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文明之間的交戰,比姬子預估的時間還要漫長、慘烈。


    不到半天的時間,梧桐就讓主艦與虛數之樹相“鏈接”了,命令全部的艦隊停止使用儲存的能量、資源,從“樹”的“身上”吸取“養分”。


    三天後,


    關於各式新武器的詳細報告、與實戰的表現擺到了梧桐的麵前。


    五天後,


    人類觀測到有個別的大型巨噬族個體,試圖使用空間躍遷的能力逃離本星係。


    大型個體是比較惜命的,它們似乎察覺到了情況有些不對,想要跑。


    有極個別的大型個體好像後悔做出招惹人類的決定了。


    誠然,巨噬族在理論上能夠無限吞噬、無限成長,以戰養戰、不斷變強,但實際上,它們也需要時間進行“消化”,更需要時間進行“分裂”。


    而人類的艦隊一直在攻擊,根本不給它們“喘息”的時間。


    就像是……在逼著它們不停的“吃”,不斷的“生”。


    可惜當它們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終焉和梧桐早在第一天就聯手封鎖了此地的空間,根本逃不出去。


    強行逃跑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這座“牢籠”是借用“樹”的能量與絕對的規則打造的。


    隻要有文明,就會伴隨著崩壞,崩壞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巨噬族雖然進化成了如今的模樣、發展成了能夠吞噬崩壞能的形態,但它們終究沒有逃脫被崩壞覆滅的因果命運。


    對於現在的它們而言,人類的文明,就是崩壞。


    本場“宴會”在“牢籠”中進行,一個文明不終結,誰也別想離開,包括人類,包括梧桐和終焉。


    七天後,


    據瓦爾特·楊推測,巨噬族的小型個體的數量被消滅了三分之一左右。


    十天後,


    巨噬族的最大個體,被虛空萬藏稱呼為“神明”的存在動了一下,它似乎終於“坐不住”了,忍不住想要出手了。


    人類啟動了巨行星級殲星炮,一炮摧毀了該個體近乎於一半的身體。


    打偏了。


    故意打偏的,否則它死了。


    巨行星級武器是人類目前所掌握的威力第二強的行星級武器,僅次於褐矮星級,即使是梧桐都不能硬抗。


    其爆發的恐怖能量,若是在其他的情況下,絕對能讓整個巨噬族“狂歡”一陣子。


    十三天後,


    一部分的巨噬族的大型個體不再吞噬,主動開始“分裂”、“生”小型個體了。


    生死存亡之際,大型個體這一階層,終於參戰了,雖說表現得仍舊很“慫”。


    二十天後,


    幾乎全部的大型個體都“參戰”了,當然,仍然有試圖逃離此星係的。


    三十天後,


    人類初步殲滅了所有的小型個體與極小一部分的大型個體,其餘的大型個體似乎陷入了內亂、恐慌。


    甚至存在相互攻擊、吞噬的行為。


    看上去像是一盤散沙,像極了人類。


    不過,人類卻在這時停火了,第一次停火。


    這讓“幸存者”們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不安與恐懼。


    人類的舉動實在是太反常了,為何要給它們時間休養生息?此時,正是消滅巨噬族的最好時機。


    人類的行為讓部分大型個體想起了它們自己,它們有類似的行為。


    大型個體會奴役、驅使眾多的小型個體不斷的流浪、吞噬,當成長到了一定的程度,小型個體會一同回“家”,被大型個體們吞噬。


    相比較於雜而亂的眾多能量,小型個體本身的能量更為純粹、好消化,而且,這種舉措非常節省成長的時間。


    人類也有類似的行為,當然,本質是不一樣的,最起碼不會同類相食。他們會飼養家畜,當家畜長大時,會成為餐桌上的食物。


    事實上,人類也是不得不停火,因為新型武器受不了了,需要進行徹徹底底的大維修。


    無論是什麽武器都不能持續“開火”這麽久,即使期間會輪換、修理、保養……也不行。


    再繼續打下去,武器就報廢了。


    兩大文明之間休戰了近半個月,當然,這期間人類也沒有閑著,雖然沒有大規模的交戰,但是小規模的獵殺活動始終不斷。


    人類仍然在逼迫著巨噬族吞噬、成長,一刻都不想讓它們鬆懈下來。


    四十五天後,


    五十艘艦船離開了主艦隊,主動向四散而逃的大型巨噬族個體發起了進攻、獵殺,進一步逼迫著它們的成長。


    這段時期,所有被獵殺而死的個體都被人類拋到了巨噬族“神靈”的附近,讓它進行吸收。


    六十天後,


    巨噬族第二隻具有主行星級體型的大型個體誕生了,它被梧桐取名為“年糕”。


    可惜,年糕僅存活了不到十分鍾,就被人類的艦船用殲星炮殲滅了,屍體仍然被丟到了“神靈”的附近。


    七十天後,


    “神靈”的傷勢得到了恢複,同一時間,它試圖分裂諸多個體,但是分裂出的個體卻又都被人類剿滅了。


    主艦隊停在了它的周圍,把它包圍了起來。


    次日,第三隻主行星級體型的個體誕生了,被梧桐取名為“粘豆包”,粘豆包的下場與年糕相同。


    嗯……也不是完全相同,它死得更快。


    又過了兩天,第四隻主行星級體型的個體也誕生了,被梧桐取名為“四喜丸子”,它的下場依舊與它的“前輩”們相同。


    漫長而又短暫的時光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在人類殘酷無情的進攻下,半年後,巨噬族僅剩下了一個個體,它們的“神明”。


    在這期間,要說過得最開心的,無疑是西琳。


    她的心賊大,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玩電子遊戲,遺憾的是,隻能玩單機遊戲。


    偶爾感覺無聊了,還會跟著狩獵的艦隊出門“打獵”,玩一場真實的遊戲。


    最主要的是,已經開學了,由於不可抗力的原因,西琳回不去、不用去上學,並且,她連下學期留級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除此外,她還聽姬子說,她們回去後,會得到一筆極其豐厚的報酬。


    生活簡直是太美好了。


    梧桐老大萬歲!萬萬歲!!萬萬萬萬……歲!!!


    在人類堅持不懈、源源不斷的強製投喂下,巨噬族“神靈”的軀體越來越龐大,外表的顏色也愈發深邃,宛如一個黑洞。


    甚至到了後來,它自己都控製不了吞噬的本能“欲望”,控製不了自身的“引力”,周圍的一切物質、能量被它本身的特性強製吸引、吸收。


    第三艦隊也在這時,遠離了它的身邊。


    終於,又過了兩個月,量產引發了質變,“神靈”的軀體開始極速膨脹,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像是一顆太陽。


    它的身體崩壞了,被活活撐死了。


    巨噬族從“大魚吃小魚”這一發展模式不斷的壯大,依靠著吞噬成長,到最後,卻亡於“大魚吃小魚”、亡於吞噬。


    這或許就是一個文明的崩壞。


    最起碼,梧桐眼中的崩壞是這樣的。


    他完全有更簡潔、粗暴的手段毀滅巨噬族的文明,而且不止一種,但他偏偏選擇了這種方式。


    遙遠的艦船上,


    梧桐等人站在窗邊,眺望著一個外星文明發出的最後的光彩,注視著一個文明的落幕。


    “可惜了,它沒有撐過去、突破瓶頸。”櫻抱著肩膀,平淡的說道。


    雖然戰勝了強敵,但是大多數人的心情不見得開心,更多的是五味雜陳。


    “沒什麽可惜的,死了也有價值。”


    梧桐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冷血,有的人聽了可能感覺不太好受,但這句話得說,並且要由他來說。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打消一部分人的心軟、不忍,以及……對他的畏懼與顧慮。


    他現在還是人類,會站在人類的角度看待事物。


    其實,站在人類的角度,巨噬族的下場完全是活該的,否則,總有一天,巨噬族會成為人類文明的“崩壞”。


    “是啊,死了也有價值,人類終於得到了……恒星級武器的材料,嗬~”櫻輕笑了一聲,也不知為何笑。


    一個文明的終焉,亦是一個文明的開始。


    就像食肉動物一樣,隻有咬死了“食物”,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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