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這麽晚了有事嗎?”他語氣沉穩,帶著些許不悅。對於整天纏著他的女人,他同樣感到心煩。


    “瀚宇,好幾天了都沒有看到你,你在幹嘛,我想你了,想見到你。”喬安柔撅著嘴在那邊撒嬌,語聲嗲嗲的。


    阮瀚宇劍眉擰得更深,忽然覺得她這聲音實在有些轎柔做作,很刺耳,他打了個哈欠。


    “安柔,現在很晚了,先睡吧,過幾天我再帶你出去玩。”阮瀚宇支吾著搪塞。


    “瀚宇,這些天你到底在忙些啥,今天我跟媽出去看婚紗了,有款婚紗真的很漂亮,很適合我,瀚宇,你現在過來好嗎?我現在就要帶你去看。”喬安柔在那邊興奮地說著,滿心期望。


    阮瀚宇呆了呆,恍忽一盆涼水從頭澆了下來,身體裏麵那點火被徹底澆滅了。


    他的夢被生生切斷了,殘忍而又犀利。


    暗沉沉的夜,冷風直往脖子裏灌,他有些出神的站著,目光晦暗幽深如井。


    木清竹躺在床上,阮瀚宇離去後的床,溫度聚降,甚至很冷,冷得討厭。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喜歡。


    他就站在陽台上打著電話,不時低著頭,似乎有內疚與不安。


    木清竹心底的酸澀像井底的水一點點往上冒,直到把她的心全部灌滿了。


    不用說都知道,這電話一定是喬安柔打過來的。


    他正在外邊跟喬安柔柔情蜜意。


    胃裏的苦澀如河水泛濫成災,哐哐響著,一點點又冒到咽喉,她感到一陣惡心。


    一個男人剛剛在這一刻還跟自己溫存似水,沉醉其中,一心一意,可下一秒,他就對著另一個女人獻殷勤,甜言蜜語,或者還在撒著謊取悅她。


    這種感覺一點也不美好,甚至惡心!


    木清竹所有湧起的興奮,沉醉,還有幻想瞬間被擊得粉碎。


    她感到了冷,徹骨的冷。


    阮瀚宇正推開落地玻璃門走了進來,他高大的身影帶進來一股冷風。


    木清竹閉著眼睛,恍惚已經睡著了。


    阮瀚宇放下手機,用手來揭開被子。


    被子卻被木清竹的手緊緊搼住了,她的手指用力搼著,很緊很緊,阮瀚宇甚至能看到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白中帶青。


    “怎麽了?”他有絲不悅,她這可是在明顯地抗拒他。


    “你走吧。”木清竹睜開眼睛,冷冷地說道:“你不應該陪著我。”


    她的態度冷淡,語調更冷。


    阮瀚宇看著她冰冷決絕的臉,臉上麵再沒有一絲紅暈,甚至有點發白,她的眼神寒意森森,沒有半點溫情可言,甚至在瞧向他的目光收尾時,愣是加了一絲厭惡。


    有一股惱羞成怒的感覺從心底竄起,他的臉因為氣憤脹得通紅。


    他,阮大少,親自服伺,打點一個女人,可她卻豪不領情,甚至還討厭他。他阮瀚宇何時被女人這樣嫌棄過?


    放下一切,隻為陪她,她卻是如此橫眉冷對,不知好歹。


    “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告訴你,我現在陪著你,那是盡到我的責任,這輩子我不想擔負別人的恩情。”阮瀚宇懊惱不已,聲音也徒的降溫了。


    果然如此。


    他來照顧她,隻是為了不欠她的情,不想使他擔上包裹,或是怕她就此纏上他,脫不了身。


    心中越加冷。


    “那真的不需要了,你不欠我什麽,我毀了你的愛情,替你擋這一刀算是償還給你了,你走吧,從此後我們互不相欠了。”木清竹的聲音堅冷如鐵。


    阮瀚宇頓時感覺那股怒氣直衝上頭頂,而且怎麽也降不下來,心中賭得難受,他一把拉過床頭的西服套上,冷冷地說道:“這是你自己叫我走的,別怪我不近人情。”


    “哐”的一聲重響,他身影如風般衝了出去,重重摔上了門。


    木清竹的心被那聲重重的摔門聲擊得粉碎,痛,鑽心噬骨的痛從心底向全身襲來。


    她緊咬牙關。


    他有自己的愛人,不需要他因為救了她而強把他綁在身邊,給人感覺那是她在不計手段地搶男人。


    她何時有那麽踐了!


    阮瀚宇,你不愛我,隻不過是你有眼無珠罷了。


    她不需要,不需要這種施舍!


    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直到沒有一點聲音,徒留下無盡的冷清還有那無邊的空虛寂寞。


    他去找她的喬安柔了,而她呢?


    這幾天她忘了問他,那二輛車的下落了,是她真的忘了還是刻意不想去問的,有時候她會想,如果真是他害死了她的爸爸,她真的會狠得了心將他碎屍萬段嗎?


    這個問題一直在她心裏糾結著,她不敢去問,也不敢去觸及,可一旦血淋淋的捧出來,擺在麵前,她將要如何抉擇。


    落寞,傷心,失望,孤獨。


    各種情感湧上心頭,黑暗中隻有那排譴不掉的孤獨,全部化成了淚。


    她把頭埋進了被子中,輕輕啜泣起來,任淚長流。


    所有的傷心往事全部化成了淚,她哭得昏天暗地,悲天動地。


    直到一隻手拉開了被子,冷風夾著那股迷醉的薄菏味香味飄進來,她才停止了哭泣,睜著紅腫的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站著的男人。


    阮瀚宇正低頭望著她,眼神複雜,帶著意味不明的光。


    “你在哭?為什麽會哭?”他緊盯著她問道,臉上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憤怒猶有紅色,手卻抓緊了被子,怕她再次死死搼住,不讓他進去。


    “不要你管。”木清竹有點手足無措,她沒想到他還會回來,仿佛做錯了事的小女孩般難堪,眼裏的光晶瑩剔亮,帶著點期待,臉上還是滿臉的淚水。


    阮瀚宇伸出一隻手握緊了她的後腦勺,把臉逼近過來。


    “你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到底要我怎麽做?”他看著她恍若受盡委屈,被人欺負了的小女孩模樣,心中懊惱,剛剛他已經衝出醫阮門口了,可又想起了那個下午,她發著高燒的樣子,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又折轉了回來,可走進病房後的他卻聽到她正躲在被子裏哭,好像被他欺負了般,揭開被子後看到的她眼淚巴巴,可憐又無助的模樣。


    明明是她把他趕走的!她有什麽委屈?他心中煩亂。


    木清竹大窘,絕不會承認是因為他走了,她害怕孤獨才哭的。


    “我喜歡哭,不關你的事。”她垂眸,吸著鼻子。


    “你……”阮瀚宇被她的理由嗆得說不出話來,手中握緊了她的後腦勺,他一把拉開被子躺了下去。


    木清竹推著他,阮瀚宇捉住她的手,唇狠狠地親了過去。


    親著她的臉,她臉上的淚水被他炙熱的唇灼幹了,再也感覺不到一點點濕潤,是那麽的光滑與細嫩。


    心底深處的那股熱流又開始往外竄,他不滿足這樣的親吻,漸漸覆上了她的唇,這一刻在心裏隻有憐惜,從心底深處流出來的憐惜,連他自己都驚訝,他竟會憐惜她了。


    病床上的男女再無顧忌深深擁吻著對方,執著而專注。他們緊緊相擁著,直到彼此都覺得呼吸不暢了,才放開了手。


    長時間的親吻後,木清竹體力不支,嬌喘籲籲。


    阮瀚宇親夠了她,把她擁入懷中,再沒有說話,也沒有更深的渴求了,他緊緊地摟著她,隻感到懷中的女人太虛弱了,怕她承受不起他的狂熱,摟緊了她,沉沉睡去。


    新的一天很快又來臨了。


    木清竹再睜開眼時,已經是霞光萬丈了,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過來,照在病房裏,竟然是那麽美好,木清竹第一次感到醫院也不是那麽可怕,甚至還很美好。


    阮瀚宇已經起床了,不在病房裏。


    她慢慢起床,冼簌,經過一夜深睡眠,精神好了不少,站在梳妝鏡前看到自己的臉少見的容光煥發,燦爛明媚,似乎連嘴角都帶著笑意。


    身體已經慢慢好了,傷口也不再那麽疼痛了,心情好了不少,她想要出院了,還有好幾款模型要設計呢,這幾天躺在醫院裏,她想到了一款絕佳的汽車模型,靈感來了,她要抓緊時間把它描匯出來。


    剛剛在病床上坐了下來。


    病房門卻開了,她以為是阮瀚宇給她買早點來了,欣然地抬起頭。


    季旋和盛妝打扮的喬安柔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夾來一股清晨的涼氣,木清竹瞬間覺得周身的空氣都變冷了,冷冷的空氣裏彌漫著看不見的硝煙與火藥味。


    她的臉一下變白了。


    季旋穿著淺蘭的旗袍,高貴優雅,端莊大方,可眼裏的光卻是冷如冰霜,喬安柔則是滿臉陰沉,目光帶毒。


    “媽,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這幾天一直纏著瀚宇,瀚宇現在已經被她迷得團團轉了,連公司都不去了,整天隻呆在這兒陪著她,連我都見不到他了。”喬安柔扶著季旋,滿臉傷心委屈地控斥著。


    “哼。”季旋冷哼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想要迷惑瀚宇那還要看我這個做娘的同不同意呢?”


    她陰笑一聲,滿臉不屑。


    喬安柔扶著她耀武揚威的走到木清竹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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