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移宮,還是移宮後如何處理國事,都不是秦寂言主動提的,全是眾位大臣提議,再三“強求”,秦寂言“不忍”拂了眾人的好意,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下。


    對不知曉內情的人來說,他們就是做夢都猜不到秦寂言的真實用意。經過此事,隻會更加堅定的認為,秦寂言是一個好皇帝,是明君。聽得進勸,也願意以江山社稷為重。


    秦寂言還未立後納妃,後宮的人並不多。在封首輔的周旋下,當天下午秦寂言擺駕出宮,帶走了皇宮大批的侍衛與宮人,隻留下一小部分人維護皇宮建築。


    秦寂言帶走的人,幾乎都是他的心腹,有這些人在別宮撐著,除非發生特別大的事,不然秦寂言就是離開一兩個月,也不會讓人發現。


    至於需要秦寂言批示的折子?


    這個秦寂言一點也不擔心,有封首輔在,這件事封首輔完全可以處理好。


    皇上移宮絕對是大事,當天京城再度戒嚴,禁軍提前三個時辰出宮,協助官差清理路上的行人,然後守在兩旁,等聖駕過來。


    京城的百姓最是愛湊這樣的熱鬧,這次也不例外。皇上出宮可是難得一見,即使昨天街上還發生了爆炸,死了無數普通百姓,這些人也不怕。


    套他們的話,“皇上出宮,必然是安全的,怎麽也不會和昨天一樣。”


    “再說了,真要死了還是好事。你不知道城北的老張頭昨兒個就死在爆炸裏,官府賠了整整五個錠銀子呢,老張頭一家可高興了,說是要去城南買房子呢。他隔壁那個打鐵一直說,沒被炸死太可惜了,要是昨天也被炸死了,他家人就好過了。”


    “別說打鐵了,昨兒個我隔壁那兩口子在吵架,一直勁在那指桑罵槐,說家裏癱在床上的老母,為什麽沒有被炸死。要是昨兒個被炸死了,不僅省心了,還能換一筆銀子給孫子念書。我剛剛就看到他們回家,說是要把老母親抬來,看看今天會不會遇到爆炸,能不能得到賠償。”


    ……


    東貴西富,南貧北賤。住在北城的人不僅貧窮,做得還大多是賤活,幾輩子也賺不到五十兩銀子,甚至都不曾見過銀錠子,要他們用一條命去換這五個銀錠子,北城大部分人都願意。


    為了讓家人活得好一些,他們大多數人願意犧牲。


    當然,還有一種是,為了讓自己活得好些,他們願意犧牲家人。


    人命有時候就是這麽不值錢,人性有時候就是這麽陰暗,生命有時候就是這麽的悲哀。


    貧窮很多時候,其實就是罪惡的根源。


    今天來湊熱鬧的人,有不少人內心都在期盼,期盼再來一次爆炸,炸死自己,或者炸死自己的親人,這樣他們就有銀子了,就能過上好日子。


    很可怕想法,很血腥的念頭,可卻又那麽真實,真實得讓人痛心。


    隻可惜,今天他們的意願注定無法實現,因為在秦寂言出宮前,封似錦帶來找到了狂生的下落。


    不應該說是封似錦找到的,因為最主要的線索是秦寂言提供的。


    秦寂言昨晚給暗衛下令,讓他們清理榮王世子手底下的人,而在清理這些人時,他們就發現了一些痕跡。


    不過,暗衛並沒有行動,這件事秦寂言交給了封似錦去辦,暗衛就不會搶功。暗衛賣了一個人情給封似錦,而封似錦也確實厲害,憑借那麽一點模糊不清的現索,他就找到狂生的下落。


    京城梁家書鋪臥病在床數十載的小兒子,一個從不在人前出現的人,可就是這麽一個人,隱藏在京城,為榮王世子辦了許多事。


    “你很聰明。”封似錦直接帶人堵了梁家,將梁家老少全部堵在屋內。“把人全部帶走。”


    麵對來勢洶洶的官差,梁家人沒有驚慌失措的大喊,幾個男人隻是慘白著一張臉,一言不發。而婦人則抱著小孩子低聲哭泣,可見他們都是知情人。


    封似錦隻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看什麽,看梁家人仇恨他的眼神?


    梁家人在收養狂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結局。


    “放過他們,他們什麽也沒有做。”狂生一臉慘白,眼中還有掩飾不住的驚慌,顯然他沒有想到封似錦會來得這麽快。


    “你……太天真了。”封似錦搖了搖頭,“別說他們知情,就算他們不知情又如何?他們養了你,為你提供便利,他們就錯了。”


    或者無關對錯,隻在於立場。梁家人站錯了隊,所以他們要付出代價。


    “他們……是無辜的。”狂生自知自己跑不掉,可卻不想牽連梁家人。


    “不,他們一點也不無辜。他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在做什麽。他們在賭,隻不過比較慘,他們賭輸了。”在來之前,封似錦就命人查了梁家的事。


    梁家原本隻是一個小書商,勉強能維持溫飽。可自從收養了榮王這個私生子後,梁家的生意就開始蒸蒸日上,甚至一躍成為京城八大書商之一。


    梁家現在的富貴都是狂生帶來的,而梁家也一直在給狂生金錢上的支持,要沒有梁家在,榮王世子根本成不了氣候。


    梁家,既然摻和到皇位之爭中,想要借機平步青雲,敗了自然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要怎樣,你才能放過他們?”狂生咬著唇,倨傲的看向封似錦。


    在他看來,這世界沒有不可以談的事。封似錦有想要的東西,他幫封似錦辦到,封似錦放過梁家人。


    “你真得很天真,我能找到這裏,你說我還需要什麽?”封似錦同情的看著狂生,看似什麽都沒有說,可那一個眼神卻飽含深意。


    狂生臉色一變,“你說……是,是他?”


    “你覺得,我怎麽能在一天內找到這裏?要知道你的身份無懈可擊。”仍舊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誤導,可就這麽幾句話,就足夠讓人相信了。


    “不,不可能,他是的我主子,他怎麽會?”狂生不敢置信的搖頭。


    在他心中,榮王世子不僅僅是救了他的主子,還是他的兄長,他唯一的親人。榮王世子是榮王府唯一對他有善意的人。


    “為主子犧牲,是為人下屬的榮幸。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秦寂言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封似錦也不差多少,隻是他不喜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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