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腳上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憑景炎的武功,這點小傷不會影響他的行動,可若是要進宮見秦寂言,腳上的傷就有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輸在秦寂言手裏。


    景炎是個謹慎的人,沒有七成把握他絕不可能進宮,雖早早就收到了封似錦傳來的消息,可景炎卻沒有任何動作。


    秦寂言也沒有催促景炎,讓封似錦傳了那句話後,秦寂言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不停的召見眾大臣,以最快的速度處理手上的政務,安排接下來的事務。


    要不是景炎在封家養傷,封似錦一定會認為之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封似錦曾問過景炎,他這麽拖著,就不怕秦寂言直接去江南,之後他想見人也見不著嗎?


    結果景炎告訴他,“不怕,在他去江南之前,他一定會先和我見一麵。”


    “你就這麽肯定?”封似錦不知道景炎哪來的自信。他知道景炎心智謀略強於常人,可秦寂言也不是常人,他和秦寂言鬥了這麽多次,可沒勝幾次。


    “因為他很清楚,要是他不知京城,這偌大的大秦,沒有人能留得住我。”這就是實力帶來的自信。以前還有一個子車與他不相上下,現在子車被秦寂言派去保護顧千城,這偌大的京城,除了秦寂言,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你就不怕,皇上把倪月帶走?”封似錦不像景炎那麽自信,登上皇位的秦寂言,和當初那個還是秦王的秦寂言雖是同一個人,可無論是行事還是手段,都有很大的區別。


    “帶上倪月,他這一路還有安穩的日子?出了城,外麵的事可就由不得他說了算。”秦寂言是皇帝,可以把京城守得像鐵桶一樣,可外麵的事就不那麽好說了。


    天高皇帝遠,大秦的國土太大了,秦寂言又剛登基沒有多久,饒是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將每一座城池都握在手中,總有他掌控不到的地方。


    封似錦沉默片刻,說道:“皇上可以殺了倪月。”依秦寂言的脾氣,不無這個可能。


    秦寂言對景炎有愧,可對末村人卻沒有愧疚。不管倪月長生門聖女的身份,還是末村後人的身份,都是秦寂言不能留的。


    要不是因為景炎,倪月早就死了。


    “嗯……我會好好想想這個問題。”景炎沉默,臉上的表情一收,再無之前自信從容。


    封似錦說得沒有錯,秦寂言可以殺了倪月,而他極有可能會這麽做。


    “你好好養傷,我先回去。”封似錦知道景炎有自己的打算,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如封似錦所猜想的那樣,秦寂言不可能在宮裏等景炎上門,景炎沒有行動可並不表示秦寂言沒有動作。


    秦寂言很清楚顧千城又多照顧唐萬斤,當即就把景炎騙唐萬斤外出,取唐萬斤心頭血的事,說給了顧千城聽。


    除此之外,秦寂言還下旨,調焦大人進京,官複原則不說,還特意把焦氏一個弟子,安排進了戶部。


    封首輔是內閣首輔,原六部之中,有實權的戶部、兵部與刑部都有封首輔的人,封首輔要做什麽都十分方便,可秦寂言繼位後,卻陸續將六部的人換得差不多了。


    刑部的事務,大部分由六扇門的人接手,六扇門全是秦寂言的心腹,這些人可不會聽封首輔的調遣。


    兵部與軍方打交道最多,原來一直由封首輔的門人把持著,時常會因糧草、兵器與軍方的人吵架,秦寂言繼位後,調了與鳳家和言家親近官員進了兵部。並且直接告訴兵部的官員,所有的事都要以西北戰事為重,有問題直接找他這個皇上。


    戶部之前鬧得糧草的事,秦寂言給了戶部尚書一個麵子,可惜戶部尚書一再犯錯,秦寂言已將他的官職一擼再擼,戶部尚書一直空缺,各方都在為這個位置角力,封家也不曾例外。


    要做穩首輔的位置,光靠自己一個人能幹是不行的,底下必須要有大量的支持者,要在重要的部門有自己的人。刑部與兵部封首輔現在是插不了手,可戶部他絕不能放過。


    封首輔本以為,安排他的人任戶部尚書是十拿九穩的事,可不想最後確定的人選,不僅僅不是他的人,還是他的死對頭的人。


    次輔焦大人!


    封首輔與焦次輔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兩人確實私交甚篤,可在官場上兩人卻從來都是鬥來鬥去的,以往一直都是封首輔獲勝,可這次封首輔卻是敗得一塌糊塗。


    下朝回府後,封首輔就把自己關在書房,一關就是兩個時辰。最終一臉頹廢的走了出來,來到封老爺子的園子。


    封首輔恭敬的給老爺子請安,虛心問道:“父親,朝堂上的事您怎麽看?”


    老爺子正借著燭光,自己跟自己下棋,聽到封首輔的話,頭也不抬的道:“需要看什麽?封家是時候退下來了。”


    這天下,沒有永遠站在巔峰上的權臣,封家從他開始,已經做了兩代權臣,根深葉茂,朝堂半數官員都與他們封家有關係,再不退下來就等著被皇帝抄家滅族吧。


    “父親……”封首輔一愣,傻愣愣地看著老爺子,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


    “為父不止說過一次,是你自己想不開。”封老爺子仍舊不抬頭,手執黑子,目光粘在棋盤上。


    “父親,皇上對我們封家一直信任有佳,怎麽會突然打壓我們?”如果隻是一個戶部尚書的位置,封首輔還不會多想,可是……


    這個時候把焦次輔調進京,卻容不得他多想。


    當初,焦向笛在江南犯了大事,焦次輔去江南是為焦向笛收拾爛攤子,可也是皇上對焦家的不滿。


    雖說現在江南的情況有好轉,可就憑焦向笛之前在江南犯的事,沒有三五年,焦家不可能重回權利中心。


    “並非突然。你難道沒有看出來,皇上一直在給官場換新的血脈嗎?”隻是以前換得都是無關緊要的位置,再加焦次輔不在京城,所以……容易讓人忽視。


    可他們不正視,並不表示不存在,封家終歸是犯了皇上的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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