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剛,你這孽種!忘記自己是何身份了麽?我與二哥在此,哪有你的座位,別以為有大哥護著你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還不滾到一邊去!”一個尖利的女聲突然毫無預兆地響起,在空蕩的大廳中往複回響,半天未絕。


    韓秋抬眼望去,麵色平靜,心頭卻是怒氣漸生,方才還麵色尷尬的梁蕭臉色也不複尷尬之色,慢慢陰沉了下來。反而被罵的顧清剛卻是似乎毫不生氣一般,隻是淡淡說道:“這席上坐的盡是少年俊彥,一時豪傑,無論哪一個拉出三十六島都會被人誇一聲年少了得。三十六島之內,有資格坐在這一席上的年青一代不過兩手之數,你?還不夠資格!”這一句話了不得,他避開各人身份背景不談,隻說青年俊才之輩,頓時將這一桌推上了一個恐怖的高度,也把顧清清打入了萬丈深淵。韓秋心下苦笑,自家這三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顧清清罵道:“果然是那賤婢生得孽種,一點教養也無,連尊卑都分不清楚,說起話來更是囂張跋扈,自以為少年英雄麽?我呸!”說著竟然還真的做勢呸了一口,掃了韓秋一眼,繼續嘲諷道:“你這孽種當本小姐不知道你有何依仗?莫要得意忘形,不要以為有這得了麒麟獸的小子給你撐腰便可以囂張!嘿嘿,他得了麒麟獸是不假,但是眼下整個三十六島早已人盡皆知,還能眼看著他將麒麟獸帶出三十六島去?你當這三十六島的修士都是擺設不成?且不說忘憂島禦靈宗和明霞島四環城都已遣出了大批修士,光這登雲島內的修士便足以滅殺了這廝,屆時看你還有這般囂張!”


    一頓尖酸刻薄的話下來,夾帶著明顯的恐嚇要挾,也不知是為了嚇唬顧清剛借以爭回顏麵,還是為了爭取一個座位。顧清剛突然展顏一笑,將眼前的酒杯端起,笑眯眯地對司徒靈鳳道:“司徒姑娘,在下敬你一杯。”就似是絲毫未曾聽到顧清清所言,竟然將方才那一番話自動給過濾了,直接無視了顧清清。


    顧清清臉色頓時鐵青,目視顧清剛,怒火高熾,周身一陣微弱的靈力波動傳出,竟似要動手。


    韓秋抬眼向她望去,眼神冰冷,殺意凜然。


    隻是稍一接觸韓秋的眼神,顧清清頓時如三伏天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骨頭縫裏涼氣直冒,手足冰冷,心頭怦怦直跳。當日有一個初窺分神境界的長老在身側護持,還是動用了渡厄玉符方從韓秋手中逃得性命。時隔多日,今日韓秋雖然未曾乍一照麵便喊打喊殺,但是餘威仍在,足以將她懾住,更何況,那位元神境界的高手並不在身側,這是登雲島,元神境界的修士根本進不來。身旁無高手隨侍,韓秋若要殺她,豈不是輕鬆的很?


    韓秋的意思很明顯,你找死?


    “哼!”一聲冷哼傳來,站在顧清清最近的一個身著月白色衣衫的青年修士邁了出來,擋在了顧清清身前,冷冷地注視著韓秋。韓秋元神早已大成,神念隻是微微波動便已探明眼前這青年修士看似年輕,竟然已經堪堪踏入了元嬰後期境界,雖然比起方才逃走的於成龍還有段距離,但是相比當日的於嬈來說卻強上了太多。但盡管如此,卻是仍然放不到韓秋眼中。


    “老三,你太不像話了!”那人冷冷地注視了韓秋片刻,發現並不能看透韓秋修為,心下暗自忌憚戒備,扭頭衝顧清剛喝道:“此人在島外海域打殺了項辰,打傷了於嬈和清清,還斬下了你小師叔一臂,乃是我眾仙島飄渺仙閣死敵!你不思與我飄渺仙閣齊力共禦外敵便也罷了,怎還與這賊子沆瀣一氣,稱兄道弟把酒言歡?如此吃裏扒外,你可對得起閣主多年來的栽培?”


    “哈哈哈……”顧清剛一聲朗笑,大聲道:“歐陽師叔,眾仙島飄渺仙閣何時將我顧清剛看作自己人過?我母親在飄渺仙閣可曾及得上一個侍女?歐陽師叔座下護院靈獸一個月供給多少,我母親用度可及得上一頭畜生?”


    “那賤婢本來就比不上畜生!”一個尖刻的聲音突然響起,生生插入顧清剛話語中,顯得異常的突兀。顧清剛乜斜著眼看過去,竟然又是顧清清。


    自嘲地笑了一下,顧清剛又道:“再說飄渺仙閣對我顧清剛的栽培,我自小在眾仙島受盡淩辱,身份還不如一個奴才,我的這位妹妹,我的那位二哥,還有他們手下的那些奴仆,哪個不以欺淩我顧清剛為樂?就連飄渺仙閣的奴仆還有衣穿,有飯吃,有我們母子可以欺負,而我自小便衣不蔽體,u看書 ww.uukansucm食不果腹,堂堂的飄渺仙閣三公子竟然比不上一介奴仆!五歲那年,我餓得兩眼昏花,便去這丫頭門前與狗爭食,隻因她門前那條狗所食之物也比我顧清剛強上百倍!當時我被這丫頭發現,不但不顧念兄妹之情,反而縱狗行凶,將我咬成重傷,幾乎慘死當場!然而這惡毒的丫頭還不罷手,竟然又跑去向那妖婦告狀,那妖婦借口我母親管教不嚴,令人將我母親活活打死!就是死我母親也未能得一口棺槨,隻用破爛蘆席裹了棄之荒野,被野狼分食而淨!請問歐陽師叔,你飄渺仙閣便是這般將我當做自己人?難道這便是飄渺仙閣對我的栽培?栽培我的心誌嗎?”


    顧清剛一番話直將那位歐陽師叔說的啞口無言,半晌無語。這本是眾仙島飄渺仙閣家事,不足為外人道。後來顧清剛長大,展露出驚人的修行天賦,引起了飄渺仙閣高層修士的注意。然而顧清剛卻不願呆在飄渺仙閣,一個人流落在外,這些陳年往事便無人再提,而後也被人漸漸忘卻。現在顧清剛竟然將這些事毫不掩飾地抖落在眾人麵前,當真是字字血淚,句句悲慘。就連那囂張跋扈,尖酸刻薄的顧清清竟然也低下了頭。


    顧清剛表情淡然,毫無悲憤之意,說話更是中氣十足,若不知此時詳情,當真以為顧清剛在說他人之事。聽著顧清剛清越的話語,韓秋似乎明白了顧清剛為何對法寶這些外物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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