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是發生的很巧,蕭梧在那段時間花光了身上的錢,正準備那日回家撈上一筆,既然剛好看著現成的錢,哪有不拿的道理呢。


    蕭桐將錢和通知書裝在一個信封裏,每一張都整理得工整,壓在床頭櫃下方抽屜的最底層。


    蕭梧進門的時候蕭桐在廚房倒水,蕭梧直接去了蕭桐的房間,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信封就直接往懷裏揣。


    蕭桐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將手裏的東西放下,上前一把扯住蕭梧:“把信封拿出來!”


    蕭梧將衣服扣上,轉身對著蕭桐笑著說:“什麽信封?我這好段日子沒回家,這不,想你和媽了麽,回來看看你們,哦,對了,順便祝賀一下你,考上一個好大學了,出息了可別忘了哥哥啊。”


    “媽出去了,信封留下,你走。至於我,不牢你操心。”蕭桐冷漠地回道。


    “這麽冷淡呀,哥哥最近不是手頭有點緊麽,借你的錢先用用,放心,過不了多久哥哥就給你還回來。”蕭梧說著想甩掉蕭桐扯著衣服的手,走出去。


    “你別想走,你把信封還回來!”蕭桐也是急了,扯著蕭梧不放,伸手去拿。


    “你煩不煩!我都跟你說了,我是借又不是不還!”


    “蕭梧,我警告你,別當我好糊弄!”


    “喲,翅膀硬了,要錢呢?”蕭梧從懷裏掏出信封,蕭桐看著便伸手去搶,蕭梧一閃身,蕭桐便向前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我來看看,這信封裏到底是什麽?”蕭梧從信封裏掏出通知書,“通知書?你哥哥我這輩子倒是第一次見。”


    “恩?這得好幾千呢,從哪來的?偷的?”蕭梧拿著錢掂量了一下。“學費就要這麽多錢?這書,還有什麽好讀的。”


    蕭桐崴了腳,還沒來得及從地上起來,眼前零零碎碎的紙屑就落在了地上。蕭梧將錢又放進了衣服裏。“你看,問題不就解決了,我走了。”


    蕭桐死死地盯著地上通知書的碎片,又抬頭狠狠地看著蕭梧,蕭梧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般走過,路過蕭桐身邊時,蕭桐扯過蕭梧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蕭梧吃痛地給了蕭桐一個耳光,這一走倒是好幾個月沒回來過。


    曹仙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蕭桐坐在凳子上,拿熱毛巾敷著腳踝,地上散落著撕碎的通知書,忙上前扶住蕭桐的手:“小桐,你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又趕緊蹲下將通知書碎片撿起。


    “沒事了。”


    “怎麽能沒事了,通知書沒了怎麽去上學!”曹仙一臉焦急。


    “沒得去了。”蕭桐沒再抬頭看一眼,隻是一直盯著腳踝。


    曹仙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忙開口問:“小桐,錢呢?錢呢?”


    “蕭梧來過了。”蕭桐沒有任何反應,似在陳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曹仙聽完似是被抽空了力氣,手裏捏著碎片,癱坐在地上。驀地又突然回過神來。握著蕭桐的手:“小桐,咱們報警,咱們讓警察把錢要回來。”


    想了一會兒,默默念叨著:“不行不行,這樣你哥哥就要被抓進去了。不行不行……”像是唯一的希望也沒了,曹仙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沒了之前的神氣。


    蕭青回來的時候看著曹仙一臉怨氣,心情沒來由得覺得煩躁。晚飯多喝了幾杯便開始撒酒瘋,扯著曹仙就打:“你個死婆娘!臉色擺給誰看呢!”


    曹仙也不說話,蕭青倒更來氣了:“死樣子!每天都是這樣!打死你!”


    蕭桐聽著動靜也趕緊過來攔著,卻被蕭青推倒在地。


    曹仙看了,急忙跑過去將蕭桐扶起來。看著蕭青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憎恨:“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小桐的學費你倒是去弄來呀!”


    未料到曹仙會向自己撒氣,蕭青手裏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讓你說!你個死婆娘!我沒本事,我沒本事你們早就餓死了!還在這跟我頂嘴!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麽身份!”


    曹仙惡狠狠地盯著蕭青,雖說以前經常打曹仙,但是蕭青也從未在曹仙臉色看到過這一的表情,不由一驚,隨意捶打了兩下便走了:“今天就饒了你,下次這樣,看老子不打死你。”


    看著蕭青走了,蕭桐將曹仙扶起來,打了熱水拿了藥給曹仙清洗傷口。


    “媽,我對不起你,我會努力的,哪怕是天天出去打工,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蕭桐看著曹仙的傷,自己卻無能為力。


    “小桐,沒事,都習慣了,沒事。”


    擦完傷,曹仙便讓蕭桐趕緊回房休息了,自己卻在客廳待了一晚上,將蕭桐的通知書一張張拿膠帶拚好。


    第二日蕭桐出房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曹仙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出來,忙起身拉著她坐下。


    也不知哪來的信心,曹仙一臉堅定地對蕭桐說:“小桐,你放心,你放心,媽一定會給你弄到錢的,你放心,媽絕不會讓你的路在這斷了的。”


    蕭桐未反應過來,隻當是曹仙對自己的希望吧,曹仙將粘好的通知書放在蕭桐手裏,轉身便走了出去。


    蕭桐拿著通知書,歎了口氣,回房還是將通知書壓在了枕頭下麵,就讓她做完這個夢吧。


    一個多月,曹仙也沒在蕭桐麵前提過什麽,隻是每日早出晚歸,辛苦得很,卻是在每晚蕭桐睡著的時候都會握著蕭桐的手說:“小桐,你放心,你放心,你不要擔心,媽一定會讓你上學的,一定會的。”


    那日曹仙難得在家休息,幫蕭桐整理著去學校的東西,交代蕭桐一個人在外邊要注意什麽,一定得好好照顧自己什麽的。


    同蕭青一個工地的工人阿虎突然跑來,衝著曹仙家喊著:“蕭家嫂子,你們家老蕭出事了!”


    曹仙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急忙衝出門外,蕭桐在身後跟著:“虎子你說啥?”


    “嫂子,你們家老蕭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曹仙聽完立馬就邁了步子,又想到什麽,回頭抓住蕭桐的說:“小桐,你在家等著,啊,媽去去就回來,你在家。”說完便趕緊跟著阿虎去了工地。


    曹仙到工地的時候,一大群人圍在下邊,曹仙急忙衝過去,大夥兒看著是曹仙,都趕緊讓了路。


    地上躺著的是蕭青,卻是被摔得看不出樣子了都,曹仙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反應過來急著就要下床被蕭桐攔住了。


    “小桐,小桐,你快讓媽去看看,媽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你爸……”


    “不是夢。”曹仙還未說完便被蕭桐打斷了。


    “我還沒說完呢,傻孩子,我夢到虎子來了,說你爸出事了,怎麽可能呢,你爸今天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就說是夢。”


    “媽,爸走了。”曹仙的笑突然停在了嘴角邊。


    “小桐,別亂說話,給你爸聽到了,你爸怕是又要動手了。”


    “媽!爸已經走了!”蕭桐聲音突然大了幾分,想要曹仙認清事實。


    曹仙低著頭,一直沒說話,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無神地問著:“你爸……現在在哪?”


    蕭桐想了一會兒:“下午你暈過去了,李叔送你回來的,李叔說爸那邊的事他幫忙著。”


    曹仙點了點頭,沒什麽反應。


    看著曹仙平靜下了,蕭桐便歎了口氣:“媽,我去弄點吃的,你也餓了。”


    看著蕭桐走後,曹仙起身穿了鞋朝李全家趕去。


    蕭桐承認,她對蕭青沒有什麽太大的感情,但畢竟是親生父親,心裏是極其難過的,蕭青下葬的時候,家裏沒什麽人,除了曹仙和蕭桐,還有幾個工地上要好的。


    “你怎麽說走就走了,你讓我們母女兩怎麽活呀!”曹仙跪在地上哭著:“小桐還在上學,你讓我們可怎麽辦!”……


    葬禮過後,工地的老板說是要見見曹仙,曹仙眼神突然亮了起來:“你讓他來,我要打死他!我們家就這麽一個支柱啊!他倒了我們可怎麽辦!”


    “要不是工地的事故!我們家老蕭怎麽會就那麽走了!”曹仙惡狠狠地叫喊著:“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老板最終還是沒有出麵,蕭青確實是因為工地上存在的失誤才意外死亡的,怎麽算都是工地的問題,但為了平息事情,畢竟也隻是個小城鎮,托了李全將賠償金送到曹仙那,便也算是能省一事是一事。


    “我要錢有什麽用!老蕭都走了……”


    “我說嫂子,老蕭人已經走了,人傷心是難免的。”李全勸說著:“但是,你要想想小桐呀,她不是還要讀書麽?”


    曹仙似是想到了什麽,收了錢便讓李全走了。


    賠償金自是沒有法律規定的那麽多,但對於曹仙來說,一個不懂這些東西的人,又何必再去計較那麽多,已經算是足夠的了,將蕭桐喚到身邊:“小桐,你爸爸走了,家裏隻有你和我了,你哥哥不爭氣,你也莫要再生氣了,媽一定要讓你好好的,讓你好好的。”


    蕭桐點了頭,知道曹仙是擔心自己。


    賠償金填了蕭桐的學費,曹仙用部分在鎮子裏開了個小賣部,日子過得倒是也不錯,蕭桐自上了大學後,有時間便自己打工賺錢,並未向家裏多要過一分錢,曹仙每月給她的錢,她也隻是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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