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胡天牢關的犯人不多,但它裏麵關的犯人個個不簡單,數百年來還沒有一個天牢的犯人,死於自殺,因為……


    會自殺的人,承受不住重刑逼供,他們會在逼供時就說出秘密,然後被處死。


    還有就是,如果天牢的犯人真要自殺,不會在被關了十幾二十年後,他們要死早就死了,何苦白白受十幾年苦。


    朱大的事,引起看管天牢的安統的重視,安統第一時間帶著仵作來到天牢。


    朱大早已死透,屍體也冰冷僵硬,仵作推斷了他的死亡時間,還肯定他死前遭受了極大的折磨,是指精神上的。


    當然,身體上的也有,朱大脖子上有一條勒痕,那條勒痕應該是細鐵絲一類的物件,而天牢裏是不會有這種東西的。


    仵作就站在天牢驗屍,檢查的結果沒有隱瞞任保人,天牢裏所有的犯人都聽到了。


    這是安統有意為之,在仵作說出驗屍結果時,他就開始注意天牢裏的人,而他重點觀注的就是秦寂言,或者說季十二少。


    可是,連北齊特務頭子都看不出什麽,安統能從秦寂言臉上看出什麽來?


    秦寂言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雙手背負而站,看著天牢裏唯一一扇窗,那樣子像是極度渴望自由。


    安統不屑的別過臉,又看向四號牢裏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臉煞白煞白的,早膳放在角落裏,一口沒有吃。


    安統再次看向對麵牢房,那裏關的正好了北齊特務頭子,安統完全不認為他有殺人的可能。沒有人比安統更清楚,北齊特務頭子的身體有多糟糕。


    四枚鋼釘鎖住了他的身體,他根本無法移動自己的四肢,再往前看,安統看誰也不像看嫌疑人。


    可是,安統不認為自己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實。他讓官差把朱大的屍體抬走,然後將天牢裏的犯人一一帶走問話。


    從一號牢房開始,一個個問下來,直到夜幕降臨才輪到秦寂言。


    天牢對犯人防備極深,為了避免犯人逃走,將犯人帶出天牢都會給犯人上枷鎖,百餘斤的枷鎖不會要人命,但卻可以讓你跑不動。


    鎖住雙手和四肢,非常的重,哪怕是秦寂言也覺得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秦寂言被帶到刑訊房,安統第一句話就是:“跪下!”


    跪?


    這個詞極少出現在秦寂言的世界,因為他極少跪別人,一向隻有別人跪他的份。


    “還愣著幹嗎?還不快跪下,你以為你這是大秦?你以為這是季家?這裏是西胡天牢,跪下!”安統一臉凶相,很是駭人。


    秦寂言半絲不懼,他隻問道:“大人,你確定要我跪?”


    “怎麽?你以為你是皇孫貴渭?本將軍受不起你的跪?”安統不放過任何機會,以便詐出秦寂言的身份,同時也暗自納悶,皇上為何不用這種法子來逼這位十二少呢?


    如果對方真是大秦皇長孫,肯定不會受此汙辱。


    可安統領忘了,季家雖是商人,但每年給西胡帶來的利益數都數不清,西胡國庫有三分之一靠季家交的稅撐著。


    因一個似而非而、完全沒有證據的懷疑,就折辱季家十二少,到時候季家定會以為,西胡皇室有意打壓他們,要是季家因此將重心轉到北齊和大秦,對西胡來說是一個損失。


    最重要的就是,西胡皇帝不認為他需要用刑。人在他手上,他隻要讓人跑一趟大秦,就可以確定此人的身份,何必做那些得罪人卻討不得好的事?


    萬一真是大秦皇長孫,他們一再羞辱對方,說不定會引得大秦發兵西胡。現在是大秦強、西胡弱,西胡皇帝想用大秦皇長孫換好處,但不想得罪大秦。


    這裏麵的道理秦寂言懂,可安統卻不懂,他一心隻想要立功,想要查清秦寂言的身份,或者說是逼秦寂言承認自己是大秦皇長孫。


    可就算秦寂言承認自己就是大秦皇長孫又如何?


    西胡皇帝不會相信,他依舊要去大秦取證。不然,誰吼一句我是大秦皇長孫,西胡皇帝都信,那他得忙死。


    秦寂言裝作聽不到安統話中的意思,他看著安統,突然冷笑,“我雖然打了十皇子,可為什麽打十皇子,隻要一查便知。你們因為這件事將我關進天牢,還要對我進行逼供,大人不會以為季家一介商戶,即使被人欺淩至此也隻能認栽,而不敢反抗吧?”


    秦寂言不是季家人,所以他囂張起來毫無負擔,反正背黑鍋的是季家。


    “大人,你今天可以試著逼我跪下,也可以試著對我用刑。但大人你最好祈禱我死在這裏,或者季家人一輩子不記得我,不然……我出去那日,就是大人的末日。”秦寂言下額微揚,目中無人,無全是被寵壞的傲氣小公子。


    “你威脅我?”安統十指握成拳,哢哢作響。


    “不敢。”秦寂言傲慢的揚頭,“要是三公主知道我在這裏受了刑,為了季諾大哥,三公主也不會放過你。”


    一邊說不滿,一邊又說著威脅的話,安統氣得想要殺人,可是……


    他不敢!


    麵前這人,要真是大秦皇長孫,他不能殺,更不能對他動刑。不然,日後大秦皇長孫要重獲自由,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


    麵前這人,要隻是季家十二少,他也不能殺。不然,要因此引得季家大少怨恨三公主,太子、皇後等人為了三公主,一定會撕了他。


    安統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何皇上不下令對這個少年用刑,原來不是不用,而是不能。


    這種感覺真憋氣。


    “來人,給季公子看座。”安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樣惡心。


    “大人,你確定我這樣坐得下去?”秦寂言舉了舉手中的枷鎖,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解開!”安統沒法,隻得好人做到底。


    “多謝大人,可惜代表我身份的印鑒隻有一枚,不然我也送大人一份小禮,算是謝大人照顧我。”一枚印鑒可以提取五萬兩銀子,秦寂言卻說送就送,要說他不是季家人,安統都懷疑。


    除了富可敵國的季家,還有誰家能養出揮金如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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