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樣慘烈的叫聲,像是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一樣。


    聽著,真的讓人毛骨悚然啊。


    雪姨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麵如土色,落落眼睛裏流出痛苦的淚水來。


    “我要殺了你!”


    她嘴裏叫囂著,手上的利刃就多了幾分力。說時遲那時快,我一下子跑過去,單手就握住了那把匕首。


    那是我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鋒利的刀口割傷了皮膚,我感覺到汩汩的血從創口流出來。


    明明很痛,可我沒有吱聲。


    我就那麽看著落落,我說,“落落,人做錯事了可以回頭,但是一再的錯,就怕你想要回頭回不了了。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難受,你怪很多人。可是,你要是傷了雪姨,以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的話說的很直接,但落落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並沒有因為我的靠近就鬆開手裏的匕首,而是和我扭著勁兒的想要繼續刺傷雪姨。鋒利的刀刃一直貼著雪姨的脖頸,她不敢動彈。


    “滾啊!你們都是壞人!”


    落落痛苦的發出嚎叫,“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死,一定要拉個墊背的。”


    她喪失了理智,我手上的血還在流著,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人群裏不知道是誰撥打了110,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我們這些活在紅線邊緣的人,自然是不太敢與警察打交道的。


    屋子裏的女人聽到了警笛聲,一個個驚慌失措的開始逃竄,房間裏這會兒隻剩下我們仨了。


    落落變得越發的緊張起來,她不肯鬆手,我也是。我們就這樣對峙著。


    “秦桑,你鬆手啊!”


    落落衝我咆哮,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我知道隻有穩住落落,才不會讓危險發生。


    我和她一樣,也從心底裏討厭雪姨。


    可我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隻有忍受得了此刻的盤剝,才能夠尋找到力量崛起。


    我記得雪姨給我帶來的傷害,我記得她每一次的打擊,我必須要記得!


    因為,隻有記得,才會讓我更加明白強大的意義。


    “落落,你放手!”


    我平靜的說道,可她就是不放。


    “待會兒警察來了,落落,你會很麻煩的。”


    我很想提醒她許多事情,她一旦落入警局,雪姨一定不會放過她。


    但,她就是一根筋兒的倔強啊,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將雪姨傷到。


    我該如她願的。


    但,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此刻,我豁出命來保護雪姨,才能夠真正成為她的左右臂。


    進入伴遊這個圈子,除了緩解經濟危機之外,我更清楚內心想要得到什麽。


    警察衝進來的時候,我們仨都那麽尷尬的對峙。當槍口對準落落的時候,她突然就慫了。


    我想,她活這麽大,一定沒見過這陣勢吧!


    雪姨那時候渾身都是冷汗,警察把她攙扶起來的時候,她兩條腿癱軟在地上不能動彈。


    我手上的傷很深,雖然經過了簡單的包紮,但還是在不停的流血。雪姨盯著我看了許久,“秦桑,謝謝你!”


    這句謝謝,是我付出巨大代價才換來的。我沒有做聲,隻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我不像任何一個諂媚她的人一樣,會刻意的討好她。但我卻在她最需要保護的時候挺身而出站了出來,這對她來說,絕對是一份厚禮。


    落落情緒失控了,被好幾個人摁在了地上。


    我們仨必然被帶到了警察局,雪姨背後有關係,她嚷著不舒服,要給家裏人打電話。我弓著腰坐在長椅上,什麽話都不想說。


    落落這會兒回過神兒來了,一直不停的哭。


    過了不到二十分鍾,有人過來保釋雪姨。


    雖然她被落落指控一係列不幹淨的勾當,可在這個人情社會,雪姨隻要一個電話,就可以抹去自己身上所有的汙跡。


    她率先從裏麵出去了,我見到外麵站著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約莫是個律師。兩個人嘰裏咕嚕的說了很長時間。


    我那時候很想抽煙,可是這種地方不讓抽。手上的傷口此刻分外的疼痛,而我除了忍著,什麽都不能做。


    我以為,我一時衝動倒了黴。


    畢竟雪姨離開的時候,頭都沒有回一下。


    我想,她該還是記恨我之前對她的不好吧?


    又隔了好一陣,落落被人帶出去了。


    我望著那個出口,隻覺得人生昏暗到了極致。


    說句心裏話,我很害怕。我怕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怕自己沒法在編織的夢境裏繼續徜徉。


    “桑桑,出來吧,沒事了!”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雪姨走了進來。


    她是很會來事兒的人,我替她擋了刀子,她一直走到我的麵前,抓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疼嗎?”


    她望著我問道,我淡淡的笑了笑,“恩,還好!您沒事吧?”


    我對上她的眼睛,她也隻是淺淺的笑了笑,“走吧,我們回家!”


    她拉著我的另一隻手,一直都沒有鬆開。


    我隨著她的腳步朝外走,卻沒有見到落落的身影。


    金絲邊框眼鏡男就站在最外麵,加長版的黑色林肯車停靠在那裏。


    雪姨準備上車,我推辭了一下,但她執意讓我一起上車,“桑桑,今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走吧,讓我送你一程。”


    我內心忐忑,跟雪姨打交道,我還不知道怎麽拿捏分寸,我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前功盡棄。


    所以,坐在她的身邊,我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接近。


    一路上她都沒有做聲,隻是靠在椅背上,車子停靠在我所住的小區門口。


    時間已經很晚了,周遭安靜的厲害。


    我拉開車門要下去,雪姨叫住了我,她將一個厚厚的信封,“這個,算是我給你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收下。”


    我也算是機靈,瞬間就懂了雪姨的心思。


    那個信封裏裝的是錢,在她眼裏,任何東西都可以用錢來衡量。


    她想要與我之間兩清,可我偏不。


    我看著雪姨,突然就笑了,我說,“雪姨,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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