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坐在翠香園的客廳裏麵,安然自己的那邊,安然的房間是個套房的,還有個小一點的客廳,是安然專門用來看監控準備的,此時所有人都坐在這裏,等著安然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但等了半個小時,安然靠在一邊睡著了,身上蓋著她自己那件紅色的大衣。


    阮驚雲去看安然突然說不出話,房間裏坐了不少人,都是為了安然好的,可是阮驚雲現在忽然覺得,他們都很自私,都是想要傷害安然的。


    安然是出去了一天,但為什麽出去了不告訴他們,他們都知道。


    “安然累了,讓她休息,我也回去了。”阮驚雲帶頭走的,離開了就是離開了,沒有解釋也不想說話。


    安然靠在沙發上麵,歐陽軒叫了兩次安然都沒醒,第三次的時候安然醒了,起來自己回了睡覺的床上,躺下扯了扯被子,把眼鏡放到了桌上,翻身裹著被子睡。


    是什麽都好,安然不想解釋。


    歐陽軒站在一邊也有些為難,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樣,兩三次想開口,話又吞了回去。


    安然睡了一會,睡不著起來坐著,歐陽軒已經從房間裏麵離開了,安然把在醫院檢查的那張紙拿了出來,看了一會撕了撕,去浴室裏麵用水衝走了。


    其他的人也都一夜沒睡,阮驚雲堅信安然的病不是沒來由的,一個晚上的時間,整個京城內外,把有關於安然的事情和消息全都掃蕩的幹幹淨淨的,上網去查,什麽都查不到。


    安然這個人一下就消失了,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安然的手機沒有人再打電話,安然的消息也從京城消失的無影無蹤,安然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網上關於她的任何消息了。


    安然很清楚是怎麽回事,但安然依舊平平靜靜的。


    早上起來去看阮驚世,安然帶了一把剪刀,還給阮驚世把頭發修剪了一下。


    冬苓說:“我也是醫生,你讓我給你看看,我給你診脈,你要是沒什麽事情最好了,要是有什麽事情,我勸你還是早一點去,我也是要做母親的人,我知道養育一個孩子很不容易,可你現在不去檢查,就能確保你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麽?”


    安然也不說話,執拗的冬苓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吃過早飯木清竹來這邊看安然,見麵木清竹還提起這件事情,安然推了推眼鏡沒有聽進去。


    木清竹回去就和阮瀚宇說:“沒見過這麽固執的人,算是見識到了,安然這丫頭可真是蠻牛,說什麽都聽不進去。”


    阮瀚宇注視著手裏的一份文件,一邊看一邊說:“她不是蠻牛,是用她的方式和你們這些人為孩子爭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希望。”


    “可是也不能把生命當成兒戲啊。”


    “那不然呢,做手術,把小的拿出去?”


    阮瀚宇言語像是不近人情,但木清竹卻不說話了。


    阮家這麽多的事情忙不過來,安然又發生了這種事情,木清竹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他家裏把安然都給影響了。


    安然很會保養,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幾天的事情,照顧完了阮驚世安然就從房間裏麵出來了,在外麵看看花花草草,散散步,好像剛剛學會享受世界的一個人。


    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就這樣平淡的安然,所有人看了心裏都不舒服。


    安然並沒有特別的什麽改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安然在外麵被人說的事情,就算是網上的事情都不見了,但是知道的還是會知道,阮驚雲封住了消息,卻封不住悠悠眾口,該知道的人,該說的人還是會做。


    而阮家的傭人都覺得安然可憐,外麵被人詆毀成了那樣,又生了病,現在隻能混吃等死的活著,有了孩子也不能做手術……


    一樣樣的,就是看著安然很可憐。


    可安然呢,完全沒覺得自己多可憐,人活著不就是為了生活麽?


    生活沒有一帆風順的,你覺得你的生活糟糕透了,那去看看非洲難民什麽的,他們的生活比你的還不如。


    小孩子學走路還要跌跟頭,何況是身在社會這個大染缸裏麵呢?


    一場病,安然忽然世界觀的改變了,放在過去安然會想,為什麽世界這麽不平等,別人都好好的,唯獨她這樣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安然不那麽想了,同樣都是人,別人生病的時候花了那麽多的錢,沒治好死了,錢沒了,人也死了,那就等於雞飛蛋打。


    雞飛蛋打用在生活裏麵,ok,沒問題,買隻雞重新來過。


    但是生命不一樣,錢沒了,人也死了,什麽都沒有了,把人送到火葬場的煉人爐,一把灰散了。


    但是她呢?


    生病了沒錯,但是可憐她覺得沒有。


    她覺得她還死不了,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不是還有個小生命延續她麽?


    誰也不知道安然是怎麽想的,就是看她站在院子裏麵站著,還會傻笑。


    有人說一孕傻三年,幾乎所有人都在想,這樣的安然是不是因為懷孕傻了?


    阮驚雲今天休息,人始終在家裏沒出去,安然在外麵站著他一直都知道,隻是他沒出來。


    安然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轉身看著阮驚雲,看到人平平靜靜,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之間感覺他們都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老了,但是安然扳開手指算,她才二十歲,他也才二十五歲。


    但就是這個年紀的他們,太多的滄桑感,埋沒了他們本該朝氣蓬勃的青春。


    要是不懂事一點的人,像是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但現在完全不是。


    安然覺得以前很幼稚,一點都不懂得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站了一會安然朝著阮驚雲笑了一下,就是這一笑,把阮驚雲整個都笑疼了,心疼,身疼,眼也疼。


    安然隨後說:“這孩子我希望生下來,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打掉這孩子,你呢?也這麽認為麽?”


    安然就是這麽問的,阮驚雲良久不答反問:“你是想為秦傲天留下一個孩子?”


    安然不想說,轉身看了看,忽然很想啞巴,朝著外麵走的,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給啞巴打電話,剛巧這個時候阮驚雲的手機也響了。


    但安然沒有回頭去看,啞巴的電話是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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