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定義很抽象,但幸福的概念卻很簡單。


    “過分了你,趙傳奇!”宮夢冉身子一顫,條件反射一樣抽出手,憤然站了起來。


    趙傳奇一看捅了馬蜂窩,趕快也跟著站起來,想解釋幾句。但還沒等他醞釀好詞句,就被宮夢冉用七七手槍頂住了腦門兒。


    他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麽激烈。


    他知道她隻是警告一下自己,不會真正開槍,盡管她的槍裏應該還有子彈。


    “冉姐……”趙傳奇叫了一聲,用腦門兒往前頂了頂,讓槍口緊緊頂住自己的額頭。


    那還帶著濃鬱火藥味兒的槍口,不僅沒讓趙傳奇感到驚恐,反而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至少,此時此刻,這支手槍將自己和宮夢冉的身體緊緊地連接在了一起,他甚至能夠在這種相連中,感受出她淩亂如絲的心聲。


    一句‘冉姐’,一下子澆滅了宮夢冉心底的怒火。盡管她曾經強烈反對趙傳奇這樣稱呼她,但是不容置疑的是,這種親切的稱謂,的確能給她帶來一種真真切切的溫暖感。一個女人背井離鄉,來到部隊這麽多年,天天與軍裝和槍械打交道,子彈的火藥味兒,仿佛早已讓她淡化了某些人類的正常情感。戰友之間那種同誌或者上下級的稱呼,生生硬硬,仿佛沒有一丁點的人情味兒。


    “對不起,我失態了。”宮夢冉收回手槍,重新坐了下來。“我檢討。我不該拿槍指著自己的同誌,戰友,我以後不會了。”她嫻熟地卸下彈匣,拿掉裏麵尚餘的兩顆子彈,很凝重地擱在手心裏端詳了幾眼。


    那子彈在月光的映射下,釋放著陣陣奢華的光芒。趙傳奇走過去,在宮夢冉手心中摸過一顆子彈,很幹脆利落地上進了自己的那把七七手槍裏,舉起右臂,看都沒看就果斷地開出一槍。


    伴隨著這清脆的槍聲,五十米外圍牆上方的一杆小旗,應聲斷了。


    旗子在空中飄舞著,落在了地上。


    宮夢冉皺緊眉頭,上前一把奪過趙傳奇的手槍:“有沒有搞錯,你瘋了你!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有什麽怨言,可以衝我開槍。你把旗杆打斷幹什麽?”


    趙傳奇言不由衷地說:“不幹什麽,就是覺得那杆旗插錯了位置,礙眼。”


    “你是神經病!”宮夢冉罵了一句,啟步回到訓練位置,準備繼續熟悉程序。


    趙傳奇跟了過去,他很想跟宮夢冉說些什麽,但始終沒有再說出口。


    淩晨一點鍾。


    二人開始默契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休息。卻突然聽到一陣清脆且略顯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誰?


    趙傳奇與宮夢冉互視了一眼,幾乎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


    ……官欣。


    趙傳奇和宮夢冉同時叫出這個名字,不單單是因為默契。


    特衛隊作為一支特殊隊伍,不僅要完成特種兵所訓練的各個科目,還要多方麵培養隊員們眼、耳、鼻、舌、手等器官的靈敏與技巧,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觸感萬物。一名真正的合格特衛,可以通過各種細節,做到一些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就比如說官欣的到來,趙傳奇和宮夢冉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從她的腳步聲中,聽出了腳步聲的主人。每個人的腳步聲大同小異,一般人很難做到聽步察人。但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就可以根據其步速、頻率以及其它細節特點,精確地判斷出腳步聲的主人是誰。


    寂寞的夜色中,官欣的腳步聲很清脆,像是在踩著一個個動感的音符。這音符與靶場的回音相融合,聽起來既清脆又悅耳。趙傳奇甚至能判斷出,她定然是穿了一雙中跟皮鞋,每一腳踩下去,清脆一聲響,隨後是一聲悶響。這也說明官欣受到過一定的軍事訓練,走路姿勢正確,先腳跟著地後腳掌著地。


    宮夢冉側了側耳朵,微微一皺眉頭說:“有沒有搞錯?這麽晚了,她來幹什麽?”


    趙傳奇幽了一默:“莫非是出來夢遊了?”


    誰想宮夢冉突然間大驚失色,臉色煞白,甚至一下子攬住了趙傳奇的肩膀。


    趙傳奇很詫異,他感到宮夢冉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這是怎麽回事?


    宮夢冉當然不是在害怕官欣,而是有另外一層特殊的原因。


    實際上,她是因為聽到了趙傳奇所說的‘夢遊’二字,才突然間惴惴不安起來。宮夢冉其實不是那種小膽女生,見了蟑螂都要嚇的尖叫。但是她心裏卻有一種不為人知的陰影。這個陰影與‘夢遊’有關。


    在宮夢冉十六歲那年夏天,家裏來了一個遠親表嫂,並在她家裏住了兩天。第一天相安無事,但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宮夢冉剛剛被一場噩夢驚醒,睜開眼睛就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個身影在自己床邊遊蕩,她嚇壞了,打開床頭燈,更是被眼前的情景,嚇的六神無主:隻見一個光頭女人像靈魂出殼一樣,木木訥訥形若僵屍地站在自己麵前,麵無血色,舉止遲緩,手裏還提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人頭?


    宮夢冉整個人直接被嚇完了。


    後來宮夢冉的父母聽到動靜,過來打開大燈才看清楚,這個鬼一樣的光頭女人,竟然是宮夢冉的表嫂。她手裏提著的,當然不會真的是人頭,而是她的假發。由於剛才床燈比較黯淡,再加上宮夢冉已經受到了驚嚇,因此朦朧中看去,就像是一個光頭女鬼提著自己的腦袋一樣。


    其實表嫂是一位夢遊症患者。她來宮夢冉家,是因為得了一場怪病,頭發莫名其妙全掉光,隻能靠戴假發掩飾。家鄉那邊條醫療件有限,所以才來到表弟家,方便進一步查症就醫。卻沒想到,還沒等去醫院複診,就把宮家大小姐嚇了個六神無主……


    雖然後來真相大白了,但是宮夢冉始終忘不了那夜的驚恐。


    因此當趙傳奇一提到‘夢遊’二字後,她條件反射一樣聯想到了表嫂夢遊時的情景,不由得驚惶失措起來。


    然而趙傳奇卻不知其中的原委,眼見著宮夢冉神色怪誕,並且主動往自己身上鑽,既感到受寵若驚,又覺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趙傳奇自然懂得憐香惜玉,更何況是這麽一塊美玉。敞開寬闊的胸膛,伸手攬住她纖美的肩膀,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麽了冉姐?”


    宮夢冉淩亂地喘息著,攥緊趙傳奇的衣服。


    一時間,她仿若一隻受傷的小天鵝,在急切地尋找著保護。


    她的情緒,半天沒有穩定下來。


    以至於,匆匆走近的官欣,親眼目睹到了這二人擁摟的事實。


    在趙傳奇的印象中,宮夢冉從來沒有如此懦弱過。


    一直以來,她作為特衛局精度射擊和花樣射擊的標誌性人物,作為特衛隊首屈一指的射擊教官,總是給人一種果斷堅毅的印象。雖是一個女人,但各方麵素質絕不亞於那些男教官。遇事沉穩幹煉,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成熟且純樸的迷人氣息。


    但此時此刻,她卻因何這樣驚惶失措?


    卻說匆匆趕來的官欣,被眼前這一情景嚇了一跳。隻見宮夢冉依偎在趙傳奇身上,趙傳奇擁攬著她的肩膀,一副大秀恩愛的樣子。


    官欣這一來,宮夢冉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鬆開趙傳奇的胳膊,紅著臉撫了撫略顯淩亂的頭發,語無倫次地說:“官……官欣,你,你怎麽來了?”


    官欣瞪大了眼睛,犀利的視線在趙傳奇和官欣身上來回掃射。“我怎麽不能來,哼,我不來,怎麽能來個抓賊抓贓捉奸捉雙?行啊你們,搞師生戀呢是吧?借著出來訓練的名義,在這裏如漆似膠,卿卿我我。不知羞恥。”


    宮夢冉趕快解釋道:“官欣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其實……”


    官欣打斷她的話:“別掩飾了,越掩越黑。真是後悔沒帶手機也沒帶相機,否則今天這一幕拍下來放到我老爸那裏,哼哼,你們知道會是什麽後果。我不在特衛局的編,但我知道,特衛局嚴禁內部搞對象。我說的沒錯吧宮大教官?一個教官,一個學員,有意思。你們這是在學習楊過和小龍女,搞不正當的師徒關係呢?如果本姑娘再晚來一步的話,恐怕你們衣服已經脫完了吧?”


    宮夢冉被官欣批判的麵紅耳赤,但是又不知如何辯解是好。都怪自己心理上那個陰影遲遲揮之不去,一聽到‘夢遊’二字,就會情緒失常。剛才自己在驚慌之下,竟然對趙傳奇做出了那種曖昧的求助舉動,真是羞死人啦。


    趙傳奇了解官欣的個性,這丫頭是得理不饒人,嘴巴上的工夫那叫一個毒辣。於是想叉開話題,控製著情緒問了一句:“這麽晚了你出來幹什麽?”


    沒想到他這一說話,官欣反而更氣惱了,甚至是提高了音量抨擊道:“小豬倌啊小豬倌,你真是個風流浪種,是不是見了個女人就想上……上床?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活該就應該養一輩子豬,跟母豬談談戀愛調調情,沒準兒還能給你生幾窩小豬仔子……但是你別禍害人呢,女人不是牲口,吃著碗裏念著鍋裏,我呸呸呸,你這種男人死絕了才好!”


    趙傳奇被罵的一頭霧水。


    我趙傳奇什麽時候朝過三暮過四?再說了,連一二都還沒有,哪來的小三兒和小四?再者說,我趙傳奇碗裏有什麽,鍋裏又有什麽?我他媽的已經一年多沒親近過女人了,某些生理上的器官,都快生鏽了。你說我朝三暮四,這不是誣陷人嗎?


    但是想著想著,趙傳奇猛然記起了那天在玉米地裏的情景。正所謂衝動是魔鬼,一失足成千古恨。那次自己差點兒就給官欣來了個霸王硬上弓!乖乖,幸虧自己迷途知返,控製住了野性。但趙傳奇能看的出來,盡管官欣一直將此事塵封在了心裏,但是自己所帶給她的傷害,卻一直存在。


    至少,一時半會兒她不會原諒自己。


    宮夢冉當然不是那種文弱受欺的角色,見這官欣莫名其妙地將趙傳奇一陣痛罵,心裏很不痛快,而且她在話裏連帶也把自己給嘲罵了。宮夢冉朝前走出兩步,衝她反問道:“有沒有搞錯!官欣,你跟趙傳奇有什麽深仇大恨,犯得著出口這麽惡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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