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的時間,其實不長。


    蓋倫一番牛筆哄哄的話足矣消耗掉。


    秦楚歌坐姿依舊,甚至都懶得抬眼皮。


    不過是一把短器,於他眼裏,說成是燒火棍都有些過於抬舉。


    辦公室牆上的鍾表在做計時,秒針即將轉過兩圈,滑過那12的數字。


    一段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蘭格單手掏出手機,本不想在這榮耀裝比時刻去接聽,可是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


    他的眼中注入了一絲濃鬱的茫然之色。


    蓋倫家族管家打來的電話,非比尋常。


    一個傳承幾百年的家族,管家的地位何其重要?


    蘭格不敢不接,抬手按下了接聽鍵,將那對秦楚歌的憤怒之色一並收斂。


    “管家,我是蘭格,請吩咐!”蘭格的語氣極盡溫和。


    “立刻回到藍月帝國,家族傾倒,藍月王氏下令,所有蓋倫家族子嗣全部下放流亡島,永世為奴……”


    簡單一句話,通話就此結束。


    藍月王氏下令,不會放過蓋倫家族任何一個子嗣。


    這,是藍月王氏的榮威,國邦之浩瀚旨意。


    所有蓋倫家族在外的子嗣,有一個算一個,必須立刻遵守旨意行事。


    左手的手機滑落在地,右手的“短器”也沒有力氣去握住,蘭格踉趄後退,直至身體跌倒在辦公桌前。


    他怔怔的望著秦楚歌,眼睛裏透著百般疑惑,更透著絕望。


    他說,蓋倫家族不是好欺負的。


    他還說,要秦楚歌為蓋倫家族獻上賤民之血。


    秦楚歌說,我想欺負一下蓋倫家族!


    他欺負了!


    用一通電話命令藍月王氏蕩平蓋倫家族。


    當蘭格堅持的底蘊和驕傲被徹底拿掉,他成了一個奴,從那神壇跌落,成為永世賤民。


    何其的諷刺?


    他不知,秦楚歌為何有如此通天能量。


    遠在炎夏的江城,竟能操控藍月帝國的藍月王氏。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蘭格於絕望中提出了最後的疑問。


    秦楚歌起身,整理著大衣的褶皺,背手走向了落地窗,遙望那無盡海域的方向。


    並沒有向蘭格解釋半個字。


    很多人都問過這樣一個問題。


    有的人值得秦楚歌開金口。


    那麽,眼前這位顯然不配!


    更甚者,那摘掉蓋倫家族榮譽,將其整一族逐出藍月帝國的藍月王氏,在秦楚歌麵前都得跪著說話。


    六年戎馬,二百一十八場血雨征戰。


    其中一戰。


    他秦楚歌,率海煉司戰將,踏碎藍月王氏九千條戰船,橫推至藍月帝國核心城池。


    狂風漫城池,黃沙掩白骨。


    鮮豔的旗幟迎風招展,炎夏之國威讓藍月帝國永世不敢越雷池半步。


    海境之地,九州海域有多少王氏都在秦楚歌麵前,虔誠跪拜!


    他之名,三個字,橫壓萬裏海域。


    眾生之巔,冠蓋海華,白骨堆榮,一將功成萬骨枯!


    誰敢動他秦楚歌將之兒朗?


    一介蓋倫家族,敗軍之後,螻蟻蟹皮之輩。


    其子嗣有何資格在炎夏的山河寸土之上,行苟且之事,聲賤民之稱?


    他秦楚歌之血,祭過將士,祭於海,祭炎夏,祭的是萬丈炎夏之土。


    一番思緒,卻還是勾起了秦楚歌的鬱氣。


    “你做奴實屬不妥,飲酒上路!”


    “砍!”


    秦楚歌沒有回頭,宣告了蘭格的命運。


    “是!”


    姚帆踏步上前,手舉白酒,送到蘭格麵前。


    “不……我要當奴,我不想死……”


    蘭格跪地求饒。


    可惜,此時做狗求饒,難解秦楚歌胸腔鬱氣。


    兩名將士上前,扣住蘭格手臂,姚帆送入白酒。


    一口也是飲酒,即喝即上路!


    哢哢哢……


    姚帆抽出“長器”之上的利刃,揚刃揮下!


    “被秦帥賜死,你該榮幸!”


    姚帆退後,收起利刃,掃視地上癱如泥的張峰三人,等待秦帥指示。


    血水在地板上不斷殷出,刺眼奪目。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終將僵化的張峰三人徹底驚醒。


    “秦帥饒命……”


    三人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秦楚歌轉過身子,徑直走向辦公室門口。


    “一人兩億修繕房屋,一日之內湊齊,然後離開江城,膽敢踏入半步,九族不保!”


    說完,秦楚歌離場。


    張峰三人跪地感恩。


    腦袋在,命就在,活著比什麽都好!


    ……


    江城醫院。


    秦楚歌與姬如雪匯合。


    接過秦帥手中水果,姬如雪做了一番匯報。


    義父那邊並無大礙,但景畫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沒醒過來。


    她是無辜的,那巨大的衝擊力沒取走她的性命已是萬幸。


    秦楚歌聽聞,思考半晌,吩咐姬如雪道:“聯係一下白子塵,讓他把那七彩雙頭蟒的所有能用的都送過來,全都給景畫用。”


    秦楚歌雖不懂治病救人,但一條媲美小天位宗師之境的靈蟒,其身上所有東西都是寶貝。


    用在一個普通人身上,用量適中,沒有任何害處。


    蟒皮能修複肌膚,蟒血能補充營養,還有可以修複神經的東西。


    故此,一條七彩雙頭蟒,絕對能讓景畫蘇醒。


    “老板,那靈蟒是要給您治傷的!”姬如雪不許。


    “回頭再抓便是,去吧!”秦楚歌走向了景畫的病房。


    房間裏,景畫的母親喬沁,以及奶奶姚曼水都在。


    隻不過,臉上的淚痕以及哭腫的雙眼,更讓秦楚歌有些愧疚。


    “楚歌,你來了……”


    喬沁抹著眼淚,起身跟秦楚歌打著招呼。


    “楚歌,畫兒她能醒過來嗎?”姚曼水攀住秦楚歌的手臂,淚眼婆娑。


    “奶奶你放心,她很快就能醒過來。”


    秦楚歌安慰著姚曼水,坐在床邊,凝望著雙目緊閉的景畫。


    腦中突兀的想起那條微信語音。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語音背後的勇敢語氣透著可愛,更透著這個女孩埋藏多年的情愫。


    遙想當年。


    他和她,青春年少。


    那條置於腦後的馬尾辮,總是被一少年揚手握住。


    “馬尾辮,今天的作業借我抄一下。”


    “煩人,再抓我辮子,我告老師去。”


    “馬尾辮,籃球服幫我洗一下,要用最香的洗衣液,明天我要穿著打比賽!”


    “你沒有手啊!煩死你了,明天要是打不贏比賽,我給你籃球服扔糞坑去。”


    “姓秦的,隔壁班有人欺負咱們班女孩,你幫不幫?”


    “揍他丫的!”


    “姓秦的,我來那個了,幫我買包那個東西,記得用校服兜著,別讓別人看見!”


    “女人真麻煩!”


    ……


    放學小道,騎車相伴,你笑她笑,昏黃路燈互相追逐。


    那年少如一首歌,在耳邊單曲循環。


    我躺在街頭,緊握著啤酒。


    仰望著星空,背景是車水馬龍。


    畫青春的彩虹,多少筆才夠?


    “喂,馬尾辮,別睡了,快把作業借我抄一下!”


    秦楚歌於心底這樣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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