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慵懶的陽光灑進書房,咖啡逐漸變涼。


    梧桐半躺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手中拿著一本書籍,靜靜的翻閱著。


    他的身材稍顯纖瘦,粉紫色的長發不知不覺間,又一次長到了大腿的位置。


    一如這時間,也會在悄無聲息中流逝。


    半晌後,梧桐合上了書籍,把它丟在了一邊,然後閉上了雙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是在思索著事情。


    麟見狀,輕手輕腳的飄到了書架旁,選了一張黑膠碟片,把它放在了唱片機上,碟片緩緩地旋轉,輕柔的純音樂環繞書房。


    華昨晚的事情讓梧桐再一次意識到,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他隻有不到600年的時間來做準備工作了。


    他與崩壞的第二次戰鬥即將來臨。


    不過,梧桐早已準備好了。


    華的狀態他沒有太過擔心,她雖然有一點“選擇困難症”,還有些依賴他,但這都不是大問題,梧桐相信她仍然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戰士。


    因為,她直麵過崩壞,直麵過終焉,華經曆過痛苦,受到過傷害。


    她有著鋼鐵一般的意誌,以及無法被摧毀的決心。


    讓梧桐有些舉棋不定的是,未來的那幫人。


    成長的代價是極其昂貴的,它會讓一個人失去純真,也會讓一個人痛恨當前的自己。


    眾所周知,不經曆風雨,很難見到彩虹,沒有受到過絲毫傷害,更難鍛煉出頑強與驚人的意誌。


    唯有經曆過刻骨銘心的傷痛,並且戰勝過它們的人,才會更加懂的珍惜,才會真正的重視與守護好這個世間的所有美好。


    否則,隻不過是一句口號與信仰罷了。


    如果梧桐把所有人都庇護在羽翼之下,她們幾乎無法獲得成長,當然,也可以說,成長的速度很慢。


    長此以往下去,當真正的災難來臨之際,她們可能就如那精美卻又脆弱的花瓶一般,一碰就碎,不堪一擊。


    律者的意識不是那麽好戰勝的,即便梧桐出手,幫她們戰勝了律者的意識,那麽以後呢?


    沒有經過律者意識的洗禮,沒有堅韌的意誌,也配被稱為優秀的戰士嗎?


    梧桐更傾向於讓她們自己去戰勝律者意識。


    有他的“保駕護航”,新生的律者們可以心無旁騖的去挑戰她們身體中的律者意識。


    如果這樣的話,她們還無法靠自身戰勝律者意識,那就別對抗崩壞了,以後也別戰鬥了,還是老老實實的選擇做一個花瓶吧,梧桐會保護好她們的。


    書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羽毛,它們安靜的飄浮在梧桐的周圍。


    這些羽毛是華的記憶。


    大多數羽毛承載的是,華在一些日常生活中,最為無關緊要的瑣事。


    但這些看似可有可無的記憶,對於華來說,卻是她最重視、最珍貴的東西。


    所以梧桐把華的毛保護的很好,始終隨身攜帶著。


    梧桐睜開了雙眼,注視著這些羽毛,若有所思。


    羽渡塵所承載的隻不過是華的淺層記憶罷了,華意識的最深處中沒有舍棄任何的記憶。


    換句話說,華即便是把記憶輸送給了羽渡塵,看似遺忘了很多事,但等她再次蛻變的那一天,她仍然會回憶起曾經被她舍棄過的記憶。


    不過即便如此,這些羽毛也是很重要的,因為,它們可以成為華再次脫胎換骨的“養分”。


    而且,看著這些羽毛,也讓梧桐產生了一些想法。


    羽渡塵還有著其他的作用。


    傷害是成長的“催化劑”,痛苦會化為成長的養分,但親身經曆過的痛苦,也可以是虛假的。穀


    羽渡塵不僅可以修改人的意識,它創造出的幻境還可以幫助未來的律者們成長。


    梧桐想跟華一起創造出許多充滿“刀子”的世界,用那些裝滿了痛苦的幻境,磨礪新生律者們的意誌。


    悲劇的故事有很多,蘇通過虛數之樹,觀察到的所有存在崩壞的世界泡,全部都是悲劇。


    並且,這些悲劇都是真實發生的,這樣的話,幻境也會因此而變得無比真實。


    看來,用羽渡塵創造的幻境,還需要蘇的幫助。


    未來的律者們應該感到榮幸,她們所要品嚐的是三位融合戰士精心製作的“蛋糕”。


    “蛋糕”中存不存在刀片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梧桐三人的愛。


    感受到了梧桐的愛,她們以後就會更加珍惜其他的愛。


    當然了,雖然律者們親身經曆的是幻境,但她們的心靈也受到了傷害,而且,由於有梧桐參與,這種傷害一定會比現實更加殘忍。


    所以,梧桐需要一位極其優秀的心理醫生,當她們每次承受痛苦後,精神即將崩潰時,為她們治療心理創傷。


    然後,梧桐才可以繼續折磨她們。


    梧桐顯然不適合當心理醫生,他的治療隻會讓律者們發瘋。


    梧桐很有自知之明,他認為,如果他當了心理醫生,哪怕律者們原本不想毀滅文明,但經過他的“治療”後,她們一定很想毀滅文明,甚至,可能都不止是毀滅文明了,沒準她們都想毀滅世界。


    所以,梧桐不會當這個醫生。


    找誰好呢?


    蘇可以,他的醫術高超;玉兔也可以,她會賣萌,能夠治愈人心,她可以在一旁輔助蘇;梅比……梅比烏斯這家夥就算吧……


    不是每個人都像梧桐一樣,能夠理解蛇蛇的“美好”。


    “其他人選以後再慢慢找吧……”梧桐想道。


    他終究是不願看到一個人因為成長而性格大變。


    成長也不代表非要讓一個人失去純真,變得陰沉。


    曾經的梧桐可沒有現在這麽毒舌,凱文更沒有如今這般冰冷,他們的性格,都是因成長而改變的。


    梧桐不想看到他們的後輩,走上與他們完全相同的道路,重蹈覆轍。


    也不想讓後輩們品嚐那不必要的“腐爛食物”。


    梧桐知道這種“腐爛的食物”有多難吃,因為他親自品嚐過,所以,他覺得,後輩們吃他做的“蛋糕”就夠了。


    雖然“蛋糕”吃起來紮心刮腸,但不會讓後輩們因失去重要之人,而喪失不可挽回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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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梧桐的思緒,他把飄浮在身邊的羽毛收了起來。


    “進。”


    這麽有禮貌的當然不可能是櫻了,走進來的是華。


    “有什麽事嗎?”梧桐問道。


    華沉吟道:“嗯……你早上所說的話,我回去想了想,沒想通,那個……崩壞意誌為什麽要白送給咱們一個律者?祂這是什麽陰謀?”


    梧桐拿起桌邊已從熱咖啡變為冰咖啡的咖啡,慢悠悠的喝完,這才說道:“你不是不好奇嗎?”


    “那個……還是有一點好奇的。”華用食指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不好奇,你上午剛揍完我,下午怎麽可能就好奇了呢?你回去自己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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