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我都說了。”


    溫朝陽抽了一口煙,隨即話題轉回來,“我的建議,孫繼山等人要處理,李牧也要處理,具體怎麽處理,你有什麽看法?”


    “各打五十大板?”梁處長眉頭皺起來,“李牧就算了吧,孫繼山那幾個,回頭我嚴肅處理。”


    “那不行。既然動了手,那就是有錯。就算是軍區司令員的女婿也不能例外。”溫朝陽堅持地說道,“別這麽看著我,八成副院長也是這個意思。”


    “當真?”梁處長不相信。


    “你想想,副院長為什麽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情。你覺得他老人家會因為你沒及時趕到現場而把你繞開嗎?”溫朝陽眯著眼問道。


    梁處長腦子飛快地轉起來,但還是不得要領,隻得苦笑搖頭。


    “學院裏,除了院長和副院長,知道李牧底細的就隻有我。”溫朝陽低聲說。


    梁處長忍不住問道,“那小子到底什麽來頭?聽你這意思,他不是第九旅的人?”


    “是,也不是。”溫朝陽點到為止,“你別問了,白費力氣。”


    梁處長緩緩點頭,都是受黨教育多年的幹部,起碼的紀律是絕對會把守住的。溫朝陽也是前幾天才從副院長那裏知道李牧的情況,各種吃驚咋舌就不說了,另眼相看並且帶著尊敬也是有的。


    能做出那麽個些不管放在什麽時候都是顯赫功勞的人,就算隻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也理應獲得尊敬。


    “嗯,孫繼山記大過處分,其他人警告處分,你覺得怎麽樣?”梁處長飛快地衡量了一下,咬了咬牙,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溫朝陽笑了笑,他知道老梁是狠下心出血了,誰不知道孫繼山是他從基層部隊要過來的,身上打著老梁的標簽。


    “重了,孫繼山要是背了個大過處分,明見的晉級晉銜妥妥的沒戲了。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覺得……要不看看李牧是什麽態度?”溫朝陽斟酌著說。


    梁處長狠心一點頭,“好!”


    兩人回到辦公室,李牧都喝了三杯茶了。


    再次落座,梁處長先是說了一通廢話,教官不嚴雲雲,然後痛心疾首地說道,“孫繼山同誌的思想麻痹到這種程度,我作為主管領導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為了嚴肅紀律,我會建議組織處分我,給予孫繼山同誌記大過處分。”


    李牧卻沒有露出梁處長想象中的驚訝神色,依然是平平淡淡的樣子,這讓他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才是下屬,正在向李牧這位領導匯報思想承認錯誤。


    “首長,我想說說我的看法,可以嗎?”李牧沒有持寵而嬌,而是非常有規矩地請示。


    梁處長一愣,一聲首長讓他冷靜下來,再怎麽說,自己是中校處長,級別職務上都拉了李牧好幾個等級,這時才想起來方才自己的話很不妥當。


    不過李牧顯然沒有在意這一方麵,也沒有因為梁處長的態度而受到影響。


    “當然,李牧同誌,你請講。”


    李牧語氣沒有什麽變化,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常的事情,他說道,“我聽說孫隊長馬上麵臨著晉級晉銜考核,如果此時得個處分,恐怕考核就得一刀切了。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願意向孫隊長道歉,不管怎麽說,他是我打傷的,組織上給予我處分我也願意接受。不過,孫隊長那邊,我建議還是不要做處理了。”


    停下來,李牧沒有去管梁處長驚愕的表情,也沒有去看溫朝陽意外的神情,他補了一句:“大家都不容易。”


    此時,就連溫朝陽看李牧的目光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不像是二十三歲的年輕軍官,更像是經曆了很多事情經曆了歲月蠶桑的老者,肚量大。


    此子絕非池中物,早晚上天化做鯤鵬。


    溫朝陽很快回過神來,心裏暗暗說道,不愧是大領導的女婿,有大將之風,也不愧是獵人突擊隊的第二任隊長,也是最後一任隊長,心態擺的端端正正的,即使受到了刁難,也一樣的心平氣和。


    這些素質是很多人花費了畢生的時間都無法修煉成果的,而李牧年紀輕輕就已經具備,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李牧同誌,你真是,我很驚訝,也很感動。”梁處長語氣非常的真誠。


    在他眼裏,高幹子弟和得理不饒人咄咄逼人是息息相關的,願意退一步已經是讓人意外的了,沒想到李牧不是退一步,而是寧願自己背處分也不想因此影響一位三十歲的上尉的晉級。


    孫繼山如果不能順利上少校副營,那麽等待著他的就是轉業這條路了。uu看書 wwuknshu.om上尉正連轉業,並沒有什麽作用。好歹混個副團轉業,就算分到公安局當個普通民警,按照降半級來算,那也是享受正營級待遇,小日子妥妥的有錢買房了嗬嗬。


    李牧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他想的很多,之所以提出這麽一個建議,他考慮到了三點。首先,基本上可以確定,背後指使的是黃友全,能夠這麽準確地算到自己返校的時間並且知道自己通常會在家喝了酒過來的,除了李啾啾,也就是黃友全了。李啾啾顯然不可能,那麽就隻剩下黃友全。


    李牧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好人,他要反擊,並且馬上想到了反擊的辦法,不追究孫繼山的動用私刑就是一個好辦法。麵臨著考核的孫繼山一定會對自己感激,這麽一來,不管孫繼山和黃友全是什麽關係,孫繼山都不會再幫著黃友全整自己。


    先去除目標的枝幹,再直取其命門,這就是李牧的戰略。


    第二點考慮就是,自己的嶽父畢竟是軍區大佬,方才他們倆在外麵嘀咕,肯定是嘀咕自己的背景。如果一定要處理孫繼山,會讓人認為自己仗著嶽父的勢欺負人,自己無所謂,但是肯定會影響到嶽父。


    第三點考慮比較簡單,反正身上的處分不少了,也不在乎多背一個。再說了,以退為進,就算沒有一個牛-逼的嶽父,李牧也相信,領導不會讓自己很難受。


    不知不覺的,李牧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思維逐漸完成了戰場向官場的轉換,其實官場是另一個戰場。


    李牧的建議當然獲得了兩位處長的讚同,這件事情,就這樣輕飄飄的就出了結果,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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