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不可能成為律者,也不可能被梅比烏斯博士反複研究,更不可能活到終焉降臨。


    但是,貝拉總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普通人,因為與身邊的人一比,她太平凡了,就像是在白天鵝群中的醜小鴨一般。


    作為女性,貝拉沒有什麽太迷人的魅力,她的身上既沒有所謂的禦姐、女王範兒,又不好意思對別人撒嬌賣萌,顯得很“笨拙”。


    她的戰鬥能力一般,哪怕取回了自己的律者核心碎片,也打不過別人;


    資質與天賦一般,梅比烏斯博士都不敢把她改造成融合戰士,生怕她死了;


    文化水平一般,不如蒼玄、丹朱等科研人員;


    相貌一般,不如身邊的俊男美女們;


    身材與身高倒不一般,很慘,跟華比較相似;


    甚至,她連飯量都不如他人,總比別的女生少吃半碗。


    與身邊“天之驕子”般的朋友們一比,貝拉活得似乎很失敗。


    她沒有崇高的理想、堅定的信念、璀璨如飛花般的人生……


    她不聰明、沒有什麽卓絕的智慧,但也不笨、不蠢。


    她的內心與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善良卻又陰暗。


    她的行為準則也與大多數普通人一樣,盡量不去做壞事,好事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算了。


    她真的不是普通人嗎?不,貝拉覺得自己太普通了,普通到一無是處。


    哪怕成為了律者、“反派”,她都沒做成過什麽事,想幹壞事都沒幹成過,挺悲哀的。


    也挺慶幸的。


    雖說貝拉很乖、好養活,但這也不是什麽優點,她每次審視自己時,都會陷入沉思、們心自問,沒有什麽特長、樣樣都不如別人的自己,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很早之前,貝拉的想法很單純、自私,她隻想生活得好一點,日子過得輕鬆愜意一些,若是能找到一個疼愛自己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就更好了。


    但活得久了,接觸過太多的死亡,她又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了。


    曾經,貝拉也為自己樹立過一個“遠大”的理想,可到頭來,她卻發現自己曾堅信的信念可能是錯的。


    她看到過人世的繁華,品嚐過世間的冷暖百態,經曆過末世的滄桑與悲涼……看似很精彩,但事實上,貝拉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有何意義,她彷佛就是一個看客。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主角,那麽貝拉覺得自己一定不是主角。


    但就是這樣的一位看客,她竟然也能義無反顧地登上月球、走上了終焉的戰場。


    很多人都勸過貝拉不要這麽做,她即便什麽都不做,也沒有人去怪她,因為相對而言,她的力量太過弱小了,左右不了戰局。


    貝拉知道人們說得對,她不是不聽勸、不識好歹的人,可她還是選擇了去麵對終焉之律者。


    螻蟻的力量也是力量,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不是嗎?


    其實,貝拉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不理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偏偏會在這時、擁有了登上月球的勇氣,更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促使了自己、選擇了麵對終焉的選項。


    她的一生似乎都在迷茫,連自己為什麽會選擇死亡的原因都不知道。


    貝拉自認為是一個很膽小的人,她可能怕死。


    或許是熱血一時“上了頭”,想為故人們報仇;


    或許是害怕活到下一紀元,去承受難以承受之重;


    或許是想為已失敗的人類,去盡自己的最後一份力量;


    或許是想從“看客”走進“故事”;


    或許隻是很單純的想親眼看一下“崩壞”是什麽……


    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原因也許沒有、也許有很多,總之,貝拉做好了覺悟,上了戰場。


    終焉之律者降臨的前一刻,帕朵菲莉絲還在跟眺望著藍色家鄉的貝拉說,等她們戰勝終焉後,她想養一隻真正的貓。


    菲莉絲喜歡貓,也養了很多隻貓,但她所養的都不是真正的貓,不知為何,似乎所有的貓都不喜歡帕朵菲莉絲這隻“貓娘”。


    貝拉最初感覺菲莉絲太天真了,戰勝終焉?嗬,可能性幾乎沒有。


    可貝拉隨後又想了想,覺得這也許不是天真,膽小、怕事又惜命的帕朵菲莉絲,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她就不是一個天真單純的人,她可是從黃昏街活著走出來、並且走到現在的。


    貝拉和帕朵菲莉絲的關係還算不錯,大概是由於“廢物”之間“惺惺相惜”的原因。


    貝拉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自己曾經的天真、是何時失去的?又是在何時,她不會再去幻想美好、爽歪歪的事情了呢?


    然而,未等貝拉多想,終焉就降臨了,然後她就被秒殺了……


    她似乎一點忙都沒幫上。


    白給。


    臨死前,貝拉貌似看到了千劫錯愕的表情,他好像是在說……你這麽菜咋還敢來?!


    也不知這是不是死前的幻覺,她居然從千劫的麵具上看到了神態。


    貝拉感覺很不甘心,她覺得自己的死亡沒有意義,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會像故事中的英雄那般“退場”、轟轟烈烈的死去,萬沒想到……


    可惡!


    崩壞太可惡了!


    雖不甘,但貝拉更多的是無奈與心酸。


    人這一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除了說一句,「那tm咋整?」,也確實沒有什麽辦法。


    柿子要挑軟的捏,終焉之律者剛誕生,就選好了第一個要攻擊的對象,貝拉。


    終焉的邏輯很簡單,甚至都沒有邏輯。


    誰讓貝拉看起來最弱、最顯眼呢?!


    別人都是融合戰士,就你一個千分之一律者,那就幹你唄。


    梅當初說得太對了,貝拉就不應該參戰。


    其實,在終焉攻擊貝拉之前,遠在地表上當“輔助”的蘇和梧桐,就已經提前預判到了終焉的攻擊,並且,也在貝拉的腦海中提醒她了,甚至還幫她擋了大部分的精神攻擊,但貝拉還是沒躲開,死了。


    如果是苦中作樂的想,那麽,貝拉的死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她至少讓人們知道了什麽叫做絕望。


    終焉之律者太強了,完全是降維打擊。


    萬幸的是,這種絕望的情緒隨著貝拉的死亡消失了。


    ……


    薰風習習來三麵,夏雨蕭蕭欠一簷。


    清晨,


    太虛山。


    象征著律者誕生的警報聲突然響徹天空。


    時隔一個多月,似乎又有一位律者降臨了。


    正在吃著早點、看著晨間新聞的華,拿著包子的手一頓,然後抽了抽小鼻子,皺著眉、疑惑的問道:“是演習嗎?還是說……警報拉錯了?”


    “沒拉錯,確實有律者降臨了。”梧桐特別手欠兒的挑了一下小麗塔的下巴,嚇唬道,“還吃!怎麽這麽沒心沒肺呢?警報聲沒聽見嗎?”


    小麗塔繼續幹著飯,沒有搭理梧桐,她可能對梧桐欠兒欠兒的行為早就習慣了。


    “可是,我為何未發現太虛山的崩壞能濃度有什麽變化……?”華又聞了聞空氣。


    “因為誕生的是支配之律者,也就是千人律者……”梧桐停頓了一下,笑眯眯的說道,“別擔心,本文明的支配之律者隻有一人。華大仙兒,您都休息兩天了,要不要活動一下身子骨?把她帶過來?”


    “一人?”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但華還是點了點頭。


    她把包子都塞到了嘴裏,起身說道:“責無旁貸,她現在在哪兒?”


    “崩壞獸的2號地區宿舍,b003。”


    華聞言有些愕然:“b……003?審判級崩壞獸的住處?支配之律者想幹什麽?她支配崩壞獸嗎?”


    “你去了就知道了。”梧桐故作高深的說道。


    他這幾天特別喜歡當“謎語人”。


    我全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說!


    華也沒刨根問底,她太了解梧桐的為人了,她表現得越好奇、梧桐就越不會說,不如去親眼看看。


    華領著蕭雲禦劍而去了,行動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片刻後,


    華到達了梧桐所說的地點,她看到了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時空裂縫,以及一位……似乎是前文明時期的華。


    “你……是誰?”


    通過觀察,華覺得麵前的“自己”不像是幻象,她與蕭雲好像也沒處於幻境之中。


    “咯咯咯~我當然是曾經的你啊~”「華」說道,她的聲音與華幾乎一樣,但聽上去有些怪聲怪氣的,“咯咯~我呀~可是在這兒等你很久了呢,女王陛下讓我向你問一個問題。”


    “女王陛下?……什麽問題?”


    看著與自己的外表一樣,性格卻截然相反的“自己”,華的心裏有些別扭,她沒想到,“自己”的嘴中居然可以發出這種嗓音。


    “咯咯~您的記憶中,有一個名叫「薰」的女孩子嗎?”


    華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


    “咯咯咯~有一個小女孩兒喜歡玩兒人偶,可是有一天,她卻發現自己也是人偶~咯咯咯~真可憐~咯咯咯~真有趣~”


    說笑間,「華」跳向了空間裂縫,可能是想逃走,但她卻被蕭雲一劍砍成了兩半。


    看著地麵上原形畢露的木頭與一小塊湛藍色的律者核心碎片,華又確認了一遍自己的記憶。


    她好像的確不認識名叫「薰」的女孩兒。


    這個人偶的問題是什麽意思?


    這個空間裂縫又通往何處?通過它,能不能找到支配之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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