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韓秋立誌做一名衣食無憂的浪蕩公子哥,實打實的紈絝子弟。此番更是來到了滄雲城裏頗有豔名的暖玉溫香閣,要一圓兩世以來的夙願,好好當一回嫖客,在那三十餘歲的半老徐娘“盛情拉扯”下,進入了暖玉溫香閣。


    一步邁進大廳,就見大廳中甚是寬敞,擺著足足二十餘張桌子,因為是上午,客人比較少,隻有一兩張桌子上坐著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那打扮,應該是頗為富足的商賈。


    韓秋凝神向離得較近的一桌看去,見坐了三個一身員外服的商賈,正在興高采烈地喝著花酒。每人懷中一個妖豔的年輕女子,就見其中一名女子提著銀壺將指頭肚大小的酒杯斟滿,然後用春蔥般的玉指捏著酒杯輕輕送到那中年人嘴邊,那中年人便微微一低頭,滋溜一口就進去了,韓秋看得搖了搖頭,心說這些東西還真沒點新意,據說前世那些紅燈區陪酒女子與她們這些做派極為相似,不過那些女子是陪喝酒,這個則是喂酒……


    韓秋大模大樣地坐在居中的桌子上,把嘴撇得跟個爛柿子似的,兩隻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那老鴇趕忙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出出進進的忙活,片刻功夫,竟然擺上了一桌子好菜。一個綠衣女子嫋嫋走上前來,拎起銀壺便給韓秋斟滿一杯酒,韓秋也沒用那綠衣女子喂酒,自己端起來先是裝模作樣地小抿了一口,微微皺眉,說實話,這青樓的酒還是不錯的,但是比前幾日範鬆自家裏偷出來的那半壇酒可是相去甚遠。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飲過那等仙釀,再飲這些普通好酒,味同嚼蠟,無甚滋味。


    輕輕將酒杯放到桌子上,眼前人影飄動,香氣襲人,抬眼望去,桌前已經站了一排的女子,一個個環肥燕瘦,各有勝場,打扮也還不錯,起碼比他在上家看到的那些順眼了不少,韓秋挨個看去,竟無一人濃妝豔抹,那些女子輕顰淺笑,均極為得體。微微點了點頭,老鴇已然帶著一臉媚笑走上前來:“公子爺,不瞞你說啊,咱們這暖玉溫香閣的姑娘可是整個滄雲城都出名的,而且調教的極好,知書達理,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個頂個的惹人憐愛,公子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


    韓秋一臉矜持之色,連句話也沒說,自顧自地把桌上的酒杯端了起來。老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韓秋臉色,見韓秋無所表示,便揮了揮手,讓那一排姑娘下去,陪著笑臉說道:“公子,既然剛才的幾位姑娘公子未曾相中,那奴家這暖玉溫香閣中尚未琴、棋、書、畫四位姑娘,傾城絕豔,蓋世芳華,乃是我暖玉溫香閣的鎮閣之寶,公子稍等,奴家這便去問她們一聲,看看哪個願意陪陪公子!”說著那老鴇竟然顛兒顛兒地自己上樓去了,韓秋掃了她背影一眼,心道這所謂的琴棋書畫看來還有些架子,不然也不可能勞動老鴇親自去請了。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傾城絕豔,蓋世芳華,就算是琴棋書畫,吹拉彈唱之類的無所不精,但說到底還不得關了門脫褲子,床上見真章?整這麽多噱頭有用麽?


    工夫不大,那老鴇自己從樓上下來了,笑嘻嘻地對韓秋說道:“公子今兒來的巧,恰好瑤琴姑娘今日沒有應酬,請公子移駕樓上!”


    韓秋嘴一撇,心道這架子還蠻大的嘛!好,不就是上樓嘛,公子爺就上樓去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不就是個陪酒、陪玩、陪睡的三陪小姐嘛,便是包裝的再好,本質還是不會有所變化的,竟然敢勞動本公子大駕親自上去?韓秋心下一邊腹誹,一邊在老鴇的引領下,一步三搖地上了樓,又經過一道回廊,來到了一間房門前。老鴇點頭哈腰媚笑著說道:“公子,瑤琴姑娘就在裏邊,公子自己進去即可,奴家就先下去招呼客人了。”


    韓秋鼻子裏“嗯”了一聲,連看也沒看老鴇一樣,正在琢磨自己是一腳踹開房門進去呢,還是隨手推開門進去,想了想覺得自己到底還是保持點斯文樣子,就是要當一個浪蕩公子,那也是公子不是?便是當真要辦點什麽事兒,那也是進去以後才能辦,現在嘛,便推門而入了。


    一推開門,韓秋便是一愣,原來這房間擺設竟然與他想象中的曖昧景象大相徑庭,不但沒有那些牙床粉帳,甚至連那些梳妝台銅鏡之類的物品都沒有,滿屋子都是清雅簡單的擺設,一個大大的書櫥,上麵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線裝書籍,甚至在書櫥一角還擺有一些竹簡。書櫥前麵一張書桌,桌上還攤著一本書,想來是正在看的。


    不遠處的琴案上橫放著一把桐木古琴,琴案後坐著一位一襲白衣的女子,那女子容顏清麗,黑發如瀑,隨意垂下,臉上不施粉黛,既不冷清,也不妖豔,反而帶著一種恬淡,估計就是老鴇口中所說的瑤琴姑娘,韓秋看得嘖嘖稱奇。在這秦樓楚館之中,竟也有這等人物?難怪範鬆念念不忘這暖玉溫香閣!


    瑤琴姑娘見韓秋進來,先將目光向韓秋一掃,自琴案後站起身來,微微一福算是見禮了,韓秋也不願失了禮數,免得人家笑話了去,便拱了拱手。然後大模大樣地在琴案對麵的一個繡墩上坐了,二郎腿一翹,一雙色迷迷的眼睛青光直冒,肆無忌憚地在瑤琴姑娘身上惹眼的地方上下左右逡巡,就似是一個幾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色中惡鬼。


    瑤琴姑娘眉頭微微一蹙,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下意識地避開韓秋那極度猥瑣的目光,臉上已然露出不快之意,輕啟朱唇,聲如黃鶯:“不知公子喜歡聽什麽曲子?”


    老子啥曲子也不喜歡聽,隻想幹點啥!不過心裏雖然有些迫不及待,邪念叢生,但表麵上仍裝出一副抻得住的樣子:“也無甚喜歡的曲子,就隨便彈幾首清雅些的吧。都說暖玉溫香閣的瑤琴姑娘琴技堪稱大家,今日便讓本公子好好見識一番,也不枉了來此一回!”


    那瑤琴姑娘眼神中的不屑輕輕閃過,素手在那桐木古琴上輕輕一拂,一陣如行雲流水般的琴音響起,淡淡的聲音隨之傳來:“公子說笑了,滄雲城內,並無大家。”


    韓秋臉色一僵,頓時就多了幾分赧然之色。他雖然兩世為人臉皮夠厚,他雖然立誌做個浪蕩公子紈絝子弟,此時也不禁有些臉熱。那瑤琴姑娘說滄雲城內並無大家,說的自然是她自己琴技並未臻至大家境界,但也毫不客氣地譏諷了韓秋那句“讓本公子好好見識一番”,連她那等琴技稱絕滄雲城的人都不敢自誇,你一個紈絝子弟憑什麽“見識”一番?


    聽出瑤琴姑娘話語中的揶揄之意,韓秋便有些惱怒,覺得稍後定要好好殺伐一番,方能一解心頭之恨!待得瑤琴姑娘繞梁三日,猶有餘音的琴聲一停,韓秋漫不經心地拍了幾下巴掌,站起身來,走到瑤琴姑娘麵前,隔著琴案彎下腰來,臉上似笑非笑,邪味甚濃,伸出一個手指去挑那瑤琴姑娘尖尖的下巴。


    那瑤琴姑娘隻是將臉微微向旁邊一側,略略避開韓秋的那隻手指,臉色微沉,聲音也清冷了起來:“公子,還請自重。”


    韓秋眉毛一挑,臉上邪邪的笑容不失,開口道:“瑤琴姑娘這話就差了,若是本公子當真是自重之人,豈會來這等地方?既然來了這地方,進了姑娘房裏,又怎能自重呢?再者說了,嘿嘿嘿……姑娘當真願意本公子自重?”說著不但不自重,那手不但未收回,竟然直接就奔瑤琴姑娘那如雪的臉蛋摸去。


    這回瑤琴姑娘再也無法保持恬靜之色,慌忙將身子向後一躲,避過韓秋魔爪,見韓秋蠢蠢欲動,做勢撲上前來,忙站起身向韓秋快速地福了一福道:“還請公子自重!奴家雖身處青樓這等煙花之地,但也是身不由己被賣入此間,並非自甘墮落。奴家亦知一日入得此處,怕是此生再難洗去汙名,但奴家二十年來一直守身如玉,保得自身清白,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攢夠了銀子,離開此處擇個本分人家嫁了,因此奴家雖身處青樓,也是賣藝不賣身的,還請公子原諒!”


    韓秋此時如yu火焚身,那還聽得了這些東西?既然是開妓院的,自然就得解決男人的一些需求才行,便是個處子又怎樣,不便宜了本公子,遲早也得便宜了別人,妓院哪有那麽容易就讓你這一個弱女子逃出手心去?想攢夠了纏頭為自己贖身?無疑是癡人說夢!


    身在妓院,韓秋心裏毫無負擔,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那瑤琴姑娘見方才還穿著得體,打扮得人模狗樣的翩翩佳公子竟然轉眼間變幻了嘴臉,撲上來要奪了自己清白身子,頓時嚇得尖叫一聲,踉踉蹌蹌地四處躲藏,早已無開始那般的雲淡風輕。韓秋撲了兩下子未抓到那瑤琴姑娘,眼見她頭發蓬亂,花容失色,雙眼滿是驚懼,眼淚欲落,一副楚楚可憐之態,頓時yu火更盛,怪叫一聲,猛地向前一竄,一把扯住了瑤琴如雪的衣袖,隻一用力,就聽得一聲裂帛之音,瑤琴的那隻袖子齊肩而落,露出了裏麵如玉的藕臂。瑤琴尖叫一聲,慌忙向裏逃去,但她哪有韓秋動作快?被韓秋緊走兩步追至身後,一把抓住她背後衣服,就在她的尖叫聲中將她猛地拽入了懷中,一股淡淡的處子幽香直入鼻中。幽香入鼻,韓秋就如同一口吞下了大量春藥,左手強行攔住瑤琴纖腰,右手五隻簸張,一把扯住瑤琴胸前衣襟,猛地一扯,卻是未曾扯下來。但饒是如此,那瑤琴姑娘也是嚇得尖叫一聲,兩隻“纖纖玉爪”沒命地向韓秋臉上劃拉過去。


    韓秋怕被她破了相不敢出門,慌忙用寬袖遮擋,一不小心,竟然被瑤琴自他懷中掙了出去,一邊啼哭尖叫,呼喊外邊的人救命,一邊想要衝出門去,可韓秋早已將門堵住,猙獰地衝她撲了過去。瑤琴姑娘隻得圍著書桌躲避,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裙角,頓時“哎喲”一聲撲倒在地。韓秋一見大喜,趕忙搶上前去,撲到瑤琴姑娘身上用身子將她壓住,兩手拽著瑤琴的胸前衣襟向外一扯,一片如雪肌膚頓時耀花了韓秋的眼睛……


    “砰,砰,砰!”三聲重重的敲門上響起,將地上正在撕扯瑤琴衣裙的韓秋嚇了一大跳,一驚之下,這yu火便滅了不少,沒好氣地問道:“何人在此打擾本公子好事?”


    門外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回少爺,在下乃是府中客卿,滄江一劍君莫愁便是!”


    韓秋激靈靈一個冷戰,u看書 .ukashu.om 府中的客卿來此作甚?韓府中奉養的那些客卿他還是知道的,他們在府中的地位極為超然,幾乎和回春子老先生無甚差別,說話也很有分量。韓秋雖然不在乎這個滄江一劍,但麵子上還是得過去:“君先生不在府中,不知來此有何貴幹?”


    門外那淡淡的聲音又道:“君某奉韓堡主之令,請少爺即刻還家!”


    韓秋向房門的方向瞥了一眼道:“請君先生回複家父,就說在下片刻便回!”他現在還惦記著被他抓住的這個瑤琴姑娘呢,實在不甘心就這麽走了。


    “韓堡主說過,請少爺即刻還家!”他將“即刻”兩字咬得極重,接著又道:“若是少爺不願回去,那君某人也隻得強行拿了少爺回去複命,還望少爺見諒!”


    韓秋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他奶奶的,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自己會點武功嘛,欺負人也沒個這麽欺負法的吧?也不看看少爺在幹啥?但想歸想,可不敢說出來,他心裏可是如明鏡一般,外麵那人定然一路跟蹤自己至此,眼見自己在這瑤琴房中要強來,這才露麵的!沒好氣的站了起來,順便伸手去拉地上的瑤琴姑娘,瑤琴姑娘早已嚇壞了,哪還敢讓他拉?


    韓秋不要臉不要皮地說道:“瑤琴姑娘,本公子既然來了,斷然沒有就這麽放手的道理,少頃本公子下去與你贖身,姑娘就跟了本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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