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因為,我清楚的知道,一旦激怒了沈翔臣,他又會怪脾氣發作。


    “你問我為什麽要那麽做,我呢,就是為了一個人。秦桑,我們每個人做事,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的……”


    他繞過那個話題,又開始講一些有的沒的話,而我一點聽下去的興致都沒有了。我的腦子裏瞬間想起來的人就是徐景蘭。


    “是徐景蘭,對不對?你為了她那樣一個惡毒的女人,竟然什麽事都可以做?”


    我記得這些事與徐景蘭有關的,但我說完,沈翔臣立刻就搖頭了,“我幹嘛要為她?她值得我這麽去做嗎?桑桑,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是聰明的顯然不夠呀!”


    我一頭霧水,隻覺得這件事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沈翔臣見我冷靜下來了,這才繼續開口,“徐景蘭的目的,你應該知道的。這是一個貪婪的女人,她呢,就想要霸占不屬於自己的女人。嗬,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他發出這樣的感慨,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沈翔臣與徐景蘭之間是沒有關聯的。


    但,我還是想錯了。


    “那……你到底是為誰?”


    我忍不住想要發問,沈翔臣從躺椅山起身,然後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秦桑,你確定你想要知道?”


    我的心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此刻我聽到的每個消息,都會顛覆我原本的觀念。


    我點頭,他卻笑了。


    “改天吧,現在我餓了。你去做飯,我吃飽了再考慮告訴你後麵的事。”


    當好奇心被吊起,卻又無情的被壓抑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抓狂的,我想要知道真相是什麽。


    “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再次發問,但是沈翔臣不肯做聲了。


    一萬隻螞蟻在心頭爬來爬去的痛苦,隻有我自己領悟。


    我如同困獸一般盯著他,就像是被他抓住了軟肋一般。


    “桑桑,有沒有告訴過你,女人不要太貪心了?我今天累了,不想回憶,去做飯吧,我們相處的時間那麽長,我會慢慢講給你聽的。再說了,你也不希望我編故事故意騙你吧?”


    他說完,露出狡黠的笑。


    我當然著急,但是如果他編故事騙我,我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來日方長,除了按捺住躁動不安的心,我什麽都做不了。


    我進了廚房,可是做飯的時候,腦子裏一直不停的想著以前的事。我竭力回憶,想要想起五年前我碰到的那個人的模樣。


    但,一切都是枉然。


    時光抹去了太多的東西,也讓記憶扭曲變形。


    我很快就做好了飯菜,眼巴巴的期盼著沈翔臣開口,但他像是讀懂了我的心思,我越是期待的事,他便越是忽視。


    吃飯的時候,他很投入,不停的誇讚我做的飯菜如何可口,但隻字不提當年發生的事情。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放下碗筷的時候說了一句,“好酒需要時間陳釀,好故事也需要耐心期待。秦桑,以後你會感謝我的,我教會了你這麽多東西。”


    他像是累到了極致一樣,說完這些話起身就進了臥室。


    我一直坐在那裏,好幾次我都想衝進廚房,掄起那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是注定了要去死的人,但一定沒有誰在麵對死的時候足夠的坦然。


    我想,我隻要逼迫他,他或許就跟我說了實話。


    然而,當我真的拿著菜刀出現在他房門口的時候,卻見沈翔臣捂著胸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痛苦極了,臉色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直不停的往下滑落。


    我杵在門口,一動不動。


    他竭力睜開眼睛,像是求救一般的看向我,好幾次想要伸手,卻又縮了回去。


    感性和理性這兩個小人一直都在我的腦子裏不停的打架,隻要我不去管沈翔臣,他也許撐不了多久。


    但,感性又告訴我,拋開一切,他隻是一條生命。


    “沈先生,你怎麽呢?”


    我放下手裏的菜刀出現在他的麵前,他艱難的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櫃子上的藥瓶,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當時真的沒有多想,我拿起那個藥瓶,他一把從我手裏奪過去,但是好幾次卻擰不開。


    “我來幫你吧。”


    我說著,想要從他手裏拿過那個藥瓶,但是他不肯。


    他緊緊的攥著,怎麽都不肯鬆開。


    我瞬間懂了他的心思,到了這一刻,他還保持著警覺的防範心理。


    “沈先生,我想要你死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現在,你在我眼裏,是一個需要救治的病人。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我說完,他還是沒有鬆開。


    我長舒了一口氣,“你不肯給我,也是死。你給了我,也許還能活一陣。”


    這話說完,我感覺到他握緊的手稍微鬆了一下。


    我擰開瓶子,將散落的藥片遞給他,他抓起幾顆就塞進了嘴裏。


    可是沒有水,他下咽的時候似乎很是難受,我起身又去給他端來水。


    喝下那些藥,隔了一會兒,他似乎好轉了許多。


    “你該去醫院。”


    我淡淡的說道,但是沈翔臣沒有搭理我。


    他像是耗費了很大的力氣一般,整個人累到了虛弱。


    “為什麽要救我?”


    他扭頭看向我問道,一切平息下來,我也很想問自己,這個人想要殺了我,我為何還要救他呢?


    我沉默著,又忍不住還是給了回答,“因為你除了是個壞人之外,還是一條人命。”


    他長舒了一口氣,扭頭衝我說道,“桑桑,謝謝你。”


    他說完,累到了極致,就那麽靠在床上,我聽到了平穩的呼吸聲。


    這一天,沈翔臣都沒有從房間裏出來,我心情沮喪,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隻是旁人算計的那枚棋子,覺得整個人生昏暗到了極致。


    半夜裏,我迷迷糊糊從覺得房間裏有個人影兒在晃動,我記得我睡覺的時候是反鎖住了房門的。


    可是本能的,我嚇壞了,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不遠處的沈翔臣。


    他可真是像幽靈一般啊。


    “你……怎麽進來的?”


    我厲聲問道,扯過被子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他淡淡的笑了笑,房間裏光線昏暗,可我還是看到他臉上迷蒙起的那層笑意,“這是我的屋子啊,我進來很容易啊。”


    “你出去,我要睡覺。”


    我的立場堅定,但是沈翔臣的立場也很堅定。


    “哎,我以為你會很想知道那個故事,看來是我想多了。我回去休息了。”


    他朝外走,卻被我攔住了。


    “你現在就告訴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身量很高,就那麽俯視著我看了許久。


    而後,他緩緩的回到原來的位置,挨著窗口坐下來。


    “秦桑,你仔細想想,你遇到的那個人……”


    他做了提示,便不再往下說,我知道他是企圖引導我自己回憶起曾經的事。


    或許是夜色濃厚,或許是當時沈翔臣身上流露出的神秘氣息,我的腦子裏仿佛放電影一般,開始重新回顧所有的事。


    我突然想起,那個人有一雙陰鷲般的眼睛,還有他的聲音……


    “是你?”


    我忍不住驚愕愕問道,這一刻,渾身所有的汗毛都樹立了起來。


    我從為想到,五年前要我帶路的那個人會是沈翔臣,我更未想到,我善良的舉止,是被這樣一個齷齪肮髒的人利用了。


    “不錯,那個人就是我。秦桑,我們五年前就認識了。”


    他侃侃而談,好似這是一件奇妙的事。


    我的心揪的緊緊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一般。


    他把我帶到了一條道,然後我就順著他的設想完成了所有預期設定的目標。


    “你現在該知道了,那場車禍是徐景蘭一手策劃的,他的目的就是殺死徐炳天,製造車禍假象,然後獨霸徐家的財產。”


    我心底疑惑,但這一刻無比的清晰,“你為什麽要救徐炳天?還要安排我出現?”


    我隱隱覺得,沈翔臣的話裏,其實還忽略了一些東西。


    我想我當時真的是敏感的,他笑了笑,“秦桑,你可真聰明。你猜的沒錯,徐景蘭是我的情人,謀害徐炳天的事情我全部都知曉。但你的出現,對她來說卻是意外。”


    我更為震驚了,“你和她是情人?”


    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和快就逼迫自己接受了。


    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沆瀣一氣自然是正常的。


    “曾經是,現在依舊是。”


    沈翔臣直接承認了。


    “不過,我和她不同。她這個女人實在是談貪婪了,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要殺,這樣的女人,眼裏除了錢不會有任何情分的。''


    我對沈翔臣與徐景蘭之間的愛恨情仇並不感興趣,可是他似乎津津樂道要跟我講一講。


    “我進徐家,也是你一手策劃的?”


    我再次問,內心裏卻被一種無名的悲哀籠罩著。


    他點了點頭,“是的,讓你進入徐家的初衷,是為了感激你。秦桑,你是個好女孩,隻是你的命真的不好。我能夠給你的有限,但我已經竭盡所能給你了。”


    他的話暈頭轉向,我感覺到他思路的混亂,越發的覺得他說出的每句話都不敢相信了。


    我起身,從床上下來,衝著他咆


    哮,“我不信,你這個惡魔,你怎麽可能為我好?你憑什麽要左右我的人生?你不就是想要死嗎?你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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