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季小姐,而是陸太太,不是什麽miss.gee,而是mrs.lu。


    她是自己的,陸傾凡這樣想著,他是我妻子,我陸傾凡的老婆。


    那醫生自然是看到他們兩人這樣親昵的姿態也覺得是不是的確事實就是這樣,但是季若愚一臉的眼淚也不是假的,所以她還是確定般地問了季若愚一句,“是真的嗎?”


    季若愚說不出話來,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醫生自然是有些不懂,隻覺得奇怪,明明是夫妻,為何要搞得這麽哭哭啼啼轟轟烈烈的感覺?她莫名地聳了聳肩膀說了句好吧,然後就指了指診台,“那好了,現在可以過來躺下了。”


    陸傾凡有很多話想跟季若愚說,有責備的,有思念的,有擔憂的,自然也有埋怨的,隻是聽到醫生說這話之後,他卻是怎麽都沒有辦法說出任何,就輕輕地扶著她的肩膀摟著她去診台邊,然後扶著她躺下。


    看著她躺下去還微微凸起的小腹,陸傾凡忍不住……就這麽伸手上去輕輕碰觸了一下,卻是馬上如同觸電一樣地彈開。


    他哪怕已經三十歲了,哪怕是學醫出身的,但是……這是自己的孩子,在她的肚子裏,是他陸傾凡的種,不知道為什麽,依舊是覺得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神奇感覺,陸傾凡的眼睛似乎都亮了起來。


    季若愚側目看著陸傾凡,她眼睛因為哭泣有些許紅腫,眼眶裏頭水光都還未退,就這麽側目看著陸傾凡,看著他臉上小心翼翼而又激動萬分的表情,看著他眼神盯著b超顯示屏幕時的那種期待,那種忐忑,那種掩藏不住的激動。


    季若愚想到他那麽喜歡,那麽激動,可是自己折磨了他整整一個多月,竟是到現在才告訴他這件事情,真是應該天打雷劈啊。


    醫生動作是很熟練的,她皺眉看了陸傾凡一眼,其實她是很想說,這是單人診室,如果可以的話,家屬請出去等吧,但是她也見慣了那些快要做爸爸的男人,哪個眼神裏不是盛著這樣的神色的?


    這點通情達理還是有的,趕人就算了,由著陸傾凡在一旁看著吧。


    隻是當超聲探頭接觸到季若愚塗了超聲耦合劑糊糊的腹部時,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幾乎是渾身一震一般。


    她那麽小,或者說是他那麽小,就那麽一點點,可是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陸傾凡眼睛根本都挪不開分毫,就這麽緊緊地抓著季若愚的手,他手似乎都在發抖,可見他有多激動,向來都那麽穩重的陸傾凡,似乎哪怕天塌於眼前也麵不改色的陸傾凡,現在就這麽沒出息地在看到了b超的圖像之後,手指發抖起來,因為用力,他手上的戒指都硌得季若愚指骨生疼。


    此刻,他不是什麽萬能的陸傾凡,不是什麽穩重的陸傾凡,隻是一個初聞自己將為人父的普通男人罷了。


    季若愚什麽話也沒有說,陸傾凡看著屏幕,她看著陸傾凡。


    而且他不止看著屏幕,還會指揮著這醫生,往這邊一點,往那邊一點……說實話要不是這醫院自己不太熟,他肯定已經搶過探頭來自己弄了。


    其實在b超圖片裏頭,還那麽小,好像一點看頭都沒有,可是陸傾凡還是不行,根本挪不開眼睛。


    b超做完之後自然是胎心多普勒,當聽到那有節律的胎心一聲一聲地傳來的時候,陸傾凡一瞬間差點有些情緒要噴湧而出,他直接俯身下去輕輕摟住了季若愚的肩膀。


    季若愚從診台下來的時候,他都一直小心翼翼地摟著她,生怕她有個什麽閃失。


    而季若愚,則是由著他抱著,隻是眼神有片刻的恍惚,感覺上一次他這麽摟著自己,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一般。


    隻是她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出門去,那兒婦科醫生已經朝這邊走過來,她顯然也是看到了陸傾凡的,好奇地問了一聲,“凡?你怎麽在這裏?”


    然後有些好奇地看著季若愚,眼睛瞄到了季若愚,原本她就是聽護士說自己這病人下來幾號診室做檢查了,所以因為原本就是她稍微遲到片刻的,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也就馬上趕了下來,哪知就和摟著老婆的陸傾凡碰了個正著。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陸傾凡,又看了一眼季若愚,看著陸傾凡這麽小心翼翼的緊張模樣,還有他手上的戒指,還有她手上的戒指。


    她自然是了然的,樂嗬嗬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走吧,跟我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季若愚所能控製的了,丈夫都已經過來了,她雖然先前是哭得梨花帶雨的,但是哭完之後,似乎整個人都鬆了下去,她甚至沒有去細聽醫生說了什麽,就獨自坐在那裏低頭摳著自己的手指甲,想著自己的門究竟是鎖了還是沒鎖?


    而陸傾凡則是聽得和認真,時不時地會用非常地道的英語問上幾句,季若愚隱約隻聽進去了一些,無非就是陸傾凡在和這個沃倫醫生說著自己曾經經曆過一場手術如何如何的。


    好多艱深晦澀的專業術語的詞條,她聽不太懂,一知半解地聽到醫生似乎是在說著各種注意事項,其實原本她為了怕自己聽不懂而醫生又不可能一直和自己耗在這裏,她還準備了一支錄音筆,打算錄下來然後找懂的人說給自己聽。


    可是眼下似乎也用不著了,她就轉頭看了陸傾凡一眼,看到陸傾凡認真的側臉,和時不時皺起或者舒展開的眉頭,季若愚覺得,似乎這麽長時間以來,仿佛也隻有和陸傾凡生活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的日子是過得最舒心的。


    他是麵麵俱到的,自然是什麽都不用她來操心,什麽都幫她處理得妥當。


    直到醫生問了一句陸傾凡,打算讓季若愚在這裏生還是回國去生時,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回國生!”


    然後季若愚才聽到沃倫醫生說道,“現在胎兒狀況和母親狀況都挺平穩的,飛行的話倒是沒有太大風險,隻是你母親那邊怎麽辦?”


    季若愚也是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和陸傾凡,並不是誰出賣了自己的去向,隻是偶然,竟然隻是偶然,自己和他,仿佛就是命中注定的,冥冥中,似乎終會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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