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路明非默默計著他殺死的死侍數量,也計算著煉金子彈的剩餘數量,臉上盡是凝重之色。換做平時,他打出了這樣的表現一定會嘚瑟幾句,但眼下他實在沒有什麽興致。


    而且,他現在十分懊悔,為什麽當時沒有多下苦功學**身格鬥,而是去苦心鑽研射擊。哪怕從楚子航和陳鴻漸那裏學個一兩個劍招也好啊,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子彈再多也是會用完的,何況他是出來玩的,帶的子彈本就不多。


    蘭博基尼仍在咆哮,但速度卻大不如前。倒不是油箱裏的油不足了,而是路明非有意降低了速度。以180公裏每小時的速度行駛了三分鍾了,這條筆直的街道仍沒有走到盡頭。


    秋葉原的街道沒有那麽長,雖然不是很清楚尼伯龍根內部空間有什麽特點,但路明非大致猜測這裏的空間有些異常,就像科幻片和恐怖片裏那樣,一個空間就像莫比烏斯環一樣被連在了一起,所以他無論如何前進可能都隻是在這個空間裏打轉,衝出去的可能性太低了。


    而蘭博基尼的耗油速度卻是十分的高,路明非瞥了一眼儀表盤上,在達到180公裏每小時的速度的情況下,三分鍾油耗就已經高達27L了,而他開的這輛蘭博基尼Murcielago的油箱容量是100升,他剩下的油量隻有73L。


    再一次感慨了自己這個土包子選蘭博基尼這種高級玩具當做代步工具是有多麽愚蠢的路明非歎了口氣,不得不將車速穩定在了100公裏每小時。他記得蘭博基尼的百公裏等速油耗是20.6L/100km,但網友油耗卻是36.9L/100km,所以眼下情況也不容樂觀。


    兩個小時其實並不長,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路明非目光警惕而專注,提防著隨時可能從某個角落裏衝出來的死侍。


    路明非凝視著又一頭從道路兩側衝出來的死侍,麻木地扣動著扳機,伯萊塔的槍口連連噴吐著火焰。路明非亮淡淡地看了一眼彈道,見兩顆煉金子彈射向了那名死侍的頭部和心髒,便把將左手縮回了車內,準備繞開那頭即將死亡的死侍。


    但下一秒,叮叮兩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在路明非震驚的目光中,那名死侍竟然拔出了腰間的打刀,用刀身精準而快速地彈開了那兩顆煉金子彈!


    如果陳鴻漸在這裏,可能會高呼一聲:有基佬開我褲鏈!


    那頭死侍在彈開路明非射出的煉金子彈後,並沒有打算就這麽放過眼前的獵物,徑直衝向了高速駛來的蘭博基尼。路明非自然不可能拿脆弱的車身去和一頭死侍對撞,就在兩者即將撞上的一刹那,一記漂移避開了那頭死侍的撞擊,逃離了那頭死侍的攻擊範圍。


    路明非剛長出一口氣,卻被後視鏡裏的一抹亮光閃到了眼睛,剛想問候後車司機的母親,卻猛然意識到這裏除了這輛蘭博基尼哪裏還會有其他車輛?


    路明非將看向左後視鏡,鏡中反射出了一頭麵目猙獰的死侍,頭上的陣笠雨流如注,身上卻沒有穿著具足,而是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山伏,外麵罩著一件蓑衣,他甚至能透過山伏和蓑衣看清對方肌肉發達的胸膛。


    也許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視線,那頭死**自己的頭抬起了一些,一張赤紅色的猙獰麵孔通過後視鏡進入了路明非的視線中,那張臉跟其他的死侍似乎沒什麽區別,但它的鼻子卻是那麽細長而筆直,咧開了嘴對著路明非獰笑。


    "臥......我的...天哪!"路明非瞥了一眼好不容易才暫時克服恐懼安然坐在座椅上的繪梨衣,輕聲地說。


    雖然嘴上和臉上克製住了,但路明非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認得出這個正在對他獰笑的死侍,但它本應該隻是一個傳說,不該就這麽忽然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那是日本神話中的神魔之一——天狗!


    路明非猛踩了一腳油門,現在顯然不是應該顧慮油量的時候,儀表盤上的指針順時針前進著,但哪怕路明非將速度提升了一倍,他依然可以看到那張猙獰的臉和那獰笑,如影子般始終跟在那輛蘭博基尼後麵。


    不,他不止是跟在蘭博基尼後麵,後視鏡裏的那張臉正在不斷的放大,他已經追了上來!


    "繪梨衣,把刀給我一下。等會,會有一個長得很醜的家夥靠近,你別害怕,我會打敗他的。"路明非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S**ura......小心點。"繪梨衣的聲如細紋,仍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路明非笑著接過繪梨衣遞來的不動行光,但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


    他有一個冒險的計劃。


    路明非保持著車速,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被天狗逐漸逼近,看著後視鏡裏的天狗不斷放大,不斷地接近著自己的位置。


    "再靠近點......再靠近點......"


    他已經聞到了那腐臭的氣味,屏住呼吸,雙手悄悄地離開了方向盤。


    一隻手掌扒住了車窗,路明非看向窗口,一張猙獰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天狗獰笑著,喉間發出介乎歡喜和哭泣之間的尖嘯,也不知是在位即將到手的獵物而歡喜還是在哭泣車裏隻有兩頭獵物。天狗從蓑衣下拔出一柄暗金色的打刀,刀光如匹練般的刺向路明非的胸膛。


    就是現在!


    他等的就是對方出刀的那一瞬間,路明非的右手的不動行光將暗金色的打刀撥開,刀尖刺入了車頂,伯萊塔槍托在那雙亮金色的眼睛中放大。路明非用槍托狠狠地砸在了天狗的頭上,將那頂陣笠掀開,頂著天狗的太陽穴連開三槍,煉金子彈鑽入天狗的大腦中,名為汞的致命成分在裏麵擴散著。


    天狗痛苦地哀嚎著,但它的右手仍舊死死地抓住車窗,左手鬆開了暗金色的打刀,抓住了路明非的脖頸,試圖將路明非從車內拉出來。


    天狗的臂力很強,路明非甚至被掐得有些呼吸不暢,一隻手死死抵著車門,一隻手舉著伯萊塔瞄準著天狗的心髒。天狗似乎察覺到了路明非想幹什麽,掐著路明非脖子的手晃動著,讓路明非整個人也開始搖晃,無法精準射擊。


    路明非的臉色越發難看,甚至有些泛起了青紫色,雙目赤紅,布滿了血絲,那是缺氧的表現。缺氧加上搖晃,路明非的射擊難度被大大增加,再加上這種情況下的心理狀態和車速影響,想要精準射擊到天狗的心髒十分困難。


    "啊!"


    路明非怒吼一聲,不再抵著車門,任由自己的身體撞向了車門。他能感覺到車門有了一絲鬆動,如果再來幾下,路明非可能會和天狗還有車門一起飛出去,但天狗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路明非拔出插在座椅上的不動行光,放下了伯萊塔,攥住了那支粗壯有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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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芒閃過,一聲淒厲的尖嘯傳來,掐住路明非脖子的手依舊死死地抓著不放,但這隻手的主人已經無法再操控那隻手了。


    路明非的臉上濺滿了鮮血,看起來比起那一臉猙獰的天狗也不遑多讓。


    槍聲響起,三顆煉金子彈精準地射入了天狗的心髒,劇毒的汞同時在天狗的大腦和心髒作用,那隻扒在車窗上的手緩緩鬆開,被蘭博基尼甩了出去。


    "S**ura......"


    繪梨衣顫顫巍巍地遞了一瓶原本放在副駕駛座上的礦泉水給路明非,想讓路明非洗了把臉,抹去臉上的血跡。路明非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臉,然後接過已經打開的礦泉水,將水狠狠灌入了自己的喉嚨,一瓶礦泉水頃刻間見底,喉嚨裏傳出了"哈"的聲音表達舒爽。


    "謝謝繪梨衣。"


    也許是被鮮血濺了一臉,路明非的心頭沒來由地湧上一絲戾氣,聲音也不再那麽溫柔,而是變得有些冰冷,直將礦泉水瓶扔出了車窗,完全不在乎高速行駛下的扔出窗外的礦泉水瓶會砸到誰。


    繪梨衣檀口微張,想說些什麽,但看見路明非專注的神情,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打擾S**ura,但忽然,她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正在窺視著他們,內心的恐懼再一次升騰起來,蜷縮在副駕駛座一角喃喃道。


    "S**ura......有東西在靠近......"


    路明非下意識看向後視鏡,卻沒有發現什麽,以為是繪梨衣在恐懼的情況下有些疑神疑鬼。但下一刻,一陣陣馬蹄聲和鈴鐺聲傳入了他的耳中,地麵也開始顫動。


    後視鏡裏,一陣煙塵席卷而來,而煙塵中似乎有著一道道身影再不斷接近。


    有一道身影衝出了煙塵籠罩的區域,露出了猙容。


    "赤備騎兵?"


    一道道赤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後視鏡的視線中,身穿赤色具足的騎卒手中握著長槍。赤色的総麵遮擋住了它們猙獰的麵容,但路明非可以感覺到這些赤備騎卒的心髒根本不跳動,它們也不呼吸,肌體中發出的唯一聲音應該就是骨骼的哢哢聲。


    它們將槍尖拖在地上,近百名赤備騎卒的槍尖同時與地麵摩擦飛跳出無數的火花。


    路明非吞了一口唾沫,這樣的場景實在太過震撼人心,甚至超過東京灣的屍守群。


    這就是騎兵對陣步兵時的一大優勢,通過隆隆的馬蹄聲和地麵的顫動攝人心魂,未戰膽先喪,心理素質不過關的士兵根本無法按照將領的指揮組成軍陣抵禦騎兵的衝擊。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油表,經過剛剛和天狗的一番競速,還剩下60多L的油,如果他不能在汽油耗盡前幹掉這些赤備騎兵,或是找到什麽安全的地方帶著繪梨衣躲起來,那麽**他的就是百頭戰馬的踩踏和它們身上騎卒的刺擊。


    一頭頭戰馬嘶嚎著拉近和蘭博基尼的距離,明明隻是一頭頭肩高一米三的矮馬,卻能跑出每小時120公裏的速度。


    路明非因為玩《戰國無雙》和《信野》,不大不小也算半個戰國迷,了解過那所謂戰國時期最強騎兵隊的赤備。日本戰國時期戰馬品種低劣,肩高普遍都在一米一到一米二左右,隻有數量稀少的蒙古馬近親木曾馬肩高到達了一米三,被選為了赤備騎兵的戰馬。


    一米三的戰馬是什麽概念,比日本戰國時期早近兩千的春秋戰國時代才將一米三作為戰馬的標準,而後來的漢武帝時期已經將一米三六作為了普通戰馬的標準,中世紀的歐洲已經將普通戰馬標準定在了一米五二以上,直到明治維新之後日本**購買歐洲戰馬改良日本戰馬的品種和血統才稍微有所好轉。


    "這尼瑪還是戰馬嗎?"路明非吐槽了一句。


    似乎是聽見了路明非的吐槽,那一匹匹戰馬抬起了猙獰的麵龐,亮金色的眼睛如同車燈般刺得他的不能睜眼。而它們身上的赤備騎卒們也發出了恣意的狂吼來發泄自己的衝動,哪怕它們幹枯的身體已經不再分泌荷爾蒙與激素,但狩獵可以讓它們興奮,鮮血和砍殺能讓它們暫時平靜...


    "瑪德!吼你妹啊!"


    伯萊塔轟鳴,聲如暴雷,彈匣裏的十五發子彈傾瀉而出,如同一陣彈雨,襲向那群赤備騎兵。路明非沒有瞄準可能有格擋子彈能力或者可以閃躲的赤備騎卒,而是瞄準了它們胯下的戰馬,畢竟戰馬可沒法躲子彈。


    子彈呼嘯著飛向了那些戰馬,子彈洞穿了戰馬的脖頸,打斷了戰馬的馬腿,一名名赤備騎卒被戰馬掀翻在地,在地上翻滾著,卻沒有逃過後方戰馬的踩踏,頭顱和身軀被戰馬群生生踏碎。


    路明非更換了彈匣,在這短短的幾秒鍾裏赤備騎兵們又接近了幾米的距離,但是隨著伯萊塔再次轟響,衝在最前麵的戰馬們再一起遭遇了彈雨。


    赤備騎兵群出現了稍稍的騷動,當武士道的勇氣遭遇了槍械冷漠無情的打擊,就像是猛虎武鬆一拳打斷了脊梁。


    一場場小型彈雨似乎讓這些腐朽的枯骨回憶裏了那刻骨銘心的記憶......時代不同了,武士道帶來的勇氣和鋒利的***在長槍大炮麵前不堪一擊。


    那是戰國時代的大名們花了無數武士的生命作為學費也始終沒有明白的真理...直到1575設樂原上的那場被稱為長筱之戰的戰役,那一次名為織田信長的男人用三千柄火繩槍向全日本鄭重宣告,武士的時代落幕了。


    路明非看著減少了四十餘人的隊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嘴角露出了一絲嘲弄的微笑。


    "大人,時代變了。"


    (41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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