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對他有情,聽著他這首詩句,說不定腦子一熱,當場答應嫁入王府了。


    好在她此刻很理智,連忙道:“殿下,請您正經一些。”


    “齊王殿下,你的辯解在我看來,沒有說服力!”司空烈繃著一張臉,“殿下覺得,單憑這麽一首轉變了風格的詩句,就能夠自證清白了嗎?”


    他的聲線高昂,卓離鬱驀然轉身,眸光不帶半點溫度,開口的語氣一改之前的淡漠,變得冷厲——


    “我卓離鬱喜歡一個女人,直接宣布便是,還用偷偷摸摸去私會?可笑至極。”


    說到這裏,視線一轉,又落在妙星冷身上,“妙星冷,你給本王聽著,你不嫁本王可以,將來你若是嫁給其他人,你最好祈禱那個人足夠有本事,不怕被本王修理。敢娶你就要有膽量接本王的招。”


    妙星冷怔了一下子,正想說話,錦衣衛當中忽然有人道——


    “平日裏看不出來殿下是這樣的人,蠻橫無理,毫無君子風範,麵對質疑,顧左右而言他,殿下的行為實在荒唐可笑,毫無皇家修養……”


    說話之人正是錦衣衛中的一名高階人員,家中依附著司空家,眼見著今夜司空烈占了理,便大著膽子出聲一同指責卓離鬱。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


    卓離鬱轉頭望向那人,目光中帶著嗜血的冰冷,下一刻便抬起了手。


    半圓環狀的刀片從指間飛出,劃破了氣流襲向說話之人的咽喉——


    血濺當場,瞬間斃命。


    眾人大驚失色,一陣錯愕。


    齊王如今是嫌疑最大的人,麵對重重質疑,還能這般氣勢如虹,當場殺人?


    那名錦衣衛的雙目瞪如銅鈴,眼都來不及閉,便轟然倒地。


    “殿下!你……”


    謝查楠忍不住出了聲,沒說完的話,在接觸到卓離鬱的視線時,哽住了。


    “怎麽,你也想對本王大不敬了?”卓離鬱的聲線毫無波瀾。


    麵對著卓離鬱銳利如寒劍的目光,謝查楠絲毫不懷疑,說錯了話下一個倒黴的會是自己。


    “不是,下官不敢。殿下,你又殺人了。你……”


    謝查楠沒有半點氣勢,越說到後邊聲音越小。


    “本王如何犯錯,都輪不到一個小小錦衣衛來指責,他說本王荒唐沒修養,這豈不是在間接嘲諷父皇教子無方?本王怎能容許有人如此含蓄地指責父皇?以下犯上,該罰,對君主不敬,該殺。本王按照律法辦事,你們有何不滿意的嗎?”


    此話一出,大堂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妙星冷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錦衣衛委實倒黴,見風使舵也得要有個度才行,卓離鬱雖然有嫌疑,但並不是落難,上位者依舊是上位者,不等他到真正落魄的地步,還是不該去輕易得罪。


    他殺人之後又把皇帝搬出來做擋箭牌,說起大道理讓人無從反駁,若是去反駁他的話,又要被他定義為‘對君主不敬’。


    這一行為也有殺雞儆猴的作用,意在告訴其他人——說話給老子客氣點,別以為老子惹了點麻煩就能說風涼話,不怕死的盡管來說。


    “把屍體處理了,這無腦之人的血液玷汙了本王的地盤,本王嫌晦氣,諸位應該也不想聞著血腥氣來談事罷?”


    卓離鬱的話音落下,謝驍夜轉過了身,吩咐兩名錦衣衛把死去的那人拖了出去。


    這個錦衣衛的公道是注定討不回來了,此事隻能當成書頁翻過。


    “齊王殿下,咱們言歸正傳。”司空烈也並不去計較那錦衣衛的死活,仿佛剛才的事不曾發生,臉色已然又恢複了鎮定,“你不願認罪,是嫌老夫的物證收集得還不夠?你是皇家人,老夫沒有權利拿你問罪,這樣吧殿下,咱們前去皇宮,找陛下定奪罷。”


    妙星冷聽到這裏,眸中劃過一縷絲索。


    司空烈拿卓離鬱沒辦法,很顯然是想把事鬧大,從齊王府一路去皇宮,這宮裏的人看見這麽大陣勢,鐵定都要議論開了,明日這案子就要傳得滿城風雨。


    人言可畏。


    局外人看待這件事,八成也是覺得卓離鬱和那二夫人有一腿。


    相同的暗器、一樣的筆跡、案發時不在王府、再加上和死者之間的一點兒淵源……


    棘手。


    能給他作證的全是他的親信,這樣的證人等於沒有。


    她一時半刻也想不出,有什麽方法能讓他挽回局麵。


    “你們可曾想到過一個可能性?筆跡可以臨摹。”卓離鬱悠悠開口,“當然了,想要將一個人的筆跡模仿得完全一樣,絕不容易。你們當中有沒有人會這一項本領呢?”


    “臨摹筆跡?說得輕巧。人的筆鋒筆力各有不同,殿下自認為你找的這個理由算好嗎?”


    一名官員接過話道,“下官也是文人墨士,對書法頗有研究,字,有形快實慢、筆力平緩、抖動彎曲、停筆另起筆等諸多特征,一橫一豎,一勾一點,都摻雜著寫字者的習慣,既要模仿字的形態,又要令字跡流暢自然,殿下可知道這有多難?”


    “是有些難,可本王恰好就會。”卓離鬱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不就是臨摹字跡麽?這樣,你們當中隨意出來五人,各寫一句話,可以選些筆畫複雜的字來寫,本王當場臨摹所有人的字跡來向你們證明,這是可以辦到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現場臨摹字跡?


    之前可不曾聽說過齊王具有這樣的一項本領。


    可他既然這麽說了,不如就來驗證驗證。


    卓離鬱身後,妙星冷一語不發,靜觀其變。


    臨摹字跡……


    有點意思。


    現場臨摹五個人的字跡,既要模仿得像,又要書寫流暢,難度可不低。


    他要在短時間之內,換著不同的字體形態去寫,去貼合那幾個人的筆跡,若是寫得不像,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若是看不出來半點模仿痕跡,那就是……裝逼成功了。


    說不定能讓一部分人推翻之前對他的猜疑。


    接下來的時間之內,卓離鬱吩咐下人備好了筆墨紙硯,人群當中有五人走了出來,當場寫下了字。


    卓離鬱站在桌前,提筆蘸著墨水,隻等那五個人寫完了字,便開始落筆。


    圍在桌邊的人,視線也隨著他的筆尖遊移。


    眼見著他雲淡風輕地寫完了一行,司空烈的麵色呈現出了錯愕。


    卓離鬱此刻臨摹的正是他的字跡。


    他本人這麽看著,也不得不承認,那臨摹出來的字跡看起來與他所書寫的幾乎沒有差異。


    卓離鬱繼續寫下第二行、第三行。


    眾人的神色,從最初的驚詫,到驚歎。


    “齊王殿下竟是個臨摹的高手,從前他不曾顯露過自己這一項本領。”


    “是啊,這可真是讓人驚奇。”


    “這世間會臨摹字跡的人,又何止本王一個?”卓離鬱寫完了五句話之後,擱下了筆,“雖然少見,卻並不代表不存在,現在你們還覺得本王找的理由蹩腳了嗎?本王找的證人你們不信,本王的說辭你們也不信,那麽現在換本王來質疑你們,你們還有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讓本王無從反駁的證據?”


    錦衣衛麵麵相覷,一時接不上話。


    原本以為,齊王的筆跡已經可以算是有力的證據,可是眼下,齊王用實際行動說明了證據的漏洞,那麽就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有人臨摹齊王的字跡對他進行誣陷。


    “能夠將筆跡臨摹得沒有痕跡,下官也是頭一次見到,在此之前不曾見過,這才鬥膽懷疑了齊王殿下。”謝驍夜頓了頓,道,“雖然我們不能拿殿下問罪,但是如今沒有比殿下嫌疑更大的了,這個案子不破,殿下的名聲也會受到損害,殿下想要自證清白,還有個法子。”


    “協助你們錦衣衛查案,幫你們揪出凶手?”卓離鬱接過話,“謝驍夜,你還真是會提條件,查案是你們錦衣衛的分內職責,卻要叫本王與你們一起分擔。”


    “殿下聰慧。這是目前唯一對殿下有利的方法。因為下官的確找不到第二個嫌疑人,殿下的智謀,下官自認為比不上,有殿下的協助,說不定此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妙星冷聽到這裏,心中暗笑。


    這個謝驍夜倒是挺會說話,不像司空烈那樣咄咄逼人,語氣和善,又帶著一些警示的意味,或許他心中已經對卓離鬱打消了懷疑,卻要揪著卓離鬱給他當幫手,協助他解決這個案子。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幫錦衣衛這個忙。”卓離鬱不鹹不淡道,“不過,本王不會跟著你們的步伐,本王會帶人另外找線索,你們不得幹擾,三日之後,咱們再來談談此案的進展。”


    “好,那就依齊王殿下所言,三日之後,下官會再來登門拜訪,夜已深了,不打擾殿下休息。”謝驍夜說著,轉頭看向司空烈,“司空大人,我們先告辭了,三日之後再談。”


    說完之後,便領著所有的錦衣衛離開了。


    司空烈站在原地,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他依然沒有打消對齊王的懷疑,可齊王和錦衣衛定下了三日之期,他也不好再繼續逼問,否則就顯得他有些胡攪蠻纏。


    再拖延三天,齊王就有辦法推翻所有的質疑嗎?


    那就看看三天之後,他能有什麽本事把自己撇個幹淨。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再等三天!希望到時候殿下可以自證清白!”


    冷硬地道了一句,他拂袖離去。


    閑雜人等都離開了之後,妙星冷看向卓離鬱,“三天的時間,你有信心?莫非你心裏有了懷疑的人選?”


    “並沒有。”卓離鬱的語氣格外平靜,“對待這個案子,可以說是——毫無頭緒。”


    畢竟整件事情他都沒有參與,隻是被人甩了個黑鍋。


    對於幕後凶手,毫無線索。


    凶手除了留下一大堆跟他有關的物件之外,再也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沒有頭緒,你還跟他定下三日之約?”妙星冷的額頭跳動了一下,“三天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到時候你要怎麽說?”


    “阿星,破不了案,並不代表本王不能把自己摘出去。”卓離鬱氣定神閑道,“關鍵在於如何把自己撇個幹淨,至於凶手能不能浮出水麵,這隻是次要的。”


    “那你有什麽法子?我洗耳恭聽。”


    卓離鬱並不回答,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妙星冷。


    “你這麽看著我作甚?”


    “阿星,你就承認吧,你對本王十分關心。”


    “我隻是好奇罷了,殿下可別誤會,關心或許有,隻是出於普通朋友的關心罷了。”


    “本王剛才念的那首詩,你記住了嗎?那不是在說笑,是認真的,考慮考慮?”


    “咳!還是先說正經事吧。如果你沒有懷疑的人選,不如先從死者入手,你對這位姑娘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阿星這是第幾次提起那個女子了?你跟她非親非故的,還要向本王打聽她的事,難不成……你怕本王真的跟她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阿星,你這是吃醋了。”


    “我吃你個大頭鬼的醋啊!”妙星冷這會兒維持不住鎮定了,惡聲道,“我腦抽了才會去吃一個死人的醋!跟你說正經事,你總想著談情說愛,你這腦子裏是不是裝的漿糊?”


    好心想幫他查案洗脫他的嫌疑,他倒好,沒個正經。


    她不禁在思索著,是不是有什麽行為引起了他的誤會,讓他覺得她對他有意思?


    她幫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也曾幫過她,她這個人一向都記著別人的好,找到機會總會還的。


    “阿星,你又暴躁了。罷了,為了不再惹你發火,咱們言歸正傳。”卓離鬱淡淡一笑,“其實本王與死者之間的淵源,真的十分簡單,死者名為柳菁,是上一任戶部尚書之女,與她初見的時候,她隻帶著一名丫鬟在街上閑逛,運氣不好碰上了幾個醉漢,不知她的身份,對她出手調戲。”


    “然後你出現製止,成就了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話嗎?”


    “猜錯了。”卓離鬱挑了挑眉,“本王當時坐在馬車內,並不關注大街上的動靜,駕駛馬車的人是秋葉,同樣身為女子,她看不慣地痞調戲良家婦女,便挺身而出,把那幾個醉漢打趴下了,她都沒跟本王打聲招呼就把馬車停在了路邊,本王覺得疑惑,掀開馬車窗簾一看,才知道她去救人了。當時那個女子正好看了過來,大概覺得秋葉是聽從了本王的命令才出手,這功勞就歸在本王身上,她跟別人提起這事,總說欠了本王的人情,英雄救美的傳言由此而來。”


    “就這樣?之後跟她還有什麽交集嗎?”


    “沒有。壓根就沒仔細瞧清楚她長什麽樣,打了幾次照麵,也沒去關注她。”


    “司空夏說這姑娘十分貌美,你竟然沒記住她的樣貌?”


    “在本王眼中,那女子的姿色壓根就沒什麽特點,有什麽值得銘記的?她自個兒四處說本王對她有恩,壓根就沒有好好地去謝過秋葉,秋葉算是白救她了。”


    妙星冷無言。


    那柳姑娘應該是對卓離鬱一見鍾情,芳心暗許,想要跟他牽扯點關係,便把秋葉救她的事情直接算在他頭上,扣上一個人情,才好借著還人情的理由,去和卓離鬱套近乎。


    她又四處說這件事,就編成了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


    隻把秋葉當成了一個執行命令的人,便一個謝字都不說,全算在卓離鬱頭上。


    她大概也幻想過有朝一日跟卓離鬱白發齊眉,可她父親犯下的事,又將她美好的願望深深扼殺,把她當成了一件交易的物品,嫁給了司空烈,來免除自己的流放之苦,終究使得這姑娘終日鬱鬱寡歡,直到被人殺害,嫁禍到卓離鬱頭上。


    她編造出的那一段佳話,她偷偷藏起的那些畫像,反倒讓卓離鬱惹上嫌疑,讓外人覺得他倆有一腿。


    這個女子可悲又可憐。


    活著的時候被父親利用,死了之後又被卓離鬱的敵人利用。


    “這個世道太殘酷,人要是沒點本事,就隻能淪為棋子,更倒黴的,無論活著還是死了都要被榨幹利用的價值。”妙星冷麵無表情道,“我絕不會讓自己的人生活得這般窩囊,絕不受任何人擺布與壓製,我的命運永遠都要掌握在我自己手裏。”


    柳家姑娘的這個命案,在當今世道不過是冰山一角。


    太多太多這樣的可悲人,淪為陰謀的犧牲品。


    “阿星,像你這樣的倔驢,誰敢惹你?”卓離鬱輕笑著,伸手用指尖輕戳了一下妙星冷的眉間,“本王都不敢惹你的,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招惹你,說不定就得傾家蕩產了,飛天大盜可不是浪得虛名,你看你犯下那麽多盜竊案,不照樣逍遙法外?什麽時候考慮組建一個團夥,把你看不順眼的人家裏全部搬空了。”


    “我是有這樣的打算呢。”妙星冷往後退了一步,避免卓離鬱對自己繼續動手動腳,“天色真的不早了,我該走了,不用送。”


    “你也知道天色已晚,還走什麽?王府裏這麽多客房,挑一間大的給你住,如何?”


    “不用了,我家年年煮了點心,等我回去吃呢。”


    妙星冷隨意找了個借口,轉身離開。


    卓離鬱望著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與他之間的關係似乎近了點呢。


    ……


    “二弟三弟回來了,喝杯薑茶暖暖身。”


    “謝大哥。”


    “大哥真是周到。”


    將軍府大堂之內,兄弟三人坐在一起喝著下人遞上來的薑茶。


    謝查楠與謝驍夜才從外邊回到府中,喝上一杯熱騰騰的薑茶,隻覺得渾身都舒適。


    “這一趟去齊王府,有什麽收獲嗎?”


    謝子荊大概了解了案件過程,此刻也十分好奇卓離鬱給出了怎樣的說法。


    “有收獲。”謝驍夜道,“不瞞大哥,我幾乎可以確定,這件案子與齊王無關,他是被人嫁禍。”


    “為何這麽說?”


    謝驍夜把去齊王府之後的經過大概敘述了一遍,道:“齊王的智謀在我們之上,他若是想作案,哪能留下把柄讓我們查到他頭上?當然了,我這樣的說法不足以為他洗脫嫌疑,司空大人是不信他解釋的。”


    “死者是司空大人的夫人,卻對齊王心存愛慕,司空大人自然是怎麽看齊王都不會順眼,他的心情,咱們是沒法子體會的,憎恨情敵乃是人之常情。”謝子荊道,“那這個案子你們還有沒有頭緒了?”


    “沒有,所以我才要把齊王拉來做幫手,我明知他不是凶手,卻還要說他嫌疑最大,我勸說他,對他最有利的就是協助我們,我有預感,有他的加入,這個案子可能很快就會結了,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名聲受損。”


    謝驍夜頓了頓,道,“齊王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少有人敢與他明著作對,我倒是很好奇,這次究竟是誰陷害他,連他的字跡都能臨摹,此人或許是齊王的一個強勁對手。”


    “可不,就他那狂妄的勁兒,稍微說句不好聽的話,就能被他扣上對君主不敬的帽子,瞬間擊殺,連掙紮都來不及。誰讓他身份比我們都大呢。”


    謝查楠冷哼了一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看向謝子荊,“大哥,那個妙星冷,是不是跟你也挺熟?齊王對她可是極好啊,她卻一直住在咱們府裏,我現在有點懷疑,她是不是齊王派過來監視咱們的?齊王的人留在咱謝家,我總覺得不妥,還是讓她走吧?這件事我不好開口,大哥你去?”


    謝子荊聞言,冷淡道:“齊王喜歡她是齊王的事,她又沒承認過,怎麽就變成齊王的人了?”


    “我隻是覺得,她住在咱們謝家也夠久了……”


    謝子荊打斷他的話,“後天就是我的生辰,是我請她多留幾日,等我的生辰一過,她自然就會離開,用不著你下逐客令。”


    “這樣也好,我總覺得這個女子不太簡單呢。身份平平,相貌也平平,齊王竟然對她青眼有加,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話,誰要是敢娶她就修理誰,這女子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呢?”


    謝查楠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看來,那女子的外表實在不出色,膚色蠟黃,性格也稱不上溫柔,想不到還挺有本事。


    “有些人,你是不懂欣賞的。”謝子荊不緊不慢道,“你在意的永遠隻有外表,你所欣賞的隻有好看的皮囊,發掘不到有趣的性格,你的目光太庸俗。”


    “行行行,我庸俗,找女人過日子不找漂亮的,飯都吃不下,以咱們這樣的身份,眼光挑剔又怎麽了?大哥你不庸俗,你倒是娶個相貌平平的大嫂回來看看。”


    “懶得跟你說。”謝子荊起身,走出了大堂。


    一路走回自己的臥房,行走的途中,卻忽然聽到耳畔風聲一緊,他腳下的步子當即停頓,迅速轉過了身。


    果然,一道雪白的修長人影在身後停留。


    真是個神出鬼沒的家夥。


    “閣下大半夜光臨府上,又有什麽要緊事呢?”


    “送給將軍你的第二件禮物,還滿意罷?”白衣人開口,語氣清清冷冷。


    “雪鷹劍?我十分喜歡,我猜到這個禮物不會小,卻沒想到這麽貴重,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得到這把名劍。”


    “喜歡就好。”白衣人道,“我今夜之所以前來,是拜托你一件事。”


    “閣下請說。”


    “阿星對齊王的態度似乎有所好轉,這是我不樂意見到的,我允許阿星跟你來往,無論你們關係有多密切都好,但我不許阿星跟卓家的人好上。阿星對你的好感原本就更多,我希望你能把握好機會,可別讓她倒向齊王那邊,若是她疏遠了齊王,那我就得謝你,你可以要求我幫你做一件事情。”


    “閣下,與皇家有恩怨?”


    “這件事情將軍就不要過問了,總之我讓你做的事,都不會讓你吃虧,雪鷹劍不就是我的誠意嗎?你可以算算自己在朝堂上還有幾個眼中釘,下回想讓我幫你拔除哪一個,先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再來叫我幫你。”


    “好。”謝子荊快人快語,“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閣下,希望閣下能回答。”


    “什麽問題?”


    “關於司空家的那件案子,齊王殿下被人陷害,與閣下是否有關係呢?”


    “將軍可真是個敏銳的人,此事你不必插手,等著看結果便是,這兩天盡量拖住阿星,別讓她往齊王府跑。”


    白衣人的話音落下,不等謝子荊再說話,身影一閃,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子荊眯了眯眼。


    他不知還要練個幾年,才能趕上這白衣神秘人的速度。


    ……


    夜色之下,一道雪白的殘影越過將軍府的牆頭,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


    還沒邁出步子,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道悠然的男聲——


    “師兄,你這愛給人找麻煩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到底是為了徒弟好,還是為了破壞徒弟的姻緣?你覺得這謝將軍能比齊王靠譜?我倒不覺得。”


    白湖幺聽著背後的聲音,轉過了身,“阿星的命運,我自然會幫她安排好,用不著你費心了。”


    “我怎麽有些不明白你了?”樹蔭之下,走出一道黑影,來人黑衣蒙麵,身軀挺拔。


    “你當然無法明白我,你還年輕。”白湖幺不鹹不淡道,“等你再大個十歲,經曆多了,或許你就明白我了。”


    “得了,我懶得多問。”對麵的人緩緩走近,“我跟你說,你設的這個局,難不倒卓離鬱的,你知道他有多鎮定嗎?司空烈拿著我臨摹的字跡去質問他,差點就讓所有人都懷疑他了,可他還有閑情逸致批判我寫的情詩,他說我惡心。”


    白湖幺聞言,瞥了黑衣人一眼,“你寫的什麽?”


    “卿入吾心間,總盼常相見。夜夜不能寐,隻恨情難解……你聽,多麽富有深情的詩句?”


    “確實惡心。”白湖幺絲毫不給麵子,“跟那些酸秀才差不多的水平,你的文采比我想象的更加拿不出手。”


    “連你都這麽說我?”


    “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門,作的詩竟然如此沒有深度,這一點在我的意料之外,算是這個局的敗筆,齊王的文采可比你好太多。”


    “這個嘛,他確實比我好了那麽一點點,他甚至當場創作一首來踩我呢,八步成詩,是有那麽一點兒墨水,我那首詩我想了整整一個時辰……”


    “他作的什麽詩?”


    “其實也不太正經,哄你徒弟開心呢,不過你徒弟還算理智,沒被他的迷魂湯灌暈,我念給你聽聽啊……出水芙蓉好樣貌,削肩柳腰易推倒。郎情妾意知多少,星冷共我青絲繞。嫁衣紅霞繡繁花,珠聯璧合成佳話。錦衣玉食伴榮華,連枝共塚同白發。”


    白湖幺聞言,靜默了片刻,隨即笑了一聲,“嫁衣紅霞、連枝共塚……他竟然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看來阿星也是真有本事,能讓一向不近女色的卓離鬱作出這樣的許諾。”


    “卓離鬱似乎胸有成竹,和謝驍夜定下了三日之約,分頭尋找線索,我看他三天之內能怎麽找到我頭上,為了防止意外,接下來三天我都不出現在他麵前,我看他上哪找我去。”


    “你可不要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想自證清白未必就要找你,我給他設的這個局,隻是想試探他的能力,看他花多長時間能把自己給撇清,我要知道他有幾斤幾兩,接下來出招心裏才有個數,如果他沒法擺平這事,那就證明我高估他了。”


    “所以……師兄你認為他三天之內能解決這個麻煩?”


    “你別問我了,等著看結果便是,我得提醒你,把自己藏好了。”


    “這個不勞你操心。”


    ……


    一夜的時間過去,迎來了新的一個黎明。


    帝都的街道,依舊如往日那般繁華熱鬧。


    華麗的馬車在街道邊上緩緩行駛,馬車之內,卓離鬱撩開了馬車窗簾,看見前邊不遠就是司空府了。


    司空府之外,兩道人影站立,一男一女。


    女子正是司空夏,而男子,是他的八弟,卓子城。


    二人不知在聊些什麽,似乎不太愉快,司空夏整張臉都是繃著的。


    “席洶,往前靠近一些再停下,本王要聽聽那兩人在爭什麽。”


    馬車繼續緩慢行駛,直到能聽清那二人的談話。


    “阿夏,本王給你的禮品乃是精挑細選,你怎麽就能給退回來呢?”卓子城的語氣裏透著濃濃的不悅。


    “太貴重,不想收,省得以後回禮,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本王送你貴重物品,哪裏需要你回禮?隻需要聽你當麵說一聲喜歡便足矣。”


    “可我也並不是很喜歡啊,那項鏈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沉了,帶起來累贅,與其擱在家裏麵,倒不如還給你,你看看有哪個姑娘不嫌累贅,送給她去罷。”司空夏說得輕描淡寫。


    “本王給你準備的東西,你若不要,本王寧可扔了也不給別人!”


    “那你隨意。你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回府了。”


    “司空夏,你給本王站住。”卓子城低斥一聲,“你總是不拿本王當回事。”


    司空夏聞言,轉過頭道:“你也沒拿我當回事,你紅顏知己遍天下,何必總是來找我呢?”


    “若是你願意跟了本王,那些紅顏知己不來往也罷。”


    “別別別,這話您以後就別說了……”


    “本王到底有哪讓你看不順眼?你說話總翻白眼,口氣就不能好一些。”


    司空夏聽著這話,麵上浮現出遲疑,“你要我說實話嗎?”


    卓子城道:“但說無妨。”


    “我看你不順眼的地方太多了。你們這些當王爺的,都是目中無人,身份越高性子越傲,架子還大,我與你說話,總有低你一等的錯覺,你讓我如何對你順眼?”


    “本王……”


    “別本王本王的,真想跟我套近乎就把自稱改了,說‘我’行不行?我要是每天本小姐本小姐的,是不是聽著也特讓人不舒服?”


    司空夏說完之後,也不等卓子城接話,轉身便走進府裏了。


    不遠處,卓離鬱把這一幕看在眼中,放下了馬車窗簾,略一思索,唇角輕輕勾起。


    司空夏的性格,算是與阿星有些接近,同樣不好招惹,脾氣不小,沒女人味。不同的在於,阿星聰明得多,功夫好得多,為人處事也成熟得多。


    或許,司空夏看八弟不順眼的地方,與阿星看他不順眼的地方,差不了多少。


    有時無意間說出的話,強調了身份方麵的懸殊,也就無形之間拉遠了兩個人的距離。


    以後在她麵前,或許應該自稱‘我’。


    他是真想讓她開心,而不是要刻意展示他的盛氣淩人,他的淩厲和傲慢,該是針對外人的,在她麵前就盡量斂起,如此……不知不覺就能親近了。


    真該感謝八弟和司空夏。


    “席洶,繼續走。”他朝著馬車外吩咐了一聲。


    三日之期……


    或許不用這麽久。


    一兩日,應該就夠了。


    ------題外話------


    ~獎勵幣的樓層有點多,留言也沒空一個個回了,中午我會給大家發放幣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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