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域,一個邊陲小鎮的一條街坊上。


    一個腰間掛著葫蘆的少年正在這條街坊上擺攤賣帽子。


    這個少年看起來有十四五歲,麵目清瘦,可能是長久的營養不良,導致他清瘦的臉頰看起來有些枯黃。


    他穿著一條青衫袍子,這袍子明顯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套在他瘦弱的身軀上顯得極為寬大,而且,這袍子有多處打著歪歪扭扭的補丁。


    與眾不同的是,別的商販都在安安靜靜的賣東西,唯有他一人的喲喝聲在這條街坊可算是獨樹一幟。


    “清倉大甩賣啦……”


    “小東出品,必屬精品!”


    “小東家的帽子,從不以帽取人……”


    經過他這一喲喝,他的小攤果然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意。而他這麽賣力的喲喝,隻為了能在這個秋季裏多賺點錢,等著過冬。


    與此同時,在街坊的另一頭,一個大頭胖子,騎著灰毛小驢,手拿皮鞭,在一群侍從的簇擁下,氣勢洶洶的向著小東家的地攤而來……!


    這大頭胖子,所過之處,街坊兩邊的攤主便是小聲的嘀咕起來……


    “看這架勢,這坊主家的少爺又是來找賣帽子的小夥子收租金來了?”一個白胡子攤主努了努嘴,斜眼對著鄰近的攤主道。


    “可不是嘛,這幾個月租金增多,他的帽子生意在這不冷不熱的季節不太好做,上個月就因為少了幾個子的錢被坊主少爺抽了鞭子賭樂…哎…真是可憐的娃。”鄰近的攤主歎息道:“今天估計又要被抽鞭子賭樂了……這孩子真是命苦啊。”


    “誰說不是呢!”白胡子攤主接著話,縮了下頭,神秘兮兮的在鄰近攤主的耳邊小聲道:“說來也怪,我聽賣鞋子的老王講,那孩子生在陳老頭家,可陳老頭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也沒聽人講陳老頭還有什麽親戚的,這麽說的話,那孩子的來曆可就值得推敲了……”


    “拉倒吧,這有什麽好推敲的,也許那孩子是陳老頭撿來的,也許是哪家養不起放在了陳老頭家門口,被陳老頭抱家裏養了,沒事瞎想這些不切實際的幹嘛。”鄰近的攤主顯然不信。


    “哼!如果我告訴你陳老頭當年也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就生在了老王家的隔壁,你還不信這孩子生的有點邪門?”白胡子老頭捋一捋胡子,一副我這樣說看你信不信的表情!


    果然,鄰近的攤主上鉤:“老王家的隔壁不是一直沒人住嗎?怎麽變成了陳老頭生的地方?”鄰近的攤主理了下思緒,努力想了想,又道:“搞不明白,反正我不信這人還能從磚頭裏蹦出來不成。”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胡子老頭一臉得意樣,看到鄰近的攤主皺眉這才收回常態,左右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第三人在場後,咳嗽了一聲,隨即無比嚴肅道:“這事我可沒敢跟人說,我說了你可不要說出去。”


    白胡子老頭一邊說著話,一邊眼珠子打量著周圍,聲音卻是變小了很多:“這人…是不會從磚頭裏蹦出來,但是……!”


    鄰近的攤主見白胡子老頭說的認真,心裏便是充滿了好奇,這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來,就很難再壓抑的住。


    白胡子見他聽的認真,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有一次,老王喝醉,他親口跟我說,那叫做小東的孩子…是從葫蘆裏蹦出來的!是他親眼所見!”


    “什麽?葫蘆裏蹦出來的?”鄰近的攤主吃了一驚,失聲出口,隨即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兩眼瞪如銅鈴。


    盡管先前他不相信這些奇聞怪談,但是,白胡子和他一起做地攤生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談一些事情也很少誇大其詞。


    而現在,他這麽有理有據的說出一個天方夜譚的事情,讓他不信邪的念頭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幹擾,以至於內心已經有了點相信的苗頭。


    這相信的苗頭還源自於他的一個遠方親戚在他麵前炫耀他兒子的事情,據他親戚所說,他的兒子因天資卓越被一個能力超凡的修行師收為弟子,而據這個親戚吹噓,這個修行師居於深山之中,法力無邊,可讓米粒口吐人言,可讓刀劍化身為人……


    當時的他聽到這些,隻覺得這個遠方親戚滿嘴胡話,因為這事他還和這個遠方親戚差點鬧翻。


    所謂遠親不如近鄰,聽白胡子老頭說的這奇聞怪事,結合他的那個遠方親戚說的,他已經相信了七分。


    “噓……小聲點!”白胡子老頭見他這麽大聲,連忙打了個手勢。


    “咯咯……你們說的都被我聽到了。”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在白胡子兩人的耳邊響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白胡子機靈靈打了個顫,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的攤位前不知何時多了兩個妙齡少女。


    這兩名少女,一個一身綠衣,約有十三四歲,長的白皙可愛,天真無邪,像是一個娃娃,正是開口說話的一個。


    另一名一身白衣如雪,約有二八年華,一襲黑發如綢緞披肩,肌如白玉,雙目猶如一泓冷凍的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仙塵冰冷之氣,讓人為之所攝,不敢褻瀆之感覺。


    兩名少女,一個一身綠衣,活潑靈動,童顏玉琢。一個一身白衣,冰冷高貴。


    當看到綠衣少女的時候,白胡子先是打了個顫,是因為自己說的秘密被人聽到了,當看到白衣少女的時候,他是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冷顫。


    白衣少女給他的感覺是漂亮的不像話,又是讓他感覺渾身像是有一股冷風吹過。


    “蝶姐姐,這白胡子大爺說有個叫什麽小東的孩子是從葫蘆裏蹦出來的,嘻嘻,這個葫蘆娃是不是天縱奇才啊,我們把這葫蘆娃捉回去吧,幫常爺爺養獸好不好。”綠衣少女像是獻寶似的對白衣少女說道。


    “嗯。”白衣少女額首輕點,聲音如娟娟水流般美妙,清泉般的雙目看了一眼白胡子大爺,又轉向了街坊的盡頭,那裏的一個攤位圍了一群人,正是小東賣帽子的地方。


    那裏人聲鼎沸,隱約有賭博的叫彩聲還有喝罵聲傳來,好像是有人在那裏聚眾賭博。伴隨著喧鬧的人聲,不時會有鞭子聲傳來。


    “嘻嘻,白胡子爺爺,蝶姐姐同意了,快告訴我葫蘆娃在哪裏,我和蝶姐姐去捉他。”綠衣少女見姐姐答應,更加高興了,連忙催促白胡子。


    “這……哪裏有葫蘆裏蹦出來的娃啊。”白胡子真想扇自己一耳光,沒事和人胡吹什麽葫蘆裏蹦出來的孩子幹嘛,說實話,當時他和老王喝酒,他也喝多了,至於老王確實和他說了小東是葫蘆裏蹦出來的娃,可這……誰信啊?


    反正他自己不信,今天閑來無事,又見坊主少爺來找小東收租金,才跟鄰居胡侃一番,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


    都說富家小姐深閨無聊,最好些稀奇古怪的事務,這兩名少女,從氣質上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莫不會還真信吧?


    “爺爺,明明是你說的,你要不告訴我,惹我蝶姐姐生氣的話,可是會打你哦。不過你偷偷告訴我,我不會讓蝶姐姐打你的。”綠衣少女挺了挺小胸脯,一臉正氣道。


    “我瞎……”白胡子剛想說自己是瞎說的,察覺到白衣少女那略顯冰冷的眼神,隻覺得渾身血液在刹那間彷如想要冰凍一樣,連忙改口道:“就街坊盡頭那個賣帽子的孩子……”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方向。


    “哼!還想騙人!蝶姐姐,我們走。”綠衣少女瞅了一眼白胡子,拉著白衣少女向著小東的攤位走去,一邊走,一邊轉頭微皺著秀眉問道:“姐姐,那個小東真的是從葫蘆裏蹦出來的娃嗎?”


    “也許吧。”白衣少女摸了摸綠衣女孩的額頭,眼中有著一絲慈愛,神態卻是淡若自然,不染塵埃,她的回答好像是小東不管是不是葫蘆裏蹦出來的,都對她沒有一點關係。


    而她之所以陪著綠衣少女胡鬧,也是出於姐姐對妹妹的一種慈愛。


    ……


    “姐姐,你看,那個葫蘆娃……好可憐啊。”


    當兩姐妹走到街坊盡頭,便是看到正在往身上艱難擦藥的小東。


    鑽心的疼痛感在全身擴散開來,少年清瘦而枯黃的臉頰因為忍受疼痛而漲的通紅而又泛黃,他的眉頭高高皺起,緊咬的牙齒因為用力過度而摩擦的咯吱咯吱響。


    他的身上縱橫交錯了不少鞭子留下的道道淤痕,這些淤痕,每一道都是大頭他們賭博賭輸了的人留下來的,而他換來的籌碼卻是一個月的租金減半。


    一邊忍受著身上的傷痛,他的心裏卻在盤算著這個冬天該怎麽過?眼下他手裏的錢根本就撐不過這個冬天。


    至於身上的疼痛,跟命比起來,毫無價值。


    “小東哥哥,我請你吃寶藥療傷。”正在小東思考著下一步的生活打算之時,少女甜美的聲音在耳邊想起,與此同時,一隻潔白的小手捏著一顆似有點點流光的白色丹藥送到了他的麵前。


    “這……能吃嗎?”不假思索的,小東頭腦裏的第一反映便是這句話,而他好死不死的又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多年來貧苦而又殘酷的現實生活讓他對外界的新鮮事物總是帶著一絲防備心理。


    “……”綠衣少女皺起了秀眉,卻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鼓起了腮幫子,一副生氣了的模樣。


    當鼻尖聞到丹藥那淡淡的清香,而隨著鼻尖的清香,他的心頭也是升起了一股清涼感覺,光是聞到這味道,他身上的疼痛仿佛也減少了好多。


    看著出現的這名綠衣少女那清澈的眼神,以及聞到清香藥味身體的反應,多年在外打爬的生活經驗告訴小東,這藥應該很好吃,很有效。


    所以,他吃了下去,丹藥入口即化,滿口清香,伴隨著的是身上疼痛的逐漸減退,以及那道道淤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退化。


    “還有嗎?”小東像是從未吃過糖果的孩子第一次吃糖果一樣,uu看書 ww.uknsu.cm 吃完了一顆還想要一顆的問道。


    綠衣少女更加生氣了。


    這不是糖果好不好,是常爺爺飼養的吐丹獸一個時辰才能吐出一顆的養生丹。是在修行師看來極為珍貴的療傷丹藥好不好,再說,我和你第一次見麵,不是很熟好不好。


    “你把你那葫蘆給我,我再給你一顆。”綠衣少女看著小東那腰間的葫蘆,像是在哄騙小孩子,又像是在做交易。


    “葫蘆借給你玩一會,你再給我一顆。”小東也像是在哄騙小孩子一樣,提出了要求。


    而邊上站著的白衣少女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她那雙泉水般的冰冷眼神死死的盯著小東那腰間的葫蘆,她感覺到了這葫蘆的古怪。


    “綠茵,我們回宗門,帶上你的葫蘆娃一起。”許久之後,白衣少女收回眼神,無比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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