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言一點也不擔心景炎會帶著倪月跑掉,除了傳旨太監外,再沒有第二個跟著,完全放任景炎。


    在外人看來秦寂言這是信任景炎,而景炎也沒有辜負秦寂言的信任,一路跟隨傳旨太監進宮。


    可知情人都明白,秦寂言不是相信景炎,而是知道景炎沒有別的選擇;景炎會自願進宮,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此時已是半夜,宮裏早已落鎖,可有秦寂言的旨意,景炎一行人暢通無阻的進了宮。


    “景炎公子,皇上在前麵等著你。”傳旨太監將景炎引到議政殿前便停下了,“至於倪月姑娘,不如交給奴才。奴才保證,定不會傷倪月姑娘一根寒毛。”


    傳旨的太監並無諂媚討好之意,隻是提醒景炎,帶著倪月進去並不方便。


    “好。”景炎爽快的應下,倪月卻是身子一怔,“哥哥……”


    “放心,不會有事。”景炎知道,隻要他和秦寂言把事情談妥,倪月就不會有事。而要談不妥,就算倪月在他身邊,他也保不住。


    倪月放鬆下來,任由宮人將她扶下去,景炎略略整理了衣衫,穿著帶血的衣服,一跛一拐的走了進去。


    沒辦法,他的左腳不僅僅是二次受傷,還是三次,四次受傷,基本上已經廢了,就算及時醫治,日後也會落下比較嚴重的殘疾。


    “皇上。”景炎站在殿中央,抬頭看著高坐在龍椅上的秦寂言。


    秦寂言正在給顧千城寫信,景炎進來他便放下筆,上下打量了一眼,“沒有朕預想的狼狽。”景炎一身是血,看上去很嚇人,可實際上並沒有受傷。


    “墨家後人,怎麽會蠢的跟上萬大軍真刀實槍的打。”不需要秦寂言招呼,景炎就走到一旁坐下。


    “腿怎麽了?”景炎雖極力掩飾,可秦寂言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景炎的傷,太明顯了。


    “殘了,唐萬斤的力道你又不是知道嗎?”景炎並不避諱,大大方方的說道。


    他不是不介意,而是早在封府,就知道自己的左腳好不了。


    “你活該。”秦寂言一點也不同情景炎。拒絕他的條件,跑出去獨自尋唐萬斤,把自己弄殘不說,最後還是要乖乖接受他的條件,不是活該是什麽。


    “我不喜歡受人威脅。”秦寂言所說的合作,根本沒有給他選擇的空間,他會同意才有鬼。


    “朕沒有讓你吃虧。”出多大的力,得多少東西,景炎短期內會有一些損失,可從長遠來看,占領北齊的城池,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你什麽都不用做,就解決了北齊的危機。而我卻要出人、出力,與北齊硬戰,你說我吃不吃虧?”如果不扯上大秦占了多少便宜,他確實不吃虧,可算上大秦占的便宜,他就虧大發了。


    他對北齊開戰,牽製北齊的兵馬,最得利的人就是秦寂言。而秦寂言什麽都不用付出,隻需要在事成後,拿出大國的勢力壓人,逼迫北齊妥協就行。


    也許有人會覺得,秦寂言也出力了,事後出力也是出力不是嗎?


    可別忘了,秦寂言事後出力卻是為他爭取地盤,逼北齊把國土讓給他,你說北齊心不甘情不願,迫於大秦的淫威讓了國土後,會把這筆帳算在誰頭上?


    大秦強勢,北齊惹不起,可他呢?


    他手上就那麽一點兵馬,與北齊小打小鬧還行,真要惹毛北齊,讓北齊與他死磕到底,到時候他是向秦寂言求救呢?還是放任自己被北齊滅了?


    這還是最好的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秦寂言事後不出力,或者北齊不賣大秦的帳,強硬的與他死磕到底。


    到時候他雞飛蛋打,什麽也得不到,最後指不定還得向秦寂言求救,甚至被逼與北齊站到對立麵,不得不依附大秦。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景炎怎麽可能會做?


    “皇上,我知道你聰明,可也別把別人當蠢蛋。”景炎心中不忿,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看秦寂言的眼神,甚至還帶著三分戲謔與嘲弄。


    秦寂言並沒有放在心上,認真的道:“朕從來沒有把你當蠢蛋。北齊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你沒有選擇。”作為大秦的皇帝,他需要跟景炎講公平嗎?


    虧?景炎勢弱,他勢強,景炎不吃虧誰吃虧?


    他沒有滅了景炎,景炎就已經是占便宜。


    弱肉強食,這是權利場的法則,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隻能遵守,別說景炎就是他也不例外。


    “我可以選擇和北齊聯手打你。憑我和北齊的兵力,怎麽也能從大秦咬下一塊肉。”而且大秦國土廣闊,土地遠比北齊肥沃,占了大秦的國土,更有利發展。


    “與虎謀皮,你可以試試。”秦寂言並不擔心景炎與北齊合作同,北齊對景炎來說,可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景炎與北齊合作,最後的下場必是被北齊當槍使,甚至有可能被北齊反插一刀,被北齊吞並。


    北齊的實力比景炎強太多,當雙方實力懸殊過大,那不叫合作,那叫依附或者臣服


    當然,景炎與他“合作”也是一樣,景炎隻能為他賣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會信守承諾,不會在事後吞並景炎手中的勢力。


    兩害相權取其輕,景炎勢弱,想在夾縫中求生,吃虧是必須的。


    景炎冷笑,“跟你合作,難道就不是與虎謀反嗎?”


    “至少,朕還算守諾。”帝王一言九鼎這話,從來都隻是說說,最是反複無常的人就是皇帝。不過,他還算好,至少不會在這件事上坑景炎。


    當然,前提是景炎足夠“聽話”,別再給他添亂。畢竟他的脾氣,並不算好。


    景炎歎氣,閉上眼,認命的道:“找個太醫來吧,我腳上的傷需要處理。”他妥協了,也隻能妥協。


    “很好,兩天後,朕要離開京城。朕希望你在走之前,把皇宮的圖紙畫出來。”秦寂言要離開京城,景炎也不能多留。


    沒有他在京城鎮守,景炎絕對有可能在京城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我畫出來了,你就信嗎?”景炎知道,秦寂言要的是墨家留下來的後手。


    “信。朕一直很信任你,不是嗎?”這個時候他隻能選擇信,就算不信也得信,誰叫墨家留下來的後手,隻有景炎知道。


    景炎能畫出一處是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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