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初為人母的她能夠舍下孩兒,原來是幹了這事兒,殺人,是要逃命的。但百裏慈覺得主要原因不是這個,又沒人發現她,她沒必要主動消失,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聯想她方才說的她們、我們。百裏慈猜測到,她有可能是屬於一個特殊的組織,作為組織的一員她必須服從組織的安排,不能任性的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百裏慈歎了一聲,見兩人談及女兒,身為母親的女人要去看上一麵,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便有被發現的可能,連忙的回到被窩。


    被窩裏依舊很暖和,可人卻變得有些冰涼了。


    沒過多久,百裏慈又聽見屋外的響聲。


    “他是誰?”


    “我的師弟。”


    “嗯,是個普通人。”


    “……”


    “還有機會再見?”


    “有機會……再見。”


    “不論你什麽時候來找我,我都會等你。”


    “母親年紀不小了,你該找個能伺候她的女人,孩子也是,需要母親的照料——你,不必等我了。”


    “……”


    百裏慈聽見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女人來去如風的姿態,像是刀子狠狠劃開了這個男人的心。百裏慈有些心疼他,可也愛莫能助。


    悄咪咪的睜開一隻眼睛,隻見陸遙像隻戰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在那裏傻愣愣的站著,不知在思考些什麽。院子裏的狸奴輕輕叫了一聲,他才像找回了魂魄,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被窩,雙手枕在自己的腦袋上,看著烏漆麻黑的屋頂傻傻發呆。過了一會兒,又翻了個身子單手拄頭,身子一動不動,像是個木雕的人。


    他大抵是要失眠了!


    百裏慈默默想到。


    ……


    第二天一大早,公雞打鳴的時候。百裏慈看了一眼才睡著的陸遙也是輕聲細語的和陸母打了個招呼辭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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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代舍,依舊是隻有公孫露在那。


    明明隻有一天假,卻休息了兩天的百裏慈沒有不好意思,往地上一坐就問公孫露:“師姐,昨天我因為一些自己的事情沒來,不耽擱什麽事兒吧?”


    他見公孫露自己沒有出去探案,已經知道案件多半是沒有什麽進展。


    但還是出於禮貌的問一問。


    沒想到公孫露直接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這話不對,要都是像我這樣偷奸耍滑,還怎麽幹工作?”


    “你也知道。”她嗬了一聲,“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很少有你這種懶士。”


    “我真的有事。”百裏慈不再狡辯,他發現越狡辯,謊言越顯得蒼白,幹脆直接問:“我不在的這一天,你們都幹什麽了?聶信的抓妖新計劃又是什麽?”


    “新計劃倒是有,卻還是很愚蠢——他聯合了一些野方士挨個地方搜查,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妖物要是真的能這麽簡單的被找到,也活不到今天。”


    公孫露輕描淡寫的說著,隱隱有著一些不屑。


    百裏慈卻從中聽出來了其他的意思,大呼小叫道:


    “你還好意思說我,原來你也是一個偷奸耍滑的懶士,怪不得能在這裏看見你。”


    “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她依舊道出這句話,也依舊的沒有語調,但卻讓人莫名的感到好笑。


    百裏慈捂著嘴偷笑。


    卻難免的發出一點點笑聲。


    “你笑什麽?”公孫露的好看眸子難得跳出竹簡。


    百裏慈收斂了一些,連忙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絕對不是在笑她,可明眼人都知道百裏慈笑的是什麽。


    公孫露仔細地看著百裏慈的笑容,也跟著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你這個笑容很好。”她道。


    百裏慈看著她,明明是微笑著的,眸子裏卻帶著一股審視的意味,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一件物品,而她則是一位觀賞者。


    但過了一會兒,百裏慈卻從她眸子裏發現了一點點兒被壓抑著的情緒,哪怕隻是一閃即逝,就像保持冷靜狀態的精神病患者一般,平靜之下壓抑著瘋狂。


    百裏慈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而公孫露也恢複了原狀,頭再次低下看書,麵龐專注而又文靜,充滿了知性優雅的特殊氣質。


    百裏慈卻從這個舉動中,看出了一絲絲失望的意思,因為她的笑容消失的很快


    百裏慈感到恍然,覺得這隻是自己的錯覺,這個像是書呆子的女人怎麽會擁有那麽可怕的一麵。


    “我笑你啊,也是一個懶士,老大不說老二,我們分明是同流合汙嘛。”


    “誰和你同流合汙。”


    “嘿嘿。”百裏慈得意的笑了兩聲,道,“師姐我下午還有事,就先走了啊,如果聶司邪回來別忘記告訴他,我也去找妖物了,可沒有偷奸耍滑。”


    公孫露沒有回答他,卻見他已經走了。


    房間裏,就剩下她自己。


    她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簡,像是小狗一樣緩緩爬到百裏慈剛才坐著的位置,瘋狂吸取空氣中遺留下的氣味,臉上露出一種病態的潮紅。


    “這種味道的靈魂好特殊……


    我好喜歡……”


    ……


    夜深了,百裏慈回到家,在指點了弟子焦飛的修行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才,他故技重施,又找到了看守孤宅的春伯,從他的口中再次知道了一些事。


    關於陸遙的妻子,春伯確實知道一些。春伯隻聽觸羋稱呼她過“樂”,但也有可能是個假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樂和觸羋的關係很好,幾乎和親姐妹也差不多,這也就解釋了一些事。


    為什麽觸羋會被打暈而不是打死。


    為什麽觸羋像是知道什麽卻始終沉默。


    或許觸羋就算說出來了也是難逃一死。也或許是觸羋想殺觸引很久,對實施了這一行為的樂心懷感激。是什麽原因不重要,隨著觸羋的死一切都成了謎團,這個真相也沒有必要大白。


    百裏慈望著窗外的皎月,心裏有些迷惑,觸引死亡的真相就是被人暗殺?


    凶手自己也已經承認。


    一切看似都蓋棺定論,不容辯駁。


    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


    最難以解釋的就是案發地的那道遺留的妖氣。


    人類殺人怎麽會遺留下來妖氣?


    百裏慈在那個女人身上可沒有感受到妖氣!


    這妖氣又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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