番話,大理皇帝段素廉,無為寺梵滅,梵道兩位老僧互看一眼,各自思索起來。


    隻見陽雲漢眉頭一凝,接著緩緩說道:“難道這是叛軍的聲東擊西之計麽?”


    無為寺梵滅和梵道兩位老僧聽到這話,不明就裏,麵露困惑之色。


    大理皇帝段素廉卻不似無為寺兩位老僧般一心修行,他雖是個太平皇帝,卻也是博覽群書,見識廣博,立刻明白陽雲漢話中含義,渾身一震,顫聲說道:“叛軍若真是聲東擊西之策,那可遭了。我們主力盡在北城,南城那邊防守薄弱啊。不過朕看北城外遠處塵土飛揚,叛軍主力盡在那裏,陽壯士,恐怕叛軍並未去攻打我們南城。”


    陽雲漢搖了搖頭道:“段皇帝,北城外遠處若真的是叛軍主力,以他們行進速度,此刻也該到達城下了吧。為何到現在還遲遲不至,卻隻在遠處揚起塵土。


    我想來,遠處定是少數叛軍用馬匹拉著樹枝揚起塵土,假裝大軍迷惑我們啊。段皇帝你再看,直到此時賊首楊德忠和‘時輪金剛’帝洛巴也未現身,足以說明叛軍主力不在北城啊,我們應當速速馳援南城。”


    聽完陽雲漢一席話,無為寺梵滅和梵道兩位老僧尚在猶豫,大理皇帝段素廉卻是當機立斷:“聽陽壯士一席話,方才茅塞頓開。但請陽壯士和朕一起統領四千人馬趕往南城馳援,這裏請兩位大師率領兩千軍兵留守。”


    段素廉如此快做出決斷,陽雲漢心中也是欽佩,自己不過是詳加揣測,萬一自己猜錯,守城大理禁衛軍主力這廂離開北城,偏偏叛軍主力此時抵達,隻怕羊苴咩城立刻就有滅頂之災。


    不過戰場之上,智者順勢而謀,因勢而動,講究隨機應變,因時製宜,切忌優柔寡斷,首鼠兩端。段素廉能做到此點,實屬不易。


    段素廉召集四千人馬,和陽雲漢一起急急從北城趕往南城。未等眾人靠近南城,已經聽到南城牆上喊殺聲震天。


    段素廉聞之色變,扭頭看向陽雲漢,見他儒雅英武的臉龐上並無絲毫得意之色,竟是對猜測出叛軍計謀毫無所動,段素廉心中不禁對陽雲漢萬分敬佩。


    眾人上得南城牆,發現城牆上早已陷入一片混戰。無數叛軍爬上了城頭,人數遠超過守城的兩千禁衛軍。幾乎全是叛軍幾人圍攻一個守城禁衛軍,呈一邊倒屠殺之勢。


    眾人趕到之時,守衛南城的禁衛軍已經隻剩下不過區區一千人,還有很多人是在帶傷廝殺。


    大理皇帝段素廉見狀,目眥盡裂,哪裏還顧得上自己傷勢,一擺手中鐸摩那劍,衝入敵群之中。他身後的四千甲士也跟著上前,奮勇廝殺。


    叛軍人數雖眾,登上城頭的足有六千之多,卻沒想到禁衛軍援軍到的如此之快。叛軍雖然還是占了人數優勢,卻被段素廉帶著四千禁衛軍在轉瞬間衝亂了陣腳。一時間,兩邊人馬混戰在一起。


    陽雲漢在戰場上舉目看去,立刻發現高大的城門樓上,有三人正在拚鬥,赫然正是“時輪金剛”帝洛巴和梵苦,梵集兩位老僧。


    此刻梵苦和梵集二人已經是岌岌可危。兩位老僧雖然雙劍合璧,不過在“時輪金剛”帝洛巴麵前依舊猶如螳臂當車。


    二人被帝洛巴催動時輪密續心法發出的無形勁氣籠罩住,身法逐漸凝滯,出劍的速度比往常慢了三分,落在帝洛巴眼中自然更是破綻百出。帝洛巴雙掌上下翻飛,掌式極為淩厲,逼得兩位老僧連連後退。


    陽雲漢連忙展開身形,猛撲城門樓而去。他剛來到城門樓下,樓上兩位老僧已經被帝洛巴逼入死角。


    眼看帝洛巴起左掌籠罩住梵苦,接著右掌擺動,橫掃梵集。梵集身後就是四丈高的門樓,陷入無路可退境地,隻得運劍猛刺帝洛巴咽喉。偏偏他的長劍被帝洛巴內勁所克,去勢緩慢,正被帝洛巴右掌拍在劍身之上。


    梵集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已然負了內傷。手中長劍更是脫手飛出,直飛城門樓頂,正紮在城門樓屋簷上,竟是齊柄而沒。


    帝洛巴右掌拍飛梵集手中長劍之後,勢頭不減,依舊繼續橫掃梵集。


    眼看梵集遇險,一旁梵苦不顧自己安危,棄帝洛巴左掌掌式不顧,出劍挑向帝洛巴右掌。


    帝洛巴眼看梵苦手中長劍劍尖刺向自己右手肉掌,冷哼一聲,右掌輕輕一晃,放棄橫掃梵集。與此同時,帝洛巴左掌卻狠狠拍向梵苦左肋而去。這掌若是拍實了,梵苦不死也得重傷。


    此刻梵苦剛出完劍全力相救梵集,舊力盡去,新力未生,身形又被帝洛巴左掌強勁掌勢籠罩住,竟是無法避開,眼看就要中掌。


    就在這關鍵時分,突然飛來三枚金針,成品字形直取帝洛巴左掌。


    帝洛巴立時察覺到金針來襲,左掌急忙變招,放棄拍向梵苦,反掃向來襲的金針,勁氣帶的三枚金針飛向一旁。


    正是趕到城門樓下的陽雲漢眼看梵苦遇險,脫手飛出三枚金針,接著人飛撲城門樓上。


    以陽雲漢此時身負的絕頂內功,躍起之時,身形陡然憑空拔高兩丈。氣力將盡之時,陽雲漢右足在城牆上一點,身形陡然再次躥高兩丈。


    隻不過在呼吸之間,陽雲漢已經躍上城門樓,輕飄飄落在梵苦和梵集二人身前,擋住帝洛巴去路。


    梵苦和梵集看到是陽雲漢來救,心中一鬆,梵苦忙扶住受傷的梵集退到一旁。


    這邊“時輪金剛”帝洛巴看到陽雲漢突然現身,顯然吃了一驚,鼻息中冷哼一聲:“陽小子,你又來攪合老衲好事,那我們就再來切磋切磋。”


    說罷,帝洛巴運氣調息,身上的袈裟轉瞬間鼓動成球。帝洛巴心知陽雲漢武功絕頂,上來就將時輪密續心法催到極致,內時輪,外時輪和別時輪三者齊轉。


    接著帝洛巴欺身上前,口中喝到:“看我大手法印。”話未了,掌已到。


    帝洛巴這路大手法印得自上師薩囉訶,傳到帝洛巴已有六代。經曆代上師錘煉,此門掌法已經是精妙無比。大手法印共有四路十二式,第一路“專一”,第二路“離戲”,第三路“一味”,第四路“無修”,每路又分上、中、下三式。


    “時輪金剛”帝洛巴自認若非當世之中還有九幽宮“九幽王”上官幽冥的幽冥掌法,自己這門掌法當冠絕武林。不過那上官幽冥掌法雖然強過自己,內功心法卻是不及自己的時輪密續心法奇妙,因而二人武功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


    帝洛巴暗討陽雲漢內力雖然高強,掌法精妙定是不及自己,所以施展出大手法印“專一上式”拍向陽雲漢。


    不料陽雲漢催動“洗髓經”內力,全力使出“龍甲神訣”之左右雙手“天圓地方”招式。左掌由方入圓,右掌由圓入方,雙掌交錯,左手地方天圓,右手天圓地方反罩向帝洛巴。


    任憑帝洛巴掌式如何精妙,陽雲漢卻始終是見招拆招,全力以“天圓地方”無招破有招。


    帝洛巴大手法印“專一上式”掌勢落入陽雲漢左右雙手“天圓地方”勁氣範圍內,頓時凝澀無比。


    “時輪金剛”帝洛巴急忙變招,接連使出“專一中式”,“專一下式”,“離戲上式”,“離戲中式”,“離戲下式”。無奈卻始終突破不了陽雲漢左右雙手層疊變幻發出的“天圓地方”勁氣籠罩。


    帝洛巴心中氣結,原本黝黑的麵龐更是發黑,徒歎空有精妙招式,可是在陽雲漢神功麵前,卻是無計可施。


    不過二人武功相差也不過是在毫厘之間,陽雲漢想要擊敗帝洛巴也是不易。


    眼看帝洛巴又是一掌拍出,正是使出了大手法印的“一味上式”。


    不過帝洛巴卻未等招式用盡,驟然抽出身形,返身向城牆邊撲去。陽雲漢內力雖是強過帝洛巴,卻還無法將帝洛巴困死,眼睜睜看著他脫困而出。


    恰好有兩個守城的禁衛軍站在城門樓箭垛前,看到帝洛巴撲過來,趕忙揮刀阻擋。


    陽雲漢見狀,急忙喝到:“快閃開。”


    但已然來不及了,“時輪金剛”帝洛巴左右雙掌變幻,避開來襲彎刀,瞬間拍在兩個禁衛軍前胸。他的精妙招式在陽雲漢的“龍甲神訣”麵前束手束腳,可是這些尋常兵卒又哪裏是其敵手。隻見兩個禁衛軍如同稻草人般被擊飛出去,跌落城下,當場慘死。


    “時輪金剛”帝洛巴身形毫不受阻,竄出城門樓,憑空縱躍下去。


    將要落地之時,帝洛巴突然出掌拍在城牆上,借力打橫,斜竄出去,正落在城下攻城叛軍舉起的籬笆篷子之上。


    帝洛巴向前猛躥,踩得腳下叛軍紛紛跌倒在此,卻憑此化解了墜地巨力,安然返回到叛軍大陣。


    陽雲漢追到城門樓箭垛邊,俯身看到帝洛巴躍下城牆離去,隻得作罷。


    恰在此時,陽雲漢看到城門樓正下方黑壓壓全是叛軍,中間簇擁著一頭巨大無比的戰象,比之當年在黑汗國所見那些戰象還要大上三分。


    這頭大象如同一堵移動的城牆一般,殿柱般的腿,蒲扇似的耳,玉石樹枝般的大牙,在它身邊的叛軍顯得渺小之極。不過這頭巨象身上沒有安裝如同塔樓般的方箱,卻背負著一根巨大無比的圓木。


    此時它正堵在南城門前,拚命撞擊城門。羊苴咩城南城門雖然堅固,卻被巨象背上的圓木撞得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被撞開。


    陽雲漢見情勢緊急,陡然縱身躍起,飄然來到城門樓頂屋簷邊,一把拔出梵集的長劍。落下之時,陽雲漢口中暴喝一聲:“著。”手中長劍急若流星一般射出,直撲城門樓下巨象額頭而去。


    巨象額頭極為堅硬,卻依然阻擋不住陽雲漢擲出的這一劍。長劍直沒入柄,深入顱腔。巨象龐大無比的身軀搖晃了幾下,轟然倒下,塵土四揚,將它身旁的五六個叛軍死死壓在下麵,眼看不活了。


    倒下的巨象擋住了南城門,恰好阻擋住了叛軍對城門的攻勢,竟是令南城門轉危為安。


    而此刻的南城牆上,大理皇帝段素廉手中鐸摩那劍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守衛城池的禁衛軍雖然隻有五千之眾,見到皇帝如此奮勇殺敵,個個都是舍生忘死,拚死搏殺,隻殺得攻上城牆的六千叛軍節節敗退。


    有叛軍此時恰好瞥見“時輪金剛”帝洛巴墜落城下,驚恐之下不自覺喊了一嗓子:“快撤啊。”喊罷揮刀逼退身前纏鬥的禁衛軍,縱身躍上城牆垛,順著雲梯往下溜去。


    有人帶頭逃跑,立時就像傳染病一般,攻上城頭的叛軍紛紛扭頭逃竄。


    禁衛軍們借機追殺,結果上到城頭的六千叛軍留下一小半屍體,隻逃走了不足四千人。這些叛軍下到城牆角,和城下叛軍匯合一處,猶如潮水般退去。


    大理皇帝段素廉從南城牆上到城門樓,和陽雲漢,梵苦,梵集匯合。


    段素廉渾身是血,臉色蒼白,卻難掩喜色:“幸虧陽壯士提醒及時,我們還來得及相救,否則隻怕這羊苴咩城已經被叛軍攻破了。”


    說完這番話,段素廉突然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坐地上。原來他內傷未愈,又力戰半晌,終於是力竭跌倒。


    陽雲漢見狀,閃身上前,以手抵在段素廉後背,運氣渡了過去。


    以陽雲漢的絕世內力,段素廉自然是受益匪淺,隻過得片刻,段素廉蒼白的臉色已經有了一絲血色。


    陽雲漢收掌而立,段素廉起身施禮,滿臉感激之色:“多謝陽壯士援手。”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禁衛軍跑上城門樓,倉惶稟報道:“聖上,大事不好了,叛軍從東麵洱海登岸,已經殺入城內。”


    在場眾人聞言都是大驚,段素廉追問道:“洱海邊不是有一千水軍鎮守麽,為何還讓叛軍輕易登岸?”


    那名禁衛軍慌忙回道:“啟稟聖上,那叛軍準備的船筏竟然比我軍還多,一千水軍不敵叛軍,被打散了。現如今這些叛軍已經攻入城內,清平官大人率領一千禁衛軍正在奮力抵抗。”


    話剛說到這裏,羊苴咩城內突然出現衝天火光,看方位正是皇宮所在。


    陽雲漢和大理皇帝段素廉互看一眼,均是心中明白,這定然是叛軍預留的後招,聲東擊西之後,又暗度陳倉,攻入到羊苴咩城內。


    段素廉神色凝重:“陽壯士,為今之計,看來隻能留下少數人馬鎮守南城,朕再帶兵進城與城內叛軍決一死戰。”


    不等陽雲漢回話,城下突然傳來隆隆戰鼓聲。城門樓上眾人連忙向城下看去,隻見已經退去的叛軍又重新卷土重來。


    叛軍看上去足有兩萬之眾,最前麵兩人騎在馬上,其中一位正是身披袈裟,右手重新捧著活魚的“時輪金剛”帝洛巴。另外一人身著光鮮戰甲,腰跨寶劍,外罩虎皮袍,臉龐消瘦,皮膚黝黑,頜下有須,年約五旬。


    看到此人,大理皇帝段素廉雙目好似要噴出火來,高聲嗬斥道:“楊德忠,朕待你不薄,你卻勾結帝洛巴上師要挾於朕。朕已經一再妥協,但求你們能放過我大理段氏和大理黎民百姓。隻是萬萬沒料到楊德忠你狼子野心,竟為了一己私欲,悍然發動叛亂,就不怕禍連九族麽?”


    城下楊德忠兀自洋洋得意,聽到段素廉喊話,仰天一陣大笑:“段素廉,你們段氏竊取我大義寧國權柄這麽多年,也該歸還給我楊氏了吧?沒想到你們還有些真本事,竟能識破我和帝洛巴上師謀定的聲東擊西之策。


    不過,這樣也是枉然,你沒料到我們還有暗度陳倉的後手吧。看那城中火起,我大軍已經攻入城內,羊苴咩城破就在眼前。”


    說到這裏,楊德忠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段素廉,你若是此時降了,我還能留你一條活命。若是一意抵抗,隻怕會落個城毀人亡,片瓦不存的下場。你不是自詡仁義之君麽,為何還要這麽多人為你陪葬呢?”


    段素廉聽到這番話,神色一黯,心知楊德忠說的不錯。南城牆上隻有不足五千守軍,若是分兵去救城內,南城牆定然不保。若是不去救城內,眼看城內火光四起,已經不止皇宮被焚,城破也隻是遲早之事。


    想到這裏,段素廉一聲喟歎:“也罷,楊德忠,我將帝位禪讓於你。隻盼你能善待大理國臣民,莫要再傷及無辜。”


    聽到這話,受傷梵集急的連連咳嗽,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來。梵苦搖頭說道:“段素廉不可如此啊。”


    陽雲漢在一旁卻沒有開口說話,心中暗道自己武功雖略勝過“時輪金剛”帝洛巴,卻也無法以一己之力挽回這場敗仗。


    城下楊德忠這時又是一陣誌得意滿大笑,就連修為極深的帝洛巴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喜色,眼看大理國君臣陷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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