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葉宋和百裏明姝不分伯仲,卻雙雙感到痛快淋漓。塞完馬以後,百裏明姝又帶著她鑽進附近的山林裏,一起冬獵。


    山林裏也尚有稀疏的積雪,因而一行人行進得十分緩慢。葉宋不由想起多年前在這樣的地方遇到過的傳奇故事,便道:“我依稀記得,這林子裏是有狼的,當初幸好有狼在,才救了大哥和大嫂一命。”


    “是啊”,百裏明姝笑著,呼出的白色氣團凝結成霧,道,“現在在這邊,有你大哥下了官榜,這一帶是不準許獵狼了。”說著她便伸出兩指進口中,吹出一聲嘹亮不已的口哨。


    口哨的聲音回蕩在寂靜而空曠的山林裏,隨後山林深處似乎有了回應,有什麽龐然大物正著急往他們這邊奔來,所至之處,山林樹葉沙沙而動。


    蘇小滾有些害怕地往蘇靜懷裏鑽了鑽。


    不多時突然一道白影從林中飛閃而出,百裏明姝連忙將葉宋他們護在了身後。隻見一頭白狼在離百裏明姝咫尺的距離停了下來,抖擻著渾身白毛,一雙幽幽狼眼令人望而生畏。


    蘇小滾再也不能像之前那麽說大話了,連大氣都不敢哼一下。


    隨後又有幾隻體型稍小的幾隻狼趕上前來,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家人,起初對葉宋一家三口多有戒備,隨著葉修夫婦對它們的安撫,它們漸漸安定了下來。小饅頭上前,摸著一頭比她高出半個身子的狼,回頭挑釁一樣地看著蘇小滾,道:“你敢來摸一下嗎?”


    蘇小滾很誠實地搖搖頭,還不忘討好地誇上兩句:“姐姐你長得這麽漂亮,沒想到還這麽勇敢。你這樣的女孩子可真厲害!”可他以後再也不敢妄想了,這樣的女孩子給他他也不想要了,萬一玩著玩著惹著她了,她叫狼來咬碎他怎麽辦?


    晚上的時候,大家都回來了,在院子裏架上篝火烤著野味,蘇小滾和饅頭一人拿著一支木杈,木杈上叉著紅薯,架在火上烤。葉修夫婦又邀請了街坊四鄰,前來家裏做客,他們帶來家裏賦有特色的美食給大家品嚐,還圍著篝火一起又唱又跳,讓這個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就溫暖了起來。


    直到過年的時候,也是以這樣熱鬧的方式過來的。蘇小滾熬不到守歲,就呼呼大睡了,蘇靜卻還精神得很,等到子夜放完了煙花,牽著葉宋的手就把她拉出了門,兩人騎上一匹馬在夜色中奔跑,頭頂是依稀隱約的星辰,耳邊是冷風呼呼地吹。


    葉宋依偎在蘇靜懷裏,蘇靜的厚披風包裹著兩人,她還忍不住伸手去擰了一把蘇靜的腰,道:“這麽冷的天跑出來,你吃錯藥了?”


    蘇靜笑嘻嘻道:“今天沒吃藥。”隨後他迎著風就起聲朝夜色大喊,“葉宋,我愛你——”


    葉宋愣了愣,嘴角漾開一抹笑,又輕輕擰了蘇靜一把,道:“都當爹的人了,你以為你自己還是小年輕?”


    蘇靜雙手抱著葉宋,由葉宋牽著馬韁,他蹭著她的耳廓道:“為夫當然年輕,不然怎麽守得住這如花似玉的夫人?夫人可是永遠十八歲的。”


    葉宋似笑非笑道:“當我有一天蒼顏華發了,牙齒掉光了,你便不會這樣說了。”


    蘇靜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道:“那你也永遠是我印象裏所深愛的那個葉宋。到那時我不也和你一樣蒼顏華發的,臉上都長滿了皺紋,不也不再是上京最好看的男人了。”


    葉宋聲音清淺道:“你也是我印象中所深愛的蘇靜。”


    在西域的日子過得特別的快,轉眼之間就開年了。開了年之後,起初幾天仍是很冷,後麵便有了暖和開春的跡象,遠近山坡草原上都泛起了點點新綠,十分清新怡人。可這也是蘇靜一家三口的返程時期了。


    走的那天,雙方都很是不舍。饅頭牽著葉宋的衣角,一個勁兒地說道:“姑姑就多留幾天吧。”莫看她平時都很堅強勇敢,但賣起可憐來軟巴巴的卻可愛至極。


    百裏明姝道:“饅頭,姑姑遲早要回去的,你不要讓姑姑為難。”


    葉宋摸摸她的頭,說道:“等再暖和些了,你就和你爹娘帶著爺爺來姑姑這裏玩好嗎?姑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他們。”


    饅頭這才乖巧地點了點頭。


    馬車將要走的時候,蘇小滾又從車窗裏探出一個頭來,對大家揮揮手表示告別,他也露出了滿臉不舍,軟軟地習著葉宋的話對小饅頭說道:“姐姐,等天氣再暖和些了你一定要來找我玩,我不在的時候記得替我照顧好外公還有舅舅和舅娘。”


    蘇靜夫婦感到無比的汗顏。


    兩歲的時候蘇小滾被送去了學堂,他是心甘情願要去的,且天天嚷著想去。蘇靜去給他在姑蘇城裏的私塾學堂報了名,並拿回兩三本最簡單易讀的《三字經》和《百家姓》等少兒讀物回來。上麵大多的字蘇小滾都不認識,純粹是抱著七分熱情每天上午下午就拿出來在院子裏讀,讀得興致勃勃,且亂七八糟。


    葉宋每每聽到就覺得不堪入耳,上前糾正了數次,但他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讀法來,她起身正準備要去揍他時,便被蘇靜拉下,他笑得如春日裏的驕陽般明媚生輝,道:“小滾還小,等進了學堂夫子自然曉得糾正,夫人就不要操這份閑心了。況且,”他那笑容一看就很使壞,又十分愜意,伴隨著呱呱亂讀的童音,“我覺得他讀得還挺有趣的。”


    葉宋白了白他,道:“現在不教他些正確的,將來隻怕夫子也難以糾正。”


    蘇靜擺擺手無所謂道:“那就是夫子的事情啦。”


    到了春季開學的這天,蘇小滾早早就準備好了,穿著一身新嶄嶄的衣服,背著府裏奶娘給他縫製的特色小書包,書包裏裝著《三字經》和《百家姓》,他是準備去學堂裏的女同學們麵前好好炫耀一番的,讓她們知道自己是有多麽的博學多才。而且一路上蘇小滾都特別的聽話,到了學堂也不如其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們那般依賴自己的爹娘,學堂裏整個上午都飄著孩童不舍爹娘的哭聲。蘇小滾在那哭聲當中脫穎而出,當即就給夫子留下一個好印象,還揮手告別自己的爹娘,笑嘻嘻說道:“你們放心回吧,不用擔心我,我會在這裏好好學習噠。”


    蘇靜對夫子淺淺一揖道:“一切還有勞夫子,小童不教化,還請夫子多多上心。”


    夫子回禮,道:“王爺請放心,老夫自當盡力而為。”


    葉宋亦道:“夫子不用顧慮太多,凡事一視同仁便是。”


    交代了幾句之後,蘇小滾去學堂裏端端正正地坐下,蘇靜和葉宋這才離開了學堂,等到下午放學的時候再來這裏接他回家。


    隻沒想到,上午的時候蘇小滾開開心心的,別的小童都是哭得稀裏嘩啦的,下午的時候見到了蘇靜和葉宋,他就顯得十分悶悶不樂。


    在蘇靜和葉宋沒有主動和他說一句話之前,他自己也是不會主動說一句的。蘇醒剛想出聲問一句,葉宋冷不防一個眼神甩過去,蘇靜摸摸鼻子,就把話頭給壓下了。一家三口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


    蘇小滾分明看見前一刻蘇靜還欲言又止的,眼下又十分淡定,不由著急道:“你們想問什麽就趕緊問我呀!這樣藏著掖著煩不煩人!”


    葉宋斜乜他道:“是誰告訴你一定要別人問你才說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藏著掖著也不怕憋壞你。”


    良久,蘇小滾才悶悶道了一句:“學堂一點也不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女孩子,夫子也不給力。”


    蘇靜道:“為何覺得夫子不給力?”


    蘇小滾濕漉漉的眼神巴望了他一眼,然後道:“在家的時候我讀書爹都總會誇獎我,但在學堂裏可惡的夫子不僅沒有誇獎我,居然還指責我,說我背書背錯了!”葉宋似笑非笑,蘇靜則忍俊不禁,蘇小滾握緊小拳頭,氣滾滾的,“他都沒教過我,我主動站起來背書給大家聽已經很不錯了,要是夫子教了我我再背錯了他當麵指出來我無話可說,他又沒教過我,這樣太傷我自尊了,爹你說是不是?”


    蘇靜:“……小滾說得有道理。”


    下午的時候,蘇小滾在院子裏綠蔭下擺上書桌凳子,準備溫習第一天夫子教的課文,還得做夫子布置的課業。他獨自一個人落寞地坐在那裏,起初還算鎮定,隨後就毛毛躁躁起來,如坐針氈,再後來他抓耳撓腮十分糾結的樣子,最後索性一把扔掉了手中毛筆,大哭起來:“夫子布置的題太難了,我一道都不會做!”


    第二天蘇小滾怎麽都不願意去學堂了,結果被葉宋給揍了一頓,一下子就老實了,背著書包繼續上學去。莫看他剛開始上學時各種不情願,隨後去學堂的日子久了,就習慣了下來,學業也進展得相當順利。隻不過蘇靜夫婦沒想讓他將來變得有多才高八鬥風流八麵,隻要不做個文盲就好了,他的童年多半還是很快樂的,上樹打鳥、下塘摸魚的事情沒少幹,街坊鄰裏一條街的孩童都喜歡聽他指揮和他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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