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有些不忍心說出自己的想法,那畢竟是一個生命,畢竟是我李正種下的孽果。我不敢直視小紅的目光,說道:你還年輕,我不想因為這個毀了你。


    小紅突然抽泣了一聲:你是想讓我把孩子做掉對嗎?


    我反問:眼下還有別的辦法嗎?


    小紅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上前扶著小紅的肩膀安慰她道:聽我的,趁著還小,下午我帶你去醫院。


    小紅卻突然搖了搖頭:我不想,我不想這樣!你一定還有別的解決辦法,一定還有!


    我禁不住皺起了眉頭:你想讓我娶你?


    小紅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嫌棄我對嗎,你嫌棄我是個二手貨,不配做你的妻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一直覺得自己與小紅之間,隻不過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小紅也一直這麽認為的。但是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明白,自己也許從一開始就鑽進了小紅設下的圈套之中。她把我當成是一個跳板,一個離開她男人重新開始的跳板。


    我不知道自己對小紅的這種定義是不是正確,但是至少當小紅向我做出暗示的這一刻,我心裏很敞亮。但在我看來,她隻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可能成為我人生的主旋律。


    但是事實上,雖然她並沒有拿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我,實際上卻已經在爭取了。


    我說:小紅這是兩碼事兒。


    小紅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她的嘴唇輕輕地蠕動了幾下:你根本就沒愛過我,對嗎?你需要的,隻是我的身體。


    我道:小紅你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嗎?還有,你跟著我,根本不會幸福。


    小紅道:你根本就沒打算給我幸福,不是嗎?


    我支吾道:你-----好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跟了我要了這孩子,就會幸福嗎?我李正抱著負責任的態度,跟你明說,我的確沒有愛過你。我隻是把你當成是------


    小紅打斷我的話:當成是一個玩偶,對嗎?


    我歎了一口氣:小紅你不應該這樣。真的。如果你答應我把孩子做了,我可以答應你其他的任何條件,給你一筆足以養你一輩子的補償。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小紅撲哧地含淚而笑:補償?真心的?你是真心的想要------


    我沒再說話,隻是覺得為自己這段孽緣萬分懊悔。當時的一時衝動,造就了現在這難以收場的局麵。


    最後彼此又沉默了一會兒,小紅突然間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站起來說:好,我同意去把孩子做掉!如果這樣做你真的能高興的話。


    我頓吃一驚。


    隨後小紅便走出了房間。


    我追上去,小紅衝我道:在這兒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道:我陪你去!


    但小紅執意不讓我陪她。


    我一個人在賓館裏左右徘徊,我突然間覺得自己竟然是如此慘無人道,曾經的一幕猛地出現在腦海……在我入伍之前,我是一個以玩弄女性為樂趣的花花公子,有不少女孩子為我墮過胎。尤其讓我記憶猶新的,是一個叫晴雯的女孩兒,當年她才十七歲,是我的高中同學。當時她一直不敢麵對自己懷孕的事實,直到腹部隆起的時候,已經是懷孕四個多月了。無奈之下她隻能放棄尊嚴將事情告訴了我,我帶著她去一家私密小醫院做了人流。當時醫生為她打了一針,然後她腹部間歇性疼痛,兩個小時之後順利地''生''下了一個隻有老鼠般大小的胎兒。我永遠記得我用塑料袋裝起這個死胎把它扔進垃圾桶時的情景,那胎兒是個男孩兒,五官和四肢都清晰可見,甚至連小雞雞都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那一幕,一直在我腦海中閃現,讓我無法平靜。那種罪孽的感覺,也一直纏繞著我,每逢想起那個無辜的小胎兒,我心裏便如同針紮一樣。


    但此時,悲劇卻再次重演!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然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為了這個無辜的小生命,我豁出去了!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小紅的手機號碼,讓她回來。小紅說,剛剛到醫院,已經掛上號了。我說,你先別做手術,在醫院門口等我!


    我瘋了似的跑出賓館,打了輛出租車,趕往小紅去的那家醫院。


    醫院門口,小紅正焦急地左右張望。


    我帶著她,返回了賓館。


    我告訴小紅說,我會對她對孩子負責。小紅撲進我的懷裏嗷嗷地哭了起來。


    我的心裏,卻是五味翻滾!


    我知道,自己對小紅根本沒有愛的感覺,充其量隻是喜歡,隻是那方麵的需要。但是她現在卻有了我的孩子,我豈能忍心再讓這個還沒來得及麵世的孩子被殘忍的結束生命?我必須要對自己釀下的苦果負責!


    第二天,我帶著小紅回家,並將所有的前因後果,跟父母進行了匯報。父母很震驚,但他們的立場很堅定,並不認可小紅。母親悄悄地跟我說,小紅的身上盡是風塵味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李家骨肉,還未可知。父親和母親也是一樣的想法,他跟我商量,想用錢來擺平這件事。


    但越是如此,我越是堅定了要娶小紅的決心。我突然間覺得,委屈了我一個人,拯救了一條小生命,同時還能讓一個飽經磨難的女人幸福,何樂而不為?


    的確,父母都認為我瘋了。但隻有我自己心裏明白,我清醒的很。


    父母背著我開始悄悄地給小紅做工作,我則悄悄地給父母做工作,做來做去,我還是輸給了他們。


    四天後,小紅不辭而別。


    父親告訴我,他給了小紅一筆錢,一筆足可以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補償。


    我有些失望,小紅還是抵製不住金錢的誘惑。當我試圖聯係小紅的時候,她關了機,杳無音訊。


    這之後,我晚上開始連續做惡夢。我真的很擔心,小紅會選擇墮胎。但是除了這樣做,她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作孽啊!我李正簡直是在作孽!


    又是一周之後,我正開了一輛保時捷跑車在外麵兜風,卻突然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母親告訴我說,家裏來客人了,讓我趕快回去。


    我開車駛回家中,發現停車場上停著一輛豐田皇冠,這車我不陌生,竟然是周副團長的那輛!


    周副團長來了?


    不應該啊!


    懷著強烈的疑問,我走進了別墅,發現母親正在和兩位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聊天說笑。


    見我回來,這兩個男子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衝我笑說:李正,在家裏呆的挺滋潤嘛,開車出去兜風了?


    我頓時吃了一驚,這說話的男子,竟然是沈鑫!


    我禁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們來我家幹什麽?


    這時候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一個穿著武裝部製服的中年男子,正是我們縣武裝部黃副部長。他一邊往這邊走一邊笑說:是我帶他們過來的!


    沈鑫接著道:我們是奉命過來帶你回特衛團的!


    我問:奉誰的命?


    沈鑫笑說:當然是奉上級的命。


    我反問:帶我回去幹什麽?我現在跟特衛團一毛錢關係沒有,憑什麽要跟你們回去?


    這時候我母親插話道:正兒,怎麽跟領導說話呢。


    我坐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他們要帶我回去,肯定沒安什麽好心。回去告訴給你下任務的領導,我李正沒那麽賤,被趕回來,再被召回去,當我是什麽?皮球嗎,踢回來踢過去的!


    另一位年輕男子我看著麵熟,但忘記他是團部哪位部門的了。他不失時機地站起來說:李正,是好事,是好事兒!


    我冷哼道:我李正自從當了兵,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兒!


    沈鑫笑道:這次真的是好事。說實話吧,是薑副團長安排我們過來接你回去的!具體原因,他沒說。但是他給我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我一愣:哦?竟有此事?麻煩你們回去告訴老薑,我李正已經退出現役了,好馬不吃回頭草!


    雖然這樣說著,我心裏不由得打了幾個問號。


    我不明白,薑副團長究竟想幹什麽,先是千方百計地想將我驅出特衛局,然後又派人把我接回去………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眾多的變故,讓我成為了一個矛盾的結合體。一切都是因小紅而起,但如今小紅走了,薑副團長突然又派人過來接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沈鑫和另外一名幹部,以及武裝部黃副部長,輪番勸我回部隊。我心裏憋著一股子氣,誰勸也白搭。


    最終,沈鑫隻能帶著那名幹部,返回北京。


    兩天之後,那輛豐田皇冠再次出現在我們家門口,但這次來的人並不是沈鑫,而是讓我抓破頭皮都想不到的一個人:薑天天。當然,薑天天不是單槍匹馬而來,而是帶來了司機班的王敬安。


    王敬安被我們家的豪華所震撼,像闖迷宮一樣穿梭在別墅的各個樓層和各個房間,一會兒便不知所蹤。薑天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還特意塗了脂抹了粉,渾身上下散發著清香。我斜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審問她:你又來幹什麽?


    薑天天焦急地湊過來,拉住我的胳膊:李正,跟我回去!


    我反問:跟你回去幹什麽呀?


    薑天天道:現在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場誤會。我爸他,是我爸讓你回去的。


    我深深地搖頭:對不起,沒那興趣。我李正不是皮球,被人踢來踢去踢不休。回去告訴你爸,我早就和特衛局,和他沒有一毛錢關係了,請他不要總派人過來影響我的私生活。


    薑天天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李正我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給我爸立下了軍令狀,一定要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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