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靠近你,我還是認不出來的。”妙星冷輕挑了一下眉頭,“麻辣香雞和魚香肉絲的味道,逃不過我的嗅覺,你也喜歡吃這兩道菜嗎?”


    對麵的人聞言,愣了一下,很快便回過了神,“難道……”


    “今天晚上咱們在同一家酒樓吃飯,我注意到了你,你卻沒有注意到我。”妙星冷接過話,“大概是拌飯太好吃了吧?所以你目不斜視。”


    “……”


    “這兩道菜都偏重口味,尤其在做菜的過程中,辣椒和醬料占據了重要部分,剛出鍋的時候熱乎乎,那熱熱的香氣和你接觸久了,會在你的周身環繞,可以殘留將近兩個時辰,如果你吃的時候不小心把汁沾在身上哪個地方,那香味就更加散不去了,除非經過清洗。”


    妙星冷說到這兒,嗬嗬一笑,“吳兄,沒想到吧?”


    “吃晚飯的時候,我是真沒看見你……”


    “這不奇怪,畢竟周圍都是人,隻要你眼睛不亂瞄,你就不容易發現我。”


    “那兩道菜的味道確實很不錯,尤其拌著白米飯……”


    “先別討論吃的了,咱們來說說正經事。”妙星冷唇角的笑意忽然泛涼,“接下來請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讓我覺得不真實,我就要用這天蠶絲勒你的胳膊。”


    “我曾經幫助過你呢,你怎麽能這麽對待我?”


    “你幫助過我的人情,我記著,但是你今天夜裏冒充我,讓我很不爽,咱們一碼事歸一碼事。你之前幫我也不是白幫的,我答應要送你的那塊七彩琉璃玉,我已經偷到了,所以我不欠你人情了,現在我要你給我一個說法,你假扮我是什麽意思?”


    吳銀低頭,望著纏在自己胳膊上的蠶絲,思考著該不該說實話。


    他剛才可真沒想到,會被她這麽暗算。


    正常人大概都不會對一個裝飾品懷有防備之心吧?況且,跟她打架的時候,壓根就沒注意到她手上的鐲子。


    此刻細細觀察,發現那蛇形手鐲很別致,蛇頭的位置竟然是個機關,牽著蠶絲,另一頭卡在了鐲子中,固定的長度大概有一臂那麽長。


    剛才她突然扯出這玩意,實在是令人猝不及防,回過神來想要躲避的時候,已然有些晚了。


    一旦被這絲線纏上,掙紮就成了愚蠢的行為,有害無利。


    “怎麽還不回答?是不是說謊的本事不好,所以要在心中先打草稿?”妙星冷的聲音傳入耳膜,“又或者你在權衡利弊,思考著該不該說實話,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覺得說謊了或許也能把我忽悠過去,你覺得自己曾經幫助過我,所以我不會下狠手,是吧?”


    吳銀額頭跳動了一下。


    竟然被她給猜到了。


    “現在是不是又在想,竟然被我猜中了心思,像我這麽不好騙的人,應該編個什麽樣的謊話才能蒙混過去?”


    “沒有沒有,我沒這麽想。”


    “你是真覺得我不會動手,對嗎?”妙星冷說話時,拉扯了一下天蠶絲,裝作要收緊。


    “別勒緊!我對你並無惡意。”


    吳銀連忙解釋道,“榮郡王府附近,我一直派人盯著,從多方位監視,並且隻有在夜裏監視,就等你出現,我一得知你出現便假扮成了你,我躲在暗處看著你逃走了,看著郡王府的人垂頭喪氣地往回走,這才故意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把他們往齊王府的方向引,我本以為,按照你那速度早就應該回到百花園了,哪知道會被你碰見。”


    “按照我的正常速度,我的確應該早就回到百花園了,可我偏偏餓了,再加上沒有威脅我的因素,我就懶得使力氣跑,我慢悠悠地走回去,剛好就撞見你幹壞事。”


    “早知如此,我應該再晚一些出現,就不會被你撞見。”


    “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這世上有後悔藥賣嗎?”妙星冷嗤笑一聲,“你為何針對齊王?上次殺人嫁禍他的也是你,別否認,我認出你的背影了!”


    “……”她的語氣這麽篤定,他狡辯也無用了。


    “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擁有銀針弩,沒想到銀針弩會被模仿,那麽,齊王的暗器被模仿也就不奇怪,他的暗器在製作工藝上比我的銀針弩簡單,之前你用他的暗器殺人,讓他惹上嫌疑,今天夜裏你又假扮我,把郡王府的追兵吸引到齊王府附近,是不是想溜到齊王府裏躲避?讓那些追兵以為,齊王和飛天大盜暗中來往,榮郡王說不定會想,是齊王看上他那塊七彩琉璃玉,才指使飛天大盜前去盜竊。”


    就像上一次的陷害,這廝也是故意在齊王府附近消失,讓人怎麽都找不到,不得不懷疑到齊王頭上,同樣的招數,他可真是百用不膩。


    可錦衣衛那堆人偏偏就是吃這一套,在他們眼裏,能成為線索的一切人或事都不能放過,他們沒有其他線索,就隻會從齊王府查起。


    “你都猜到了,都不用我回答了啊。”


    “卓離鬱的心腹都認得我,他們應該也知道,卓離鬱為我製作了銀針弩,所以,如果你溜進齊王府裏被察覺到,你直接亮出銀針弩,王府裏的人大概真的會把你認成我,他們不會猜到有人能模仿他們殿下製造的武器,這麽一來,他們也就不會對你動手,你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闖進齊王府吧?”


    “嗯。”吳銀懶得狡辯了,承認得幹脆利落,“齊王府裏的人看見我的打扮和我手上的武器,一定認不出我是個冒牌貨,當然就不會攻擊我,我隻要不說話,就不那麽容易露餡了。你平時裝作大盜,鞋底應該墊得挺厚吧?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


    差不多高的個子,一模一樣的裝扮和特殊武器,除非是和大盜極其熟悉的人,否則,難認出來。


    “你可真是千方百計想要去針對齊王,之前殺人案陷害不成,如今又想讓人質疑他和大盜的關係,你這麽給他找麻煩,想弄壞他的名聲,被他逮住,可是要倒大黴的。”


    “如果你不告訴他,我就不會倒黴啊。”吳銀衝著她挑眉一笑,“你願意幫我保密嗎?”


    “那你倒是給我一個幫你保密的理由。”


    “就當做是我欠你的人情,下次你要是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義不容辭。你別忘了,我是太傅公子,我有人脈,將來說不定你也有需要我幫你的時候,因此——給我個麵子怎麽樣?”


    “那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


    “你跟白湖幺,是什麽關係?如果這個問題你不正麵回答,就別想跟我談條件了。”妙星冷說到這,冷笑了一聲,“除了卓離鬱本人之外,我能想到的第二個會製作銀針弩的人,隻有我師父。”


    吳銀正準備回答,忽然聽見空氣中傳來一陣沸騰人聲——


    “大盜在那裏!抓住他們!”


    妙星冷和吳銀齊齊轉過頭,竟然看見榮郡王府的那群人追上來了。


    “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吳銀望著還纏在自己手臂上的蠶絲,“你能不能先把我鬆開?咱們得趕緊跑了。”


    “好,那就換個地方說話,你今夜不給我解釋清楚別想把我甩開,你可以選擇跑,明天一早我就告訴卓離鬱,他那麽記仇的人,一定把你大卸八塊。”


    妙星冷說著,把手中的蠶絲一收。


    二人在屋頂上疾跑,速度絲毫不懈怠,跑過了兩條街之後,總算將身後追趕的人都甩開了。


    不過,他們也因此離百花園越來越遠了。


    “要不是你出來搗亂,我這會兒早就吃上夜宵了,這裏離我家還得跑三條街,回去又得費不少時間。”


    二人停下來了之後,妙星冷便埋怨了一句。


    不過她還是要謝謝老天爺,讓她今天晚上把這廝逮了個正著,心中的疑惑可以得到解答,說不定還能發掘出老狐狸的一些秘密。


    她幾乎可以確定,之前陷害卓離鬱的事,老狐狸有參與其中。


    “你想吃東西?”吳銀笑了笑,“這裏離你家遠,但是離我家不遠,不如去我家吃?吃過了之後你就有力氣回去了。你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嗎?咱們邊吃邊聊。”


    “那就走吧。”


    妙星冷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和老狐狸有來往的人,是不會對她不利的。


    ……


    一刻鍾後。


    “吃拌飯的方法,你是從老狐狸那裏學來的吧?”


    妙星冷坐在吳家大堂裏,望著桌上的兩盤菜,拿調羹舀了幾大勺,蓋在白米飯上邊。


    吳銀與她動作幾乎相似,兩人都看著眼前的飯碗開始攪拌。


    “本來在酒樓裏看見你那麽吃,我隻以為是巧合,壓根就沒多想,但是如果聯想到老狐狸,就更加順理成章,因為他也喜歡這麽吃,如果你跟他經常混在一起,你這吃法有可能就是從他那裏學的。”


    “你這麽敏銳多疑,我就不騙你了。”吳銀邊吃著,邊說道,“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叔。”


    “師……叔?”妙星冷抬頭看他,目光之中帶著狐疑,“你確定不是師兄?或者師弟?如果你說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可信度比較高。”


    “我喊他師兄,你不就得喊我師叔嗎?”吳銀挑了挑眉頭,“這有什麽好質疑的,就一個輩分,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師父的上麵還有師父?我怎麽就沒聽他提起過?”


    “這有什麽必要提的,我們的師門可不像尋常事們那樣團結,每個弟子學習到二十歲就要被放逐了,離開師門之後,師兄弟之間大多斷了聯絡,我十歲入師門,你家老狐狸二十歲,沒認識多久他就離開了,在他前麵離開的那些師兄,我幾乎都不認識。”


    “你們這是什麽師門?古古怪怪的。”


    江湖上的幫派很多,許多都是不解散的,有些人可以在幫派裏待上一輩子,師兄弟之間相處個幾十年,感情都很深厚。


    可他們這個師門,一到二十歲就畢業滾蛋了,師兄弟之間要是年齡差得大,也許見麵都不相識。


    “我們師門就是如此,我最大的師兄應該已經入土了吧,算算年齡應該有八十多歲了。”


    “八十多歲的師兄?”妙星冷被這個年齡嚇了一跳,“那你們師父年紀得有多大?”


    “今年應該一百零六歲了,我離開師門的時候,他正好百歲,那時候還沒死,現在不知道死了沒。”


    “……”


    “師父的名號,叫長生客,外號就是長生老人,這個名字起得好啊,歲數活得多,別看他年紀大,腦子還是挺清醒的,他這一生四處遊曆,收徒無數,隻收天賦異稟的孩子,尋常孩子無論費多少心思,他都不收。”


    “老狐狸的天賦,應該就是手工了吧?他有一雙巧手,我的飛天木鳥就是他做的。”


    “他的天賦不止於此,在醫理方麵也極具天賦,他是一個頂尖的藥師,會自己配藥,而且,在鑽研器械方麵,師門沒有任何一個弟子比得上他,他身具幾種天賦,令人嫉妒,這也難怪他能當上護國公。”


    “那你的天賦是什麽呢?”


    “記憶力。”吳銀淡淡一笑,“不隻是對於文字的記憶力,對於我所見到的一切,隻需要一眼就能迅速記憶,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要借你的銀針弩來看嗎?就是為了一眼記住它的構造,回去之後我就畫了下來,把圖紙給了那老狐狸,他就真的給我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還很大方地送給我了。”


    “……”妙星冷抽了抽唇角,“這麽說來,你繪畫的本事也很好啊。”


    光是記得住有什麽用,畫得不好就做不出來。


    銀針弩整體構造有些複雜,他必須畫得仔細才行。


    “對了,齊王和辰王,該不會也是從你們師門出來的吧。”


    卓離鬱和卓子城,這對兄弟都是發明家。


    卓離鬱會製造器械,卓子城那腦瓜子也靈活,製造各種防身用具。


    卓離鬱製攻擊性武器,卓子城造防守性武器。


    對比下來的話,卓離鬱還是更勝一籌,他所製造的器械較為複雜,除了老狐狸,其他人恐怕也模仿不來。


    “他們二人絕對不是從我們師門裏出來的。”吳銀頓了頓,道,“他們二人,應該是繼承了他們父親的天賦。”


    “你說的是當今陛下。”妙星冷頓時訝然,“皇帝陛下是從你們師門裏出來的?”


    “是。”吳銀點頭,“陛下也是我師兄之一,不過,我入師門的時候,他已經離開好幾年了,因此,我沒有任何機會和陛下在師門裏套近乎,否則我現在說不定也是朝中一品大員呢。”


    “那麽關於皇帝和我師父的事,你知道多少?他們也是師兄弟啊!按照年齡來算的話,他們在師門應該相處了好些年,而且,早期他們的關係應該不錯,否則老狐狸也不會當上護國公,之後是因為什麽事令他們關係決裂?”


    “這個你可真不能問我,我對於皇帝陛下僅有的印象,就是在參加宮宴的時候,陛下甚至不知道有我這麽一個師弟,他和老狐狸在師門相處的那些日子,壓根就沒有我的存在,你讓我怎麽回答你呢?”


    吳銀說著,指了指妙星冷的飯碗,“趕緊吃啊,不然要涼了。”


    妙星冷聞言,低下頭扒了幾口飯。


    卓離鬱的天賦是遺傳了皇帝,由此可見,帝王家果然天生就有腦子聰明的人,並且這樣的基因還會一代接一代遺傳。


    不過這遺傳的概率也不大。


    皇室的幾位公主,看上去都不太聰明啊,皇子當中,卓離鬱擔得起‘天賦異稟’這四個字,其次就是辰王了。


    她忽然對皇帝陛下產生了好奇。


    一定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


    皇帝與師父之間的矛盾,會不會是史書上常見的——功高震主,惹帝王猜忌。


    許多皇帝不喜歡太有能力的臣子,擔心自己的地位與聲望受到威脅,甚至有皇帝做出誅殺功臣的事。


    幸運點的,被削弱了權力貶了官職也就罷了,不幸的直接就招來殺身之禍。


    “老狐狸一向不是個高調張揚的人,我甚至覺得他並不看重權勢,這樣的他,會惹來皇帝的猜忌嗎?”


    “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吳銀頓了頓,道,“咱們大昭國的皇帝,單從外表上看,是挺儒雅的呢,他平時看起來一點都不狠,而他是個帝王,帝王的心思又怎麽能揣測得了?說不定外表越儒雅,心越……咳,這種話我還是不亂說了。”


    妙星冷:“……”


    “阿星啊,身為師叔,我對你還是要好言相勸,你知道你師父為何跟齊王過不去,還不是因為你和齊王走太近?如果你們不來往,也就沒有這些事了,我是拿人手短啊,拿了你師父的東西,我自然就得幫他的忙,跟他站在一處,他承諾了我不少好處呢。”


    妙星冷白了他一眼,“我希望你們終止這樣無聊的行為,你想讓我不去卓離鬱麵前把你拆穿,你就得答應我一件事,以後師父要是有什麽針對他的計劃,你通通告訴我。”


    “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你師父要是知道我倒戈,他承諾我的好處可就全泡湯了。”


    “我是想要化解他們二人的矛盾,而不是要加深,師父那邊,我就裝作不知道你這個人,如果你不答應我提出來的要求,明天我就告訴齊王,吳家公子就是陷害他的人,看他如何針對你們吳家。”


    “你威脅我!”


    “是啊,威脅你。以他的身份,想要對付你們吳家還是不難的,你想要我幫你保密,又想要繼續對付齊王在師父那邊撈好處,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你覺得我不體諒你,那麽又有誰來體諒我?卓離鬱在明處,你們在暗處,我要是不幫他,你們這邊占的優勢就太大了。”


    “……”


    “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師叔。”


    “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吳銀道,“你想要保護齊王並不難,隻要你不跟他來往,和他漸漸疏離,不惹你師父生氣,他自然也就不會再遇上麻煩了。”


    “老狐狸身為我的師父,我自然尊敬他。但,他不能幹涉我跟誰來往,卓離鬱並沒有任何對不住我的地方。”


    “我真是說不過你了。”吳銀歎息了一聲,“也罷,在我不吃虧的情況下,我可以幫你,至於你師父那邊,他想做什麽我可管不著,他做的事情你也別算在我頭上。”


    “放心,我還是挺恩怨分明的。”妙星冷說著,轉身就去翻包袱。


    翻出了那塊從榮郡王家裏拿到的七彩琉璃玉,推到了吳銀麵前,“這個,就請師叔笑納了。”


    吳銀伸手打開了盒子,看見裏邊的東西,眼睛亮了亮,“七彩琉璃玉……原來你今天夜裏去榮郡王府,是專門為了偷這個?”


    “我向來說話算數,答應過你的東西就不會失言,專門跑這一趟去偷,就是為了履行承諾。”


    “那我可真是榮幸呐。”


    “漂亮話就別多說了,記住答應我的事就好。”妙星冷站起了身,“多謝你的款待,我該回去了。”


    “還有米飯,要不要再吃一碗?”


    “不了,你自己吃吧。”


    與吳銀告別之後,妙星冷便回了百花園。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太安穩。


    她最煩的,就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牽扯下一代晚輩,老狐狸這個人,看似雲淡風輕,卻做不到恩怨分明。


    與他正麵交流,恐怕不行。


    或許應該想個法子了解他的過去,幫著他解開心結,這才是至關重要的。


    她在榻上輾轉許久,總算入睡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將近第二天中午。


    她從榻上醒了過來,看了一眼窗戶外邊明媚的日光。


    對了,今天中午是要宴請卓離鬱的,得趕緊去準備了。


    想到這,她麻利地穿好衣服洗漱一番,走到廚房外的時候,葉冰清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


    “阿星,你今天睡這麽晚,是不是昨天夜裏沒睡好?還是……你昨天夜裏又溜出去幹什麽了?”


    “昨天夜裏,去榮郡王家裏拿了點東西。”妙星冷並不想讓她知道得太詳細,便隨口敷衍著,“之後又跟我那些跟班喝酒吃肉慶祝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就有點晚了……”


    “我猜到了你昨天大概是出去了,所以就沒叫你。”葉冰清道,“你們最近出去得有點頻繁了,如今我們還剩不少錢,最近就別出去了吧?可以安逸好長一段時間了。”


    “好好好,聽你了。”


    妙星冷掃了一眼灶台,菜和肉全洗好了,土豆和筍也都削好了,頓時眉眼一彎,“冰清,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你可以出去休息了。”


    “我可以繼續在這幫你啊。”


    “不用,我答應了齊王要親自做菜請他吃,當然還是我親自動手比較好,我知道,你們之間有點小過節,要是坐在同一桌,你大概不適應,這樣吧,等會菜全做好了之後,我拿個食盒裝好,直接提去齊王府,我給你單獨留一些菜。”


    “好啊。”葉冰清立刻答應了下來,“這樣挺好的,我自己在家吃就行了。”


    “嗯。”


    接下來的時間,妙星冷便獨自在廚房裏忙活。


    到了午時,剛好就忙活完了。


    把做好的菜裝進食盒裏,這才走出了廚房。


    抬頭一看,葉冰清在庭院裏蕩秋千,她便喊了一聲,“冰清,廚房裏給你留了兩盤,我走了。”


    “好,你去吧。”


    妙星冷提著食盒,直接躍上了房頂。


    跳到了齊王府的圍牆上,剛好就看見卓離鬱身邊兩大暗衛在比劍術。


    秋葉和席洶如往常一樣在切磋,餘光瞥見有人影落在牆頭上,齊齊看了過去,這一看,有些好笑。


    這姑娘就喜歡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人眼前……


    “你們不用管我,你們繼續比劃!對了,告訴我一聲,你們家殿下在哪?”


    “殿下在自己的臥房之內。”


    “好,我知道了。”妙星冷從牆頭躍下,直奔卓離鬱的臥房。


    到了房門外,便伸手拍下了房門,“殿下,吃飯了。”


    下一刻,屋裏響起了腳步聲。


    房門被打開,卓離鬱望著她,麵上流露出一絲笑意,“你怎麽親自過來了?我正準備去你那裏呢。”


    “你宴請我和冰清的時候,你回避了,如今,換成我請你吃飯,冰清也回避了,這麽一來也不尷尬。”妙星冷說著,邁進了屋子裏,“都是剛出爐的菜,趁熱吃。”


    才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她就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張圖紙。


    圖紙上麵粗略地畫了幾種兵器。


    “這些是什麽?你又在鑽研新的兵器嗎?”


    “那些隻不過是在構思過程中隨便畫下來的,構思一種新的武器,總要畫不少圖紙。”


    “明白,最初形成的樣式和最終決定下來的樣式,總是不一樣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食盒裏的菜取出來擺上桌。


    “阿星做了什麽好吃的?”


    卓離鬱走到她身旁坐下。


    妙星冷把碗筷遞給了他,“這些是我比較拿手的,你嚐嚐看。”


    卓離鬱立即動筷,卻不是先給自己夾菜,而是夾了一些到妙星冷的碗裏。


    “你吃你的吧,我想吃自己會夾的。”


    “阿星做的菜,我都很喜歡。”


    “吃得下就好。”妙星冷也動了筷子,“殿下,我想跟你打聽一些事。”


    “什麽事?”


    “關於皇帝陛下和護國公。”妙星冷稍作停頓,道,“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打聽過,但是,民間流傳的說法真的很不詳細,隻說護國公風采卓越,才華橫溢,文武雙全,深得帝王信賴,直到有一天離奇失蹤,世間再無蹤跡。”


    這樣的說法在她看來就是廢話,沒有半點有用的訊息。


    “護國公失蹤多年,他失蹤那會兒我年紀尚小,對他實在是沒什麽印象了。”


    “那,宮裏的老人總會有印象吧?”


    問之前她也猜測到,卓離鬱所知道的或許也不多。


    老狐狸離開朝堂的時候,卓離鬱的歲數還很小。


    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事,恐怕還得問跟他同輩的大臣。


    現如今朝堂上的一二品大員,應該都是認識老狐狸的吧?


    “阿星,我可以讓人去宮裏幫你打聽。”卓離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麽突然對護國公感興趣了?你想知道些什麽?”


    “我想知道,護國公與皇帝陛下之間的關係。”


    “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護國公在的時候,沒有比他更得勢的臣子了,他離開了這麽多年,還沒有誰的風光能比上當年的他。”


    “君臣關係不能隻看表麵吧?我想知道他們的真實關係,比如他們之間是否存在私人矛盾?”


    “這個恐怕不好打聽,伺候在父皇身邊的那些宮中老人,嘴巴都嚴得很,他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尤其是涉及君王隱私的事,幾乎是不會對外泄露。”


    卓離鬱說這話的時候,望向妙星冷的目光中帶著探究,“阿星,為何要打聽十多年前的事?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有些事情或許早就已經被掩埋,有些知情人或許也不在了,你打聽的這個護國公,與你有什麽關係?”


    “……”


    她就知道,她一打聽,他肯定也要開始盤問了。


    可如果不求助他,她也沒地方打聽了。


    她應該告訴他嗎?


    “阿星要是覺得為難,就不用回答我的問題了,我不想讓你為難。”卓離鬱挑了挑眉,“每個人都會有一些自己的秘密,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


    “多謝。我現在先不跟你說原因,也許將來有一天會告訴你的。”


    “好,我可以等著你徹底敞開心扉的那一日。”卓離鬱慢條斯理地吃著飯,“隻要你沒看上別人,我還是有足夠的耐心繼續等待。”


    “那我要是看上別人了呢?”妙星冷追問道,“你會不會因此而報複我?因為我浪費了你的時間和心思,你會因此而產生恨意嗎?”


    “可能會。”卓離鬱很幹脆地承認,“我或許會心存怨恨,但我不會對你下手,我應該會遷怒他人吧?沒到那一步,我並不知道我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但我可以確定,我不會忍心對你下手的。”


    “是嗎……”


    “阿星,我不是好人,或許是個惡人,我的善心和耐心都用在你身上了,留給其他人的,就隻剩冷漠和無情。”


    “你可真誠實……”


    他不是個好人,他也不裝好人。


    “在你麵前虛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卓離鬱的聲線十分平靜,“我還可以等你很久,看你如何考驗我。”


    “殿下……”


    “這個稱呼從你嘴裏念出來,讓我總覺得有一絲生疏感,能不能換個稱呼?”卓離鬱打斷她的話,“哪怕直接喊我名字也行。”


    “直接喊你全名,好像很沒禮貌。”妙星冷想了想,道,“若是喊得太親切,又覺得不太合適。”


    “那不如就起個外號?”


    “老卓?”


    “太難聽了。”


    “小卓?”


    “這個像長輩稱呼晚輩似的,再說了,我的兄弟姐妹也全都姓卓。”


    “那……鯉魚?”


    “行吧。”卓離鬱低下頭繼續夾菜,“當初母妃給我起名離鬱,是想讓我遠離煩惱憂鬱,想讓我活得開心快樂。”


    “你這名字寓意很不錯嘛。”妙星冷說到這,忽然低笑了一聲,“十公主的名字叫連鳶,結果她的臉真的很圓!鼓鼓的包子臉。”


    卓離鬱聞言,仔細一想,竟覺得很有道理。


    連鳶……


    臉圓?


    “如果人生能過得像名字一樣,對我來說真是一件好事。”卓離鬱道,“我如今最大的鬱悶就是情路不順呢,等什麽時候順了,那就是真真正正的——離鬱。”


    說話的同時,他望向妙星冷,目光中浮現一絲奇異的溫柔。


    妙星冷與他對視片刻,低下了頭,扒了幾口飯,想要壓下心中的不平靜。


    她又不鎮定了。


    剛才有一瞬間,她特想安慰他:放心,你母妃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可這話要是一說出來,那不就等同於間接表明心意?


    於是她隻能靜默。


    而她的靜默和加速吃飯的動作,落在卓離鬱的眼中,竟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情緒——慌亂。


    妙星冷在麵對他的時候一向鎮定,今天是他頭一回覺得她不太對勁。


    “阿星。”他十分直接地朝她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哪怕隻是一點兒?”


    妙星冷一聽這話,一緊張,嗆著了。


    “咳——”


    她剛才吃的是麻辣醬牛肉,嗆了一下子就覺得一股辛辣衝到口腔上顎,那感覺可不好受了。


    平時被飯嗆著倒還好,被辣椒嗆著,就得咳半天了。


    卓離鬱見此,連忙起身去倒茶,走到了妙星冷的身旁,“這是涼的茶,喝下去能順氣,快喝。”


    妙星冷接過了茶杯,直接灌下了一大口。


    “阿星,緊張的時候吃東西千萬不要太快。”卓離鬱拍了拍她的背,“現在有沒有好一點兒?”


    “有,我再去喝一杯。”


    妙星冷說著,站起了身。


    但她沒有想到,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卓離鬱忽然從她身後擁住了她。


    “阿星,你剛才為何要緊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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