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奇卻火上澆油地道:“對對對,嚴懲嚴懲,必須嚴懲!沒收作案工具!”


    安和平皺緊眉頭,給自己找到了第二個台階,伸出點畫著趙傳奇責令道:“拿拖布把這兒拖幹淨,一會兒我來檢查!”


    趙傳奇心想,這安和平變得可真快!


    剛才那一摔,把他給摔傻了吧?


    注視著安和平狼狽離去,背後遺留下的那一片醒目的潮濕,趙傳奇卻無論如何也幸災樂禍不起來了。他突然間悟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道理:當領導的,不容易啊!這麽有威懾力的一位特衛隊隊長,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了一泡尿上。


    手持拖布,那一汪濕潤中,還蕩漾著安和平後背與之親密接觸的痕跡。但拖布能拖掉這一汪水色,卻拖不掉那一股子正在揮發中的尿騷兒味。或許這本身就是一種命運,一泡尿的命運,安和平的命運,以及趙傳奇的命運,緊密地聯係到了一起。


    座談會繼續進行。


    趙傳奇原位就坐,身邊仍然是美女教官宮夢冉。


    e首長揮舞著手臂,慷慨激昂地描繪著在任期間對軍事和國防建設的若幹規劃,眾人聽的是熱血沸騰。


    經曆了廁所那事,安和平似乎不敢直視趙傳奇的目光。他雖然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軍裝,但是那一片水汪汪的印記,卻深深地烙刻在了趙傳奇的記憶中。這件糗事,像一塊剝不掉的傷疤,注定令安和平一生耿耿於懷。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座談的形式和內容相對比較靈活,e首長與大家談天說地聊世界,而且毫不掩飾地談起了自己這一生中遇到的趣事和糗事,以及複雜坎坷的仕途經曆。在提到自己在l省任省委書記時,e首長用了很大的篇幅。


    確切地說,這段經曆記載了e首長政治生涯的巔峰作為,擔任l省省委書記七年,在政治經濟、社會治安、反貪反腐等方麵取得了巨大的成績,也奠定了其進政治局常委的堅實基礎。


    趙傳奇和隊員們聽的津津樂道,他們在e首長的經曆中,學到了很多平時學不到的東西。


    而申副局長,總會在e首長講話的間隙之間,不失時機且畫龍點睛地說幾句總結之言。e首長談到反腐倡廉這一塊工作時,眉飛色舞,激情澎湃。眾人深受感染。而申副局長卻在e首長喝水的間隙,笑嗬嗬地搞起了互動,向大家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考題。


    這個考題是:當時e首長在l省任省委書記時,在辦公節約這一方麵,曾經提出過一個著名的口號,工作成效顯著,工作精神深入人心。有哪位隊員知道,e首長當時提出了一個什麽樣的口號?


    隊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都不敢輕易站起來回答。


    其實在此之前,特衛局曾經針對這場座談會,擬定出了幾百道政治考題,讓隊員們背誦。這些考題大多與e首長有關,大到國家建設,小到某一會議的講話精神,都貫穿其中。而申副局長這個不經意間的互動提問,恰恰也在這幾百道考題之列。


    一知沉默不語的宮夢冉,在聽到這道考題後,突然變得精神振奮起來。她弓了弓身子,伸出一隻手在身旁趙傳奇的大腿上,拍了幾下。


    趙傳奇被她拍的全身都酥透了,這一隻纖纖玉手的魔力有多大,竟讓趙傳奇頃刻間想入非非,心猿意馬起來。但是隨著宮夢冉一個暗示的眼神和小小的揚頭動作,趙傳奇馬上領會到了她的本意,她是想讓自己站起來回答申副局長提出的這個互動問題。


    宮夢冉的號令簡直比他媽的聖旨還管用,趙傳奇的身子像彈簧一樣,騰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但實際上,當他站起來的瞬間,他才意識到,這道題貌似有印象,那句口號仿佛也在政治題中見到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了。像趙傳奇這種放蕩不羈的混世魔王,他會老老實實地去背誦那一道道看著就頭疼的政治題?


    開玩笑!他才沒那個耐性,也沒那個細胞。


    但今天,老天指使宮夢冉還真就給趙傳奇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自己明明答不上來,為什麽還傻乎乎地站起來?


    申副局長見趙傳奇站起來後遲遲不語,笑著催促了一句:“這位隊員,你來說一說吧。”


    趙傳奇急的出了一頭冷汗,但是心裏越急,那句口號越是印記模糊。他仿佛隱約聽到,身邊的宮夢冉在小聲給自己發出暗示,但由於分貝值太低,他隻能隱隱約約地聽出三兩個字的內容。


    麵對著幾十副關注的目光和e首長慈祥的笑容,趙傳奇覺得,這下子糗大了。


    趙傳奇這一答不上來,官副局長、安和平以及諸位教官,都捏了一把冷汗。確切地說,這絕不是趙傳奇他一個人的事,這間接影響到整個特衛局官兵的政治修為。為了迎接e首長的座談會,特衛局可謂是下了大功夫,將關於e首長的大事記以及重要講話、重要理論等都細致周密地製作成了政治題,供特衛隊隊員學習背誦。原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事情,偏偏他趙傳奇又給拉了稀,拖了全特衛局的後腿。


    再說了,明明回答不上來,你偏偏逞能站起來幹什麽?


    吃飽了撐的!


    而最鬱悶最無奈的,當屬宮夢冉無疑。本是一片好心,給趙傳奇一個改過自新的表現機會,讓領導們淡化他射擊失誤以及冒昧提問的不良影響,卻沒想到,這小子根本答不上來。好心幫忙,卻害了他。


    趙傳奇冥思苦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沒答上來。


    現場的氣氛很尷尬。


    申副局長見此情景,強壓住心裏的怒火,解嘲道:“緊張了緊張了,別緊張,咱們是在隨意聊天。這樣,有沒有隊員知道,替他回答一下?”


    這時候,一個身影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答道:“e首長在l省任省委書記時,曾經在全省反腐倡廉會議上,在政府勤儉辦公方麵,提出過一個著名的口號:浪費一張紙,父母十滴汗。這十個字成為政府機關和企、事業單位厲行節約的行為準則,e首長把‘百姓’比喻成父母,有很深刻的含義。百姓既是政府工作人員的衣食父母,又是社會財富和開發者和創造者。政府人員來自百姓,要懂得感恩,回報百姓,珍惜百姓一滴血一滴汗所創造的社會財富。哪怕是一張紙,一支筆,都是百姓血汗所鑄……”


    這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人,竟然是陳永森!


    所有人都震驚了!


    陳永森何許人也?他體不驚人,貌不驚眾,是整個特衛隊最默默無聞,被隊長和教官們公認的最沒有前途的隊員。在射擊、散打、戰術等各個訓練科目中,他都是墊底貨。更他媽的要命的是,他還是個近視眼,當初戴了隱形眼鏡蒙混過關,來到特衛局後,表現一直很平庸。唯一的長處就是文化課好,考上了軍校,並且被選進了特衛隊。


    他能被選進特衛隊,簡直是一個奇跡。不過據小道消息說,陳永森背後有一棵神秘的參天大樹,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在特衛隊,陳永森的表現其實並不出色,表麵上看起來文文縐縐,背地裏喜歡打小報告,耍花花腸子。還曾與公安部委培女特警衛森嫤傳出過戀愛緋聞。這家夥簡直就是個深藏不露的花花公子!


    而此時此刻,陳永森這一番引申開的論述,不光讓特衛局兩位副局長以及安和平和幾位教官們另眼相看,甚至就連e首長,也讚許地連連點頭。


    也正是因為這道看起來像是申副局長隨口互動一問的考題,徹底改變了陳永森和趙傳奇的命運。


    座談會結束後,e首長在申副局長以及車隊的陪護下返程。


    鬱悶不堪的趙傳奇,獨自在圍牆邊上漫步,他仿佛能夠預測到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何等淒慘。自從被特招進特衛局之後,宮夢冉和官欣這兩個特殊的女人,就在不自覺中成為了自己軍旅生涯中的重要插曲,而今天,她們反倒雙雙成了自己的克星。


    花樣射擊,原本是十拿九穩,卻被官欣那丫頭給攪黃了;申副局長的提問,自己根答不上來,卻在宮夢冉的暗示下,傻乎乎地站了起來,導致全場尷尬。


    這一切都是命運麽?


    抑或是老天在故意愚弄自己?


    正在遐思之間,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陣悅耳的腳步聲。但無論這女士高跟鞋的聲音有多性感,這時候在趙傳奇耳邊響起,也像是一種臨刑前的警示。那緊湊而熟悉的節奏感,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坎上,有種壓抑與悲憤交織在一起的情緒,悄然滋生。


    “小豬倌……”


    仍舊是這熟悉的稱呼。


    官欣踩著嗒嗒嗒的腳步聲,在趙傳奇麵前站定。她今天裝扮的雅俗參半,服務員製式工裝,職業黑色高跟鞋。細膩的肌膚在時空的映襯下,散發著一股性感的色彩。精致完美的五官,仍舊是那麽美輪美奐。


    她很美。這一點,趙傳奇從不否認。但俗話說紅顏禍水,正是這個美麗的女孩兒,導致自己射擊失利,陷入被動。盡管,她的動機並無惡意。


    官欣欣悅地嚼著檳榔,趙傳奇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她嚼碎了。這個叛逆的局長千金,仿佛自從拿她底褲擦了皮鞋的那天起,就與自己結下了不解之緣。這份緣分之中,悲喜交加,凶險重重。她偏偏又是那種容易引人產生犯罪聯想的性感女孩,對於自己這個曾經響徹校園的風流人物來說,她就像是一枝帶刺的玫瑰,玫瑰的濃鬱清香,讓人忽略了她身上那一根根尖銳的刺。


    官欣似乎已經淡忘了自己在匯報表演時犯下的糗事,臉上洋溢著微笑,神態自若,眉飛色舞。這也難怪,她有一個少將父親能為她遮風擋雨背黑鍋,而自己呢,隻是一棵沒有任何庇護的小樹苗,任何一陣風吹過,都有被連根拔起的危險。


    趙傳奇說,你怎麽也出來了,跟蹤我?


    官欣冷哼說,美得你!你以為你是誰呀,值得本姑娘跟蹤?


    趙傳奇暗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官欣卻噗地一聲,把嘴裏的檳榔吐到手心,一翹腳丟到了圍牆外邊。她伸展腰身的姿勢很優美,工裝內那件小白襯衣往上一聳,展露出一截細膩的腹部肌膚。這讓趙傳奇觸景生情地聯想到了那日玉米地裏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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