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個月便過去了,韓秋早已傷愈,也早就能下床走動,甚至還偷偷地跑出府兩次,不過是去尋範鬆飲酒,一是借故躲開老先生莊子期,二是在府中甚是憋悶,心情煩躁,出去散散心也省的呆在府裏憋死。這一日清晨韓秋起了個大早,也不穿書生長衫,吩咐丫鬟,幫他找來一身勁裝,他要去後邊小校場去看看。


    丫鬟哪敢違逆,這韓大公子自從中秀才以後,性情大變,不但出去調戲良家女子被人打成重傷不說,傷好之後還突然變成了浪蕩子,再也不肯去學館念書,一門心思跑出府去找那些狐朋狗友飲酒作了,現在又突發奇想地要去後邊,倒真是能折騰。但丫鬟身份低微,不敢開口,隻得去尋來勁裝給韓秋換上。


    韓秋一邊伸著胳膊,大模大樣地讓兩個丫鬟給他換衣服,還一邊嬉皮笑臉地說道:“小蝶啊,今兒用的什麽水粉啊?聞起來真香啊。嗯,小葉,你這胭脂也不錯啊,搽在你這小臉蛋上,哎喲,這叫一個水靈,公子我越看越愛,便讓公子我摸摸吧。”說著伸手便去摸小葉的臉蛋。


    那小丫鬟嚇得尖叫一聲,倒退了好幾步,慌忙福了一福,低著頭道:“公子,奴婢隻是個三等粗使丫鬟,當不得公子寵愛,還請公子放過奴婢吧……”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她們不過是府裏買回來的丫鬟,將來最好的命運也不過就是找個府裏的家人嫁了。若是韓秋對她們做出點什麽事兒來,韓秋最多挨一頓責罰,她們以後的日子可還怎麽過?韓府為了掩蓋韓秋醜事,十有八九會把她們暗地裏處理了。若韓夫人點頭把她們給了韓秋當通房丫頭也就罷了,到時新夫人進門之後,說不定還能撈著個偏房之類的,那也算不錯,但是無名無份的,韓秋可以不在乎,她們卻不敢不為自己小命兒著想。


    韓秋暗叫掃興,臉色便陰了下來:“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還不快來給本公子更衣?”那叫小葉的丫鬟畏畏縮縮地上來和小蝶給韓秋更衣,眼中淚珠仍在。韓秋心情不爽,穿越?一般的男主角穿越而來,丫鬟不是都上趕著給暖床麽?咋輪到自己就變味了呢?連調笑幾句也不行了?大家都這麽熟了,連摸個臉蛋也摸不得?這要是前世的話,混熟了之後開個玩笑,說不定那女孩子自己便撲上來連掐帶擰了,現在這人真是封建,真應該順應時代潮流解放思想……


    韓秋帶著如墨趕到後邊小校場之時,校場中早有人在那兒練武。韓秋看準了一個身材體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那人看上去不到四十歲年紀,一身黑色勁裝,正在腳踏九宮步法,虎虎生風地練拳。韓秋之所以看準了他是因為自己跟那人體型相近,若是習練武藝,還是找個和自己先天境況差不多的,要是找那個虎背熊腰的丈二大漢,自己也學不來啊。


    “吳師傅,練拳呐?”韓秋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抱拳行禮。


    吳靖收了拳笑道:“公子怎麽來了校場?難道要棄文習武?”他不過是隨口開個玩笑,韓秋這都十六了,還是剛中的秀才,而且也早已過了習武打基礎的年紀,哪還能再習武了?


    韓秋笑道:“吳師傅一言中的啊,晚輩前幾日在蒼雲長街上的事兒想必吳師傅也知道了,雖然說晚輩行為不端,罪有應得。但是晚輩之父好歹也是堂堂的北武林盟主,晚輩被人三拳兩腳就差點打死,心裏總感覺怪丟人的,想來此跟吳師傅學個三招兩式的,萬一有事也好有點自保之力啊。”


    吳靖笑道:“公子願學,吳某當然願傾囊相授,不過公子年已十六,過了最佳築基年紀,現在學武怕是難以有所成就了。”


    韓秋忙道:“無妨,無妨,晚輩也知道吳師傅所言極是,而且晚輩也不是什麽練武奇才,不求練成絕世武功。晚輩就學個三招兩式,出去不至於被人一擊便倒即可。”


    吳靖心道,這韓府公子受了一次重傷,醒來以後似乎言談舉止都輕浮了不少,也不似以前那等用功讀書了,聽說這幾個月學館竟然連去都沒去,把那位莊老先生氣得差點吐血。眼下又突然心血來潮,跑來學武,莫不是學個三招兩式的好出去為非作歹?


    心裏存了這麽一個心思,吳靖便有些不快,但還是對韓秋道:“既然公子有意學武,那吳某豈有不教之理?不過習武之人在外看似威風,實則受得苦楚著實不少,不知公子可能吃得了苦,若吃不得苦,怕是三招兩式也難學到。”


    韓秋忙道:“吳師傅放心,別人吃得苦處,晚輩自然也能吃得,不就是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嘛,有何懼之?就請吳師傅放心傳授晚輩便是。”


    吳靖笑了笑,領著韓秋來到校場邊上一堆石鎖近前,指著石鎖道:“練武之人首重基礎,而基礎則首重下盤,下盤不穩,則如無根之水,無本之木,縱有絕世武功,萬千絕技,也難以發揮出威力,所以公子若要習武,還是得從基礎學起,這下盤功夫還是得練的!”


    韓秋看了看那堆石鎖,見石鎖有大有小,大的比前世那舉重運動員用的啞鈴還大了不少,小的卻隻有四五斤的樣子。便開口問道:“吳師傅,不知這下盤功夫如何練法?石鎖何用?”


    吳靖笑而不答,讓韓秋蹲下,幫著韓秋擺出了一個馬步姿勢,又讓韓秋將雙臂平伸,然後自地上拿起一對最小的石鎖,一手一個放入韓秋手中道:“公子開始也無須太長時間,免得身子未曾打熬開,吃不消,就先堅持一炷香時間吧。”說著招手喚過如墨,讓如墨去一旁的桌子上將香點上。


    韓秋拿眼一掃,這小校場裏計時之物倒是挺全,滴水,沙漏,線香,應有盡有,應該是府中的武師練武計時所用,也不奇怪。那兩個石鎖看似不沉,韓秋拿在手中也還輕鬆,可是架不住時間長啊。開始還不覺,時間稍長便覺得胳膊有些酸麻,接著便輕輕顫抖起來,韓秋咬牙硬挺,眼神死死盯著細煙如絲的線香,那線香卻是連一指都沒燒去。韓秋此時已然憋得臉色通紅,汗珠子直冒,胳膊不由自主地沉下了不少。


    遠處的吳靖連看也沒朝這邊看一眼,兀自踩著九宮步,虎虎生風地打拳,甚是投入。而此時韓秋卻已經是堅持不住了,他一邊心裏喊著“堅持就是勝利”,兩隻胳膊卻一邊不聽使喚地漸漸落下,線香燒下一指,韓秋兩隻胳膊已然從平托著石鎖變成拎著石鎖了。又過了片刻,韓秋雙腿酸麻,大汗淋漓,連站也沒站起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石鎖不小心砸在腳上,頓時一股鑽心之痛傳來,韓秋疼得抱著腳“哇哇”怪叫,狀甚淒慘。


    如墨慌忙上去攙扶自家公子,小校場中練武的幾個武師也都收了拳腳,快步走了上來。吳靖離得近些,幾步走上前來問道“公子傷到何處了,可還要緊,要不就去請回春子先生來給公子診治一番?”


    韓秋疼得滿臉通紅,汗珠子劈裏啪啦直掉,卻咬著牙道:“無妨,無妨,隻是被石鎖砸腫了腳,休息兩天便沒事兒了。”拒絕了吳靖的好意,在如墨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來,衝在場的武師抱了抱拳,一邊絲絲地吸著涼氣,一邊道:“不耽誤各位師傅用功了,晚輩暫且告退!吳師傅,等晚輩傷好之後,再來聆聽吳師傅教誨,眼下還得先回去延醫問藥,就失陪了。”


    吳靖隻是拱了拱手,也未多說,等韓秋走遠了便繼續開始踏著九宮步,打他那一路拳法,仿佛韓秋根本就不曾來過。旁邊一位武師笑道:“吳兄,你這樣調理韓公子,害他腳上受傷,被盟主知道了,怕是會不滿意吧!”


    吳靖收了拳法,歎口氣道:“公子說要學武,u看書 ww.uuans 吳某也是無奈才教他打基礎,至於公子腳上受傷,吳某也是心下愧疚。隻不過公子眼下心性輕浮,學不得武功也還罷了,若真讓他學一身本領出去,那豈不是要惹下更多的禍事?滄雲城百姓剛過了幾年好日子,還是別再出一個禍害的好!”


    那武師點了點頭道:“吳兄所言極是啊,公子前陣子出去幹的那事兒還真是讓盟主蒙羞啊,堂堂的武林盟主之子,丞相之孫,竟然出去當街調戲民女,還要搶回府來!若不是那遊俠仗義出手,怕那女子清白便要被公子毀了。”


    吳靖道:“所以吳某才不願教他,免得他出去恃武淩弱,給他多了一分作惡的本錢。不過那遊俠下手也是重了,差點就將公子打死。吳某雖然武功算不得多高,但是要出手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手底下不管怎麽說也會有點分寸的,而那遊俠竟然下了如此重手,怕是居心叵測,動機不良。”


    旁邊另一個武師無所謂地說道:“這也是明擺著的事,韓盟主武功蓋世,執掌北武林多年,看上去風光,但樹大招風,仇家一定不少,再則眼熱盟主寶座之輩也不在少數。眼見公子為惡,正好有一個出手對付盟主的借口,若是把公子打死了,那韓盟主豈不就是絕後了?由此看來,那遊戲名為行俠仗義,實則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絕非善類!”


    吳靖和其餘的一眾武師盡皆點頭稱是,顯然很讚同這人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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