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薇薇安沒有聽到杜修祈對於她先前所問那個問題的回答,但是她知道,杜修祈一定是認識那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東方女人的。


    並且薇薇安不傻,她甚至能夠隱約知道,杜修祈心裏頭一直都有著一個女人,這也就是為何他從來都不接受薇薇安的原因。這是中國男人對於感情的執著和忠誠嗎?她不知道,但是她卻是更加沒有辦法放下心中的感情了。


    季若愚其實對這一頓飯有些無語的,菜色的確是非常美味,陸傾凡也的確是會挑選地方,想著這些高檔地方他應該都是來過的所以才對這裏的招牌菜這麽了解,不由得又在心裏頭想著這是個財閥二代。


    隻是這明明應該是一頓謝恩宴的,隻是有嶽麓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在,整個氣氛就完全變了味道,季若愚看著嶽麓從始至終都在不知死活地挑釁莊聽南,或者應該說是在不知死活地調戲莊聽南。


    經常時不時蹦出一句話活躍氣氛的同時,又非常不怕死的言語之中去撩莊聽南,所以季若愚每每聽到嶽麓一句話,都會下意識地抬眼看對麵的莊聽南,然後不負所望地從莊聽南的臉上看出鐵青的臉色或者慍怒的情緒來,這兩人要是真在一起了,恐怕嶽麓得被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一個星期被掛上吊扇一次,開三檔旋轉抽打。


    隻是倒也是多少有點意思的,季若愚都覺得,莊聽南像是個有開關的娃娃一般,而開關就在嶽麓的嘴。他一說話,季若愚一抬頭,看到的就是莊聽南開了開關的慍怒的臉。


    就用這事兒當下飯菜,季若愚覺得自己已經吃了不少了。


    “今天胃口不錯嘛。”陸傾凡看了一眼季若愚麵前的空碗,她已經吃了兩碗飯了,就她那小鳥一樣的食量,尤其是出院之後,胃口就更小了,今天這的確是算吃得多了,他很滿意。


    季若愚點了點頭,含笑轉頭看著陸傾凡,“下飯嘛。難得能一邊看現場情景劇一邊吃飯。”


    陸傾凡知道她是指嶽麓和莊聽南這一對冤家,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要吃什麽甜品嗎?這裏的香蕉船很不錯。”


    季若愚應了一聲,“要的,你先幫我叫吧,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朝著洗手間走去。


    這高檔酒店的洗手間裝潢得是很不錯的,一走進去也沒什麽異味,倒是鋪麵而來一陣淡淡的檀香,季若愚上完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看到洗手台前站了個金發藍眼的外國美女,正趴在洗手台的邊緣一陣吐,難怪先前在隔間裏頭就聽到外頭有女人一陣吐的聲音。


    季若愚看著她吐得撕心裂肺的樣子,終於是有些於心不忍,從旁邊的卷筒紙盒裏不停地扯下紙巾來,遞給她。


    “areyouok?”季若愚問了一句,她英語雖然生澀,這麽一句還是問得出來的。


    然後就看到金發美女一隻手將那一頭金發抓在脖子後頭避免沾到嘔吐的穢物,一邊點了點頭,然後又是一聲“嘔!”


    季若愚聽得連連皺眉毛,隻是自己既然已經管了這閑事了,現在倒是不好走了,看著她這麽吐著,季若愚眉頭皺著,臉上一副難受的表情,猛地想起自己懷孕嘔吐過的時候,眉梢倒是輕輕挑了一下,這外國姑娘該不會是有了吧?


    薇薇安當然不是有了……她和自己愛慕的那個英俊的中國男人,連手都還沒牽過,又怎麽會有,而且她知道中國的觀念較為保守和傳統,所以心裏頭,自己愛慕的那個男人,就如同是冰清玉潔的男神一樣。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杜修祈第一次給她夾菜,夾的卻是一塊雞蛋,他說這裏的蛋羹做得很不錯……


    可是她卻是從小就不能吃雞蛋的,因為過敏,但是還是微笑著,並且滿臉驚喜地,吃了下去。


    再然後就是現在了,必須趕緊吐出來,不然的話……那身上一塊一塊的又紅又癢的一冒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直到終於差不多吐完了,這一頓飯也算白吃了,薇薇安站起身來,輕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察覺到這個善良的中國女人還守在自己旁邊,馬上說道,“我……沒事了,我就是……”


    她這才想到自己不會說過敏的中文,於是隻能說道,“吃多了。喔……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


    薇薇安朝著季若愚看了一眼,這才認出來這就是剛才杜修祈在看著的那個女人,這麽近距離地打量著季若愚,薇薇安隻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比剛才遠看起來更瘦了,隻是一張臉上表情友善,眼神也很溫和,讓人覺得溫暖。


    薇薇安淺淺地笑了一下,季若愚聽著她帶著些很明顯的外國人說中文的那種奇怪語調,但是起碼還是聽懂她話裏的意思了,畢竟不是每一個外國人都能像莊聽南對中文的造詣那麽深厚的。


    季若愚思索片刻,趕緊從包裏打算翻濕紙巾出來給她,隻是動作一急,就不小心將包包裏的東西翻出來掉落到了地上,是她單位的工作牌,上頭寫著名字職位還貼著照片的那種,公司裏頭最常見的那種工作牌。


    薇薇安蹲下身去幫她撿,拿起工作牌來的時候,就隨意看了一眼,其實上頭的中文字在她看來都好複雜,慕然那兩個字,筆畫也多,還有職位上頭的編輯兩個字,筆畫也多,所以她隻認出來了職位,姓名這兩個詞,大概也能夠推斷出來這個是一個工作牌之類的東西。


    但是她的眼神停留在季若愚的名字上時,眉頭輕輕皺了皺,這三個字看上去那麽眼熟,熟到自己曾經無數次地見過這三個字,在杜修祈的筆下出現過,在他的筆記本上一頁又一頁密密麻麻地寫著這三個字。


    季若愚已經從包裏掏出濕紙巾來了,臉上帶著友善的微笑將濕紙巾遞給麵前這個漂亮的外國女人,隻是卻看到她拿著自己的工作牌發呆,好一會兒才看到她抬起頭來,眼神定定地看著自己,然後慢慢地,一字一句的,卻將音發得很準地說道,“季,若,愚,這個,是你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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