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的愛也並不是沒有回報的。起碼她看出來了,他和葉宋一直是對等的。葉宋的心裏一直有他。


    可是英姑娘杵在原地,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也想,能夠竭盡全力把蘇靜救醒。從一開始她遇到他們的時候,便曉得蘇靜愛著葉宋了,這個過程漫長而艱辛,她不想他們到最後是這樣一個結果,別說葉宋不能接受,她也不能接受。


    為什麽好人最後都不能有個大團圓呢?明明這兩個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也是最般配的一雙人。


    “不可能的”,葉宋深吸兩口氣,極力抑製著,手去碰蘇靜的心口,還有他的鼻端,低低地說,“他還有呼吸,還有心跳,不可能會死的,英子,你一定還能救他……那麽多苦難都挺過來了”,她的聲音說得沙啞,無助得似幼獸的哀鳴哭泣,“最艱難的時候都過來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


    這時蘇宸從外麵匆匆走進來,看見房間裏葉宋和英姑娘的神情,有些怔愣,問:“蘇靜他怎麽了?”


    英姑娘悶悶道:“不清楚,我不是很有信心,有可能……”


    “沒有可能”,葉宋打斷她,“一點可能都沒有。”


    蘇宸卻是顧不上這麽多,而是道:“英子,你去看看,將士們的身體狀況不對勁,好似中了瘟疫。傳染得特別快。”


    英姑娘一下便嚴肅了起來,道:“城裏每天都在燒防瘟疫的藥草,怎麽還會中瘟疫。”她又看了看葉宋,道,“葉姐姐,我先去看看就來。你在這裏先照顧著蘇哥哥。”


    說罷以後,蘇宸就跟英姑娘一起匆匆出去了。


    外麵發生了什麽葉宋一點也不想去管,她也什麽都聽不進去。


    “喂蘇靜……”房間裏就寂寥地回響著她一個人的聲音,“你不是一直都很遷就我的麽,現在我什麽都不要你做,就隻有一件事……就是你不許放棄。別忘了,我還欠著你一件事,說好無論什麽都會答應你,等著你來討呢。若是今生錯過了,就沒有下輩子了,下輩子我也不會還你。”


    益州城裏的北夏將士中間,病情的確是傳染得很快,且沒有任何征兆。英姑娘趕去看時,見他們各自症狀又不一樣,有的渾身起了水泡破掉流膿,又痛又癢難受無比;有的則臉色漲紅神智不清;還有的口吐白沫直接陷入了昏迷。


    英姑娘給他們把脈以後,問:“有病狀的將士全部都隔離開了嗎?”


    劉刖負責處理這件事,道:“全部都已經隔離。”


    英姑娘看了他一眼,斯文清瘦的臉龐上也開始長水泡,顯然也感染了這種病,道:“備鐵鍋,煮湯藥。”


    英姑娘一邊配藥丟進大口大口的鐵鍋裏,一邊道:“這不是瘟疫,更像是中毒了。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中毒的表象就不一樣,幸好不是什麽難解的毒,但同時這麽多人中毒,要想徹底解毒還是有些麻煩。你們知道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傳染的嗎?”


    劉刖想了想,道:“從前兩天夜裏偷襲南瑱回來以後,有士兵出現這種症狀,但以為隻是一般的小熱病,隻簡單處理了一下,沒想到感染的人越來越多。”


    英姑娘沒有說話,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蘇宸立刻轉身去吩咐軍中將領,但凡沒有被傳染的士兵全部召集起來,立刻在益州城中部署,以防南瑱這個時候來襲。


    果不其然,蘇宸將將下這樣的命令,前方便有探子匆忙來報,道是南瑱大軍往北進軍了。蘇宸立刻就要奔赴城門,身為北夏首將而領軍作戰。


    這時,劉刖拉住了蘇宸,道:“王爺等等,還差一支先鋒隊。”


    蘇宸駐足,回過頭來,隨劉刖一起看向那些被染了病的北夏將士,問:“你們當中,還有誰能站得起來?”


    那些戰士們一聽,個個都是熱血男兒,他們不怕死,要死也應該是在沙場上戰死,而不是這樣病怏怏地病死。見慣了這場戰爭的殘酷,知道不是敵死就是我亡,要是在臨死之前能殺死一兩個南瑱敵人,那也是快事一件。


    於是那些受病的戰士們都紛紛挺著站了起來,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場麵十分壯觀。


    蘇宸抿唇,道:“家有老母妻兒的坐下。”


    在場沒有一個聽蘇宸的話坐下,倔強得似頭拉不回的倔牛。


    蘇宸冷不防大喝一聲:“坐下!”


    隨後才陸陸續續地有人坐下。剩下的那些堅挺地站著,蘇宸又道:“家中獨子的坐下!”


    又有一小部分人陸陸續續地坐下。最後蘇宸道:“其餘的,入隊!”


    他明白劉刖的意思,劉刖是想用這些染了病的將士去做先鋒隊,如此便有可能把傳染病也傳給南瑱大軍。隻不過他們的命運,一旦上了戰場便是九死一生。


    英姑娘顯然也清楚劉刖的意圖,什麽也沒說也沒阻止,隻默默地走到一個病人身邊,割了他的血,放入一隻碗裏,再往血裏放了一些不知名的藥丸,很快藥丸便融化開,一碗鮮紅的顏色變成了暗紅,她端起那隻碗,看著眾人,問:“你們誰能保證活著衝進南瑱士兵群裏就誰喝。”


    這時,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因為誰也不能保證。就在這短暫的僵持時間裏,怎料站在旁邊的劉刖突然就兩步走了過來,一把奪過英姑娘手裏的碗。


    英姑娘臉色一變,立馬就要去搶。


    劉刖將碗抬高,說道:“沒有時間了,是要喝下去對嗎?能夠接近南瑱士兵而不被殺的,這裏隻有我,因為我是這裏的軍師。”


    他說得很有道理,蘇宸不可能去冒這個險,別的武將因為葉宋開了先例,南瑱那邊也不會手下留情,一向是見人就殺的,隻有軍師,知道太多的軍師機密且有清醒的頭腦,才有可能被當做俘虜活捉下來。


    蘇宸阻止道:“你確定要這麽做麽,若是葉宋知道,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劉刖笑笑,道:“還請王爺暫時別讓二小姐知道,大戰當前,容不得劉某遲疑。況且這一去,也不一定必死無疑。”說罷他就要仰頭喝下。


    英姑娘急忙道:“別咽下!隻包在嘴裏就可,等接近南瑱大軍,便向他們噴出去,這藥效比先前的快好幾倍,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傳染。”


    劉刖點點頭,然後把一碗血全部灌進自己的嘴裏包著。


    那樣紅的顏色,浸著他的唇縫,顯得分外妖豔。隨後蘇宸登上城門,劉刖混雜在先鋒隊當中,隨時準備作戰。


    剩下的大批傷員,便交給了英姑娘和其他的軍醫處理。


    兩軍開戰,南瑱大軍在南習容的帶領下齊聚城樓之外。蘇宸並沒有死守城門,而是在敵軍還沒有進攻之前便主動打開了城門。先鋒隊騎馬飛奔出城迎戰。


    由於像個距離有些遠,南瑱那邊看不清楚先鋒隊的麵目,自然也無法分辨他們有沒有染了病。但凡能夠在這個時候還作為先鋒衝鋒陷陣的,應該都是最英勇的將士。


    隻是他們大錯特錯,沒想到劉刖會要求用這樣一批人來做先鋒。


    隨後戰旗揮舞,號角響起,雙方的先鋒都勇猛地往前衝。到了近前才覺得不對勁,北夏的先鋒隊幾乎不堪一擊,沒幾個回合就被消了氣焰。南瑱士兵難免覺得北夏的先鋒隊的麵目十分可怖,但隻要把他們殺死也就沒事了。


    劉刖混在中間會一點點皮毛功夫,身上多處受傷,但還能殺掉幾個南瑱士兵,他看起來就像是隊伍中的一匹黑馬。


    南習容一下子便認了出來,指著劉刖下令道:“他,捉活的。”


    他也有些疑惑,暫時還想不明白,為什麽北夏的軍師會被放在這先鋒隊伍中,莫非這其中有詐?南習容何等狡詐,這樣反常的行為完全不是一個第一軍師應該做出來的,於是又不可能全信。


    正當他有此疑慮時,劉刖料到南習容會有這樣的想法,於是眼看著自己快要被捉住了,抬起手中的劍就往頸邊欲自刎,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他要賭的就是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對於南習容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也知道,劉刖這個軍師,在北夏的軍隊中非常具有重要性,軍事機密無一不知不說,對葉宋來說還是個信賴的人物,正如當初的陳明光一樣。


    如此,他又怎能放棄這個機會。


    於是眼見著劉刖欲自刎,南習容當即就放下了大半心中的疑慮,來不及多想,抽出馬鞍上的弓箭,拉起一支箭就射了出去,結果射中了劉刖拿劍的手,劉刖手吃痛一鬆,劍就鏗鏘一聲落在了地上。


    劉刖被活捉。


    劉刖被押往南瑱大軍前,他抿唇一句話也不說。南習容高高在上地騎在馬上,睥睨著劉刖,唇邊溢出一抹陰柔的笑,仿佛一切盡在他掌握。


    劉刖被他身邊副將一踢腿,便不得已跪在了地上。


    南習容道:“你若老實一點,本宮暫時還不想要你的命。”


    對麵蘇宸已經帶領大軍嚴陣以待,還不等南習容多問劉刖一句話,蘇宸一聲令下,北夏大軍就猛地衝了過來。南瑱的先鋒隊被無情地碾壓,頓時南習容也下令讓南瑱大軍往前衝。


    場麵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劉刖掙紮著站起身,對著南習容便張口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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