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8年,


    深夜,


    天命總部,


    “碰碰碰!”


    卡蓮一邊憤怒的砸著書房的大門,一邊叫嚷道:“奧托!出來!你給我出來!你有本事背著我給八重櫻寫情書,怎麽沒本事出來見我?!你個縮頭烏龜給我出來!”


    “碰碰碰!”


    書房中,


    奧托單手負於身後,站在窗邊,他的右手拿著一朵高腳杯,品嚐著紅酒,雙目眺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對卡蓮的叫喊聲置之不理。


    上個月,他暗中給八重櫻寫了一封情書,沒想到,今天下午時,那封情書竟然出現在了卡蓮的麵前。


    哎……八重櫻學壞了呀!


    奧托歎了口氣,原來,他心目中的那束櫻色的光芒這麽“調皮”,也會傷害他。


    果然呐,人不能太過得意忘形!


    上個月,也是在這個時間點,奧托站在明月下,回顧著自己這幾百年的所作所為,他認為,自己當得起“成功者”這個名號。


    這不是膨脹,而是事實。


    奧托總會以客觀理性地角度看待事物。


    他是世界三大組織之一的首領,虛空萬藏的持有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年少時,他曾受過梧桐仙人的饋贈,如今,他麵對“蛇”的尊主亦能麵不改色。


    論智謀,他不弱於觀星,論武力,他不弱於卡蓮。


    世界上,無數人民的命運因他而改變,貴族們消亡,本該窮苦的百姓、奴隸通過努力就能吃飽穿暖,甚至他們的孩子們也能上得起學校,學習寶貴的文化知識,擺脫舊日的愚昧無知,並且,養老與醫療設施也在逐漸完善。


    民眾們即不必擔心崩壞獸的襲擊,也不必憂慮戰爭的到來。


    淳樸善良的人民稱讚他,陰險狡詐的惡人畏懼他。


    奧托以為,自己的資格已經足夠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他配不上的女子。


    當然,這不代表他想娶誰就娶誰,不喜歡他的女人多了,奧托會尊重女方的意願與人格。


    所以,他想到了成家,畢竟,他都單身這麽多年了,也該有一個妻子了。


    而且,有妻子在前麵頂著,那些崇拜他的女武神們估計就會收斂不少,奧托也不會再被那些煩心的瑣事耽誤珍貴的時間了,他可以更加專心的對抗崩壞,增進民生福祉,提升人民的幸福質感。


    可是,首當其衝的問題就是……選誰做妻子好呢?


    奧托不想隨隨便便的選一個人當妻子,妻子這種存在還是很重要的。


    優秀的妻子能與他一同對抗崩壞,相伴前行,而糟糕的妻子隻會給他添麻煩。


    奧托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他的要求也不高,就兩點:首先,要能長生不老,其次,他喜歡。


    奧托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卡蓮,然後是薇拉,最後是八重櫻。


    他猶豫了再三,考慮了幾天,結果竟然選擇了八重櫻。


    他和卡蓮太熟了,奧托多少有點不好意思,而薇拉……


    在奧托的眼中,薇拉是他的女兒,他覺得,他要是對薇拉下手了,那他簡直就是個畜生啊!


    其人品的卑劣程度,都快趕上了梧桐仙人的畜生!


    奧托可不想變成梧桐的樣子。


    於是,他給八重櫻寫了一封情書,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奧托是真沒想到,“善良”的八重櫻會托人把那封情書交給卡蓮。


    這就是不熟的下場。


    失策呀!


    失敗呀!


    原來,他並不是一位成功者。


    崩壞未滅,何以家為?


    這一刻,奧托悟了。


    “碰碰碰!”


    砸門聲把奧托的思緒又勾了回來,卡蓮可真是一位不願輕言放棄的女人,優秀的品質也不見得總是好事。


    “奧托大人。”薇拉搶下了奧托手中的高腳杯,麵無表情道,“你還是出門跟卡蓮大人見見麵吧,否則,她能敲一夜。”


    “那就讓她砸門泄憤吧。”奧托淡定道。


    “我怕她沒收住力,一不小心把門砸壞了。”


    “那就換一個門,從卡蓮的工資裏……算了,還是從我的工資裏扣吧。”


    薇拉繼續勸道:“卡蓮大人的行為,對您的影響很不好。”


    她想看奧托挨揍,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給別的女人寫情書了?!


    “無事,這個時間點,人們都下班了。”奧托的神色依舊淡然。


    “可她的叫嚷聲很大,會把人們吸引過來的。”


    “沒事,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哢嚓!”


    薇拉把書房的門打開了。


    “……”


    一瞬間,奧托感覺這閨女白養了。


    “呃……嗬嗬,晚安,親愛的卡蓮。”


    看著怒發衝冠的卡蓮,奧托強擠出了一個沒那麽自然的笑容:“哦~對了,恭喜你上午時再次戰勝了蕾安娜,天命最強的女武神大人。”


    卡蓮並沒有被奧托的話語所影響,一言不發的她掰了掰手指,攥著拳頭,走向了奧托。


    奧托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薇拉微笑著把門鎖好了,可不能影響奧托大人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


    用“黑心棉”做的“貼心小棉襖”。


    次日清晨。


    幾乎從不休息的奧托罕見的請了一天假,據小道消息稱,主教大人在養傷。


    天命新聞宣傳部,


    薇拉一大早就找到了新聞部主任,遞給了她一張紙,紙上的內容是薇拉連夜編寫的。


    “麻煩您把這些內容刊登在下期的報紙上,辛苦了。”薇拉吩咐道。


    新聞部主任看著主教大人的“小黑料”,手直哆嗦:“那個……這不太好吧?!”


    “沒事兒的,昨晚,奧托大人說,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薇拉微笑著說道:“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缺點,奧托大人也是如此。如果連這些小事兒都不敢公之於眾,又怎能貼近人民呢?!我們要讓民眾更加了解奧托大人。”


    “這是主教大人的原話?”老主任懷疑道。


    “不,這是我自己說的。”


    “……”老主任感覺自己的位置可能不保了。


    薇拉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慰道:“沒事的,你就放心的報道最真實的新聞,奧托大人如果怪罪了下來,我幫你頂著,出了事兒我擔著,不會讓別人開除你的。”


    “好吧……最真實的新聞麽……”新聞部主任盯著手中的紙張,木然道,“主教大人真的摸過您的屁股?”


    “當然!”薇拉肯定道。


    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也算摸。


    “這些消息都是真實的,包括奧托大人13周歲時,與那位名叫虛的男人的風流韻事也是真的。”


    “……”


    奧托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太好了,喜歡他的女孩子太多了,需要一些無傷大雅的“黑點”。


    這樣的話,能讓很多笨女孩兒止步。


    薇拉不傻,她不會編寫出太過難堪的事情,那樣會有損奧托的威嚴。


    新聞部的人更不傻,即便真的是“黑料”,通過他們的“稍加”潤色,也不會那麽“黑”了,並且,哪些事情能登、哪些不能登,他們會反複的檢查與考量的。


    ……


    一百七十多年的時光匆匆而逝。


    支離破碎的世界如同一麵滿是蛛網狀裂痕的鏡子,雖然被“膠水”強行的粘合了起來,但是,它正在走向末路。


    最初出現的那一道裂縫,已把紅月“攔腰切斷”了。


    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以及櫻和梅比烏斯的建議下,今天,終焉之律者搬到了梧桐家,住在了二樓書房的隔壁。


    隨著一道道裂縫的出現,這個世界越來越黑暗了,也處處充滿了危險,每天死亡的“梧桐”的不計其數,因此,梧桐所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了。


    他那接近白色的頭發和眼珠又一次變成了粉紫色,並且,顏色還在加深。


    雖然梧桐從來沒有說過什麽,每天都表現得“風輕雲淡”的,還會擠出時間坑別人,但是,他的真實情況梅比烏斯最了解。


    蛇蛇對此憂慮不已,如果記憶是那麽好承受的,那麽,當初的華就不會舍棄記憶了,對於華來說,記憶可是最為珍貴的東西之一。


    而且,龐大的記憶也隻是梧桐所要承擔的壓力之一。


    梅比烏斯很怕梧桐有一天撐不住了,突然昏倒,再也無法醒來,甚至是暴斃或“爆炸”。


    晚間,


    終焉回到了新家,雖然她搬到了這裏,但是,每天中午時,她仍然會出現在天空正中,幾十萬年以來,僅偷懶過兩次。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在俯視大地了,而是在眺望著並不存在的天空。


    房間中,


    終焉閉著雙眼,安靜的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在睡覺。


    如果忽視她散發的氣場,那麽,此刻的終焉看上去還挺文靜的。


    床邊,柔若無骨的梅比烏斯斜著腿坐在了地麵上,她的上半身趴在了床上,側著頭、枕著自己的胳膊,認真的觀察著終焉。


    終焉對梅比烏斯的行為視若無睹。


    須臾,


    “嗬嗬~你看起來真是尊貴呢!長得跟個人似的。”梅比烏斯笑道,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十分可愛,似乎人畜無害。


    “尊貴的終焉之律者,你是否能告訴人家,你為什麽想要得到梧桐哥哥嗎?你又打算做什麽?你就告訴人家嘛~人家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秘密就是應該分享的。


    “哎呀~別不說話嘛~你理一理人家嘛~你我能成為鄰居,這其中,還有人家的功勞呢!”


    梅比烏斯直立起上半身,很大膽的伸出了手指,戳了戳終焉的臉頰。


    很作死。


    “……”


    終焉輕輕皺了一下眉,她有些討厭這個煩人的小綠毛了。


    “嗡嗡嗡嗡”的,跟個蚊子一樣,真煩人!


    都已經晚上了,小綠毛為什麽不回房間睡覺?


    熬夜不好,晚上就應該睡覺!


    終焉正在考慮要不要弄死梅比烏斯,反正這小綠毛也不聽話,活著還浪費“食物”。


    而且,蛇蛇都把十三把神之鍵製造完了,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不過,終焉還是有些猶豫的,她覺得“卸磨殺驢”的行為好像不太好,讓人死亡似乎也不太好。


    站在人類的角度來看,應該是不太好吧……


    終焉也不太確定,雖然她曾經是個人類,但她早已當慣了“神靈”,當了50多萬年。


    人類所謂的好壞善惡,還是這麽多年,她通過觀察“梧桐們”的言行舉止而作出的判斷。


    在強調一遍,是通過觀察梧桐的行為……梧桐!這還能有好?


    所以,哪怕是擁有理之律者權能的終焉,對事情好壞的判斷也不一定是準確的,更不見得是符合人類道德觀念的。


    大概會與梧桐對好壞的定義相符,至於會不會“歪曲”就不知道了。


    就在終焉思考要不要弄死梅比烏斯的時候,得寸進尺的蛇蛇一用力,用鋒利的食指劃破了終焉的臉蛋,然後她把食指放進了自己的嘴裏,眯著眼,細細的品嚐著“至尊”的“美味”。


    臉頰上,陌生的感覺讓終焉一愣,通過縝密的分析,她認為,這是痛覺。


    痛,不是好的。


    蛇,也不是好的。


    終焉睜開了冷漠的雙眼,此時,她臉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甚至沒有留下血液。


    她審視著梅比烏斯,突然間,蛇蛇的臉上也多了一道傷口。


    被終焉凝視的感覺宛如麵對死亡,並且是無法重生的死亡。


    梅比烏斯感覺遍體冰涼,如同身處玄冰中一樣,她全身的細胞都在警告她,讓她逃跑。


    梅比烏斯是一個特別喜歡作死的人,越危險的東西越能令她興奮。


    但同時,她更是一位極其惜命的人,越作死,她活得越好。


    “嗬嗬~”神色自若的梅比烏斯捂著小嘴,嬌聲笑道,“人家有辦法,能夠讓你在短時間內得到梧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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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察覺到身上的壓力變小了,梅比烏斯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什麽辦法?”終焉開口詢問道,她的聲音很平淡,沒有起伏。


    如今,終焉已開始使用人類的交流方式了,她認為梧桐等人可能更喜歡這種不便捷的溝通。


    並且,她盡量的能多說話就多說話,因為梧桐的話總是很多。


    但即便如此,終焉的話也很少。


    “嗬嗬~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梅比烏斯故意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交易,我告訴你如何把梧桐弄到手,你來當我的實驗體,怎麽樣?!”


    “我能得到他。”冷漠的終焉拒絕了梅比烏斯。


    “不,你得不到,你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再過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你都無法如願以償。”梅比烏斯笑盈盈的說道,“否則,你早就得到他了。”


    其實,梅比烏斯並不知道終焉是用什麽辦法追求梧桐的,因為她好像從來就沒追求過。


    她更不知道終焉是怎麽想的,但這些都不重要、不妨礙她那麽說,重要的是,梅比烏斯的方法格外的有效。


    並且,一定能成功。


    “……”


    可是,終焉還是沒有同意,她又不傻。


    “好吧好吧,不當實驗體也可以。”梅比烏斯妥協道,“這樣吧,你送給我一點血液和骨髓,人家就告訴你,怎麽樣?”


    終焉思考了一下,把自己的左胳膊切了下來,遞給了梅比烏斯。


    賊豪爽。


    期間,沒有血液灑出,並且,她又長出了一隻新的手臂。


    梅比烏斯愣愣地接過了嫩白纖細的手臂,她是真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終焉這人行!夠大方!能處!


    “辦法。”終焉言簡意賅道。


    “咯咯咯~”梅比烏斯的心情十分愉悅,“辦法其實很簡單,無論在哪個世界,力量都代表了一切,隻要你比梧桐強,你就可以隨意的支配他,想那麽多幹嘛?!”


    “……”


    說完,梅比烏斯迫不及待的離開了房間,前往了實驗室。


    她的方法非常的簡單、粗暴、有效,那就是讓終焉硬上,梅比烏斯可太知道追求梧桐有多難了。


    梧桐似乎很喜歡看女孩子們想要得到他,卻又得不到的神色。


    所以,跟那孫子就不能磨嘰,否則沒個完,直接拿下比啥都有用。


    至於梧桐會不會因此而更加討厭終焉,那就不是梅比烏斯和櫻所考慮的事情了。


    倒不如說,梧桐越討厭終焉越好。


    事實上,當初,梅比烏斯的力量要是比梧桐和櫻加在一起強,她早就把梧桐給拿下了,就不可能追求那麽久,蛇蛇幾乎用遍了計謀、“花招”,差點都絕望了。


    梅比烏斯覺得自己“贏麻了”,她即得到了終焉的斷臂,又有可能會欣賞到終焉的另一麵,還用“小梧桐”為前文明報了一丁點的小仇。


    終焉也認為自己是贏家,那一條手臂對於她而言,沒有任何的影響,給了就給了。


    隻不過,梅比烏斯的這個方法卻讓她有些遲疑不決。


    終焉所考慮的東西不單是那事,那事隻是其中的一個“因”,而不是她想要得到的“果”,如果能直接得到“果”的話,完全可以不經過這個“因”。


    事實上,在終焉的心中,對那事還是挺抵觸的。


    打個比方:一個正常的人肯定是不願意跟低等生物做某件不雅的事情的。


    終焉也是如此,與她相比,梧桐就是一位特別特殊的“低等生物”。


    並且,通過反複的分析,她認為,梅比烏斯的這個辦法,存在坑她的可能性,有一定的概率會導致梧桐與她反目成仇。


    但是,偏偏又有極大可行性……


    算了,還是先把它當個萬不得已的備用方案吧。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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