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竹體力不支,渾身都是汗,臉頰因為激動而發著虛弱的紅光,阮瀚宇的手摸到了她渾身的汗,低沉的聲音,帶點慍怒:“是誰讓你來救我的?我是男人,不需要女人的保護。”


    他的話帶著怒氣,心裏更是心煩意亂。


    木清竹剛剛升起的幻想被他的話語擊得粉碎,他如此狂燥不安,是擔心自己救了她,給他背上包裹,怕自己從此就賴上了他吧。


    畢竟他愛的人是喬安柔,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我不是特意救你的,我是怕你受傷後,完成不了模型的設計,我就沒有辦法離開阮氏集團,還有,我更怕找不到那二台車。”木清竹心底苦澀,咬咬牙,一口氣說完,就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癱軟在阮瀚宇的懷裏。


    阮瀚宇渾身顫了下,抬起了她的頭。


    她的臉又白得像錫紙。


    “告訴我,你要那二台車幹什麽?”他的眼神陰兀,語氣徒地降溫,直直地緊逼著她。


    木清竹睜開了眼睛,靜靜地望著阮瀚宇身外的黑暗,默不出聲。心裏卻像刀在割。


    阮瀚宇看著沉默的木清竹,她虛弱地趴著他的懷裏,臉卻如死灰,可眸子裏卻是孤勇堅決的光,那光讓他感到害怕,甚至不明白她在想什麽!


    為什麽明明是這麽虛弱的女人,眼裏的光卻是那麽的倔強,他很想找塊砂紙過來把她眼睛裏的那裏倔強全都砂磨一次。


    或許她僅是對他這副德性罷了,對著另外一個男人卻溫順親昵得像隻寵物,她不是不懂溫柔的,隻是不會對他罷了。


    心中又有隱隱的怒氣衝上來。


    可他的手掌裏附著的是她背後發燙的背部,還有她嘴裏極力隱忍的痛苦的抽氣聲,想起了白天他在心裏做過的決定。


    就算他們無緣做夫妻,也不應該像敵人一樣。


    他把怒氣強忍下去,重又摟緊了她。


    感到懷中的女人身上越來越多的冷汗,連身上的病服都濕透了!


    他歎了口氣,又放下她,打來了一盆熱水。


    木清竹軟綿綿地趴在床上,阮瀚宇擰幹毛巾給她擦汗,最後又拿來一套幹淨的衣服要給她換上。


    木清竹不肯讓他換。


    阮瀚宇卻笑了,開著玩笑:“假正經啥,你這身上哪處地方我沒有看過呢,我又不會吃了你,隻不過換身衣服而已,你都這個樣子了,我還能幹啥,而且就你這德性倒我胃口呢!”


    木清竹聽得更生氣了,側過臉去不理他,可又強不過他,隻得讓他把衣服換了,後來阮瀚宇又摟著她沉沉睡去了。


    木清竹再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


    有一縷豔陽從窗戶外斜射進來,暖暖的,給病房的白色鍍上了一層金光。


    病房裏不再那麽冷了,木清竹感到背上的痛越來越重,痛得她每動一下就能讓她直呼氣。


    阮瀚宇正站在陽台上打電話,修長的背影如青鬆,挺拔而蒼翠,他微微昂著頭,筆挺的西裝襯得他如同修羅般讓人不忍移目。


    不一會兒有敲門聲。


    祝建章走了進來,神態有些著急。


    “說吧。”阮瀚宇走進來,聲音如鐵,冷冷地吩咐道。


    祝建章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木清竹,聲音有些沉重地說道:“那個行凶的男子是青山縣的當地居民,因為原本的垃圾焚燒場就建在他家旁邊,他家裏的親人相繼患了癌症死去了,有專家說這一切都與垃圾焚燒場有關,近幾天,青山縣居民有聽說垃圾焚燒場不能搬走,更不能移到青山去,就因為有香樟別墅群在那裏,他便把一切都怪到我們阮氏頭上了,發怒了,把狠勁用在您身上了,據他說這樣做可以引起政府部門的注意。”


    阮瀚宇沉默著,臉色有些晦暗,揮了揮手,祝建章退了下去。


    他點燃了根雪茄,走到陽台上吞雲吐霧,木清竹注視著他的背影,豔陽照在他的身上怎麽看都顯得落寞。


    一支煙抽完了,他走了進來。


    “你餓了吧,我叫人送吃的來,這幾天你好好休息,不要上班了。”他輕聲細語,笑容滿麵,完全看不到剛才的那點頹勢。


    木清竹心中哽阻,卻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謝謝。”很久後,她垂眸,微仰了下臉,淺淺一笑,輕聲說道。


    阮瀚宇臉上錯愣。


    似乎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的真笑,不同於以往那種強裝的假笑,至少表情自然真實,隻是這麽淺淺一笑,梨渦頰起,萬媚叢生。


    他瞬間唇角微翹,這個女人終於會說句謝謝了,雖然看上去並不是很情願。


    原來她並不是不會笑。


    “你為我受傷,照顧你理所當然的。”阮瀚宇嘴角噙著一抹微淺的笑意,口氣卻很是平淡,望著木清竹背後的包著的傷口,曈仁微縮,劍眉微微皺起。


    他站在她的前麵,爾後在她的床前坐了下來,望著她晶亮的眼神,心思微動,這個女人既使受傷了,甚至半夜還在他懷裏哭泣著,可此時的她眼神仍然是那麽清澈明亮如昔。


    這麽多年看著她在阮氏公館被媽媽冷落,甚至連工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他也故意不去管她,更不會為她出麵袒護。因為對她的憎恨,他采取的完全是不聞不問的態度,甚至連錢都沒有給她一分,她到底還是熬過來了,而且還很成功。


    她的眼眸仍然清澈,這是最讓他感到欣慰的。


    “好好養傷,再過些日子就是奶奶生日了,希望你能參加奶奶的生日宴會,奶奶,她一直對你都不錯的。”阮瀚宇想了想,帶著幾分誠意溫聲說道。


    木清竹的心瞬間被一陣酸澀取代,垂眸想了想,幽幽問道:“奶奶,她老人家身子可好?”


    “還好。”阮瀚宇墨瞳泛著一絲不明的亮光,認真答道。


    木清竹低下眼簾,一會兒後,輕聲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阮瀚宇嘴角微翹,如果沒有記錯,這是這麽多年以來,他們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


    “我先上班了,有時間就會來看你。”阮瀚宇望了望手機,站了起來,對她笑了笑,長腿邁開往外麵走去。


    阮瀚宇匆匆走了,直到他修長的背影再也看不到,木清竹才收回了目光。


    上午阮瀚宇不時會派人送來各種吃的,水果之類,木清竹傷口很痛,沒胃口,隻是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上午11點了,木清竹懶懶躺在病床上看著電視。


    電視的新聞裏到處都在講著昨天發生在青山的事,木清竹忽然心中發一凜,想起了什麽,打電話回家。


    如果媽媽看到這則新聞該有多麽傷心,又該要如何著急?心驚膽顫的撥了電話,還好,李姨今天推著媽媽出門鍛煉了,還不知道這則新聞。


    木清竹趕緊把事情的經過跟李姨大致講了下,讓她不要告訴媽媽,李姨聽了擔心得不得了,又是問又是抹眼淚,直到木清竹發誓說沒什麽事,這放下心去,許久後又聽到她在那邊眉飛色舞地說道:“小姐,今天你媽媽可高興了,有個風度翩翩的男人,非常帥氣高貴,他說是你在美國的朋友,一直陪著你媽媽說笑,我第一次看到你媽媽笑得這麽燦爛。”


    李姨在電話裏興趣盎然地說著,木清竹卻聽得一驚一乍的。


    美國的朋友?誰?她眼前迅速閃現了景成瑞高大的身影,難道是他?正在愣神。


    房門悄然一響,修長的男子身影走了進來,手裏捧著大把白禾花,花朵嬌豔欲滴,吐著芳香,身影才剛走進來,鮮花的香味立即飄了過來。


    木清竹立時感到精神一振。


    那是木清竹最喜歡的白禾花。


    朵朵花瓣晶瑩剔透,白得一塵不染,偏偏還滴著水珠似的,飄著陣陣幽香。


    “小竹子。”溫潤如玉卻又不絕失男人陽剛氣的景成瑞快步走了進來,眼眸深深地望著他,滿臉擔憂與心痛,“怎麽回事?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我今天早上才在新聞上看到的,當時驚呆了。”


    他邊說邊把手中的鮮花放到她的床頭。


    木清竹抬頭便見到他眼裏盈滿了擔憂,溫暖與關切,心中流過一股暖流。


    他大早就知道了她出事的新聞,可他卻陪了她媽媽一上午,難道他是特意的,為了不讓她媽媽知道她受傷的事?


    心思細膩如他要做出這樣的事真的不難理解,隻是他是如何知道她住的地方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般,景成瑞嗬嗬一笑,好看的明眸望著她晶亮的眼睛,眨眨眼。“你都知道了吧,是我陪著伯母的,你放心我沒什麽其她心思,隻是不想讓她擔心而已。”


    他說得輕描淡寫,大方自然,沒有任何難為情,木清竹一時不好意思追問他是如何會知道她家的地址了。


    “受昨天阮氏集團總裁阮瀚宇被歹毒襲擊的事件影響,昨天阮氏的股票收市時連著幾個跌停板,市場出現了恐慌的氣氛。”電視裏財經頻道的播音員正在用她那永恒不變的,淡靜平穩的聲音播報著昨日的財經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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