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蘇靜道,“你若乖乖交出解藥,尚有一線生機,若執迷不悟,想死也不是那麽容易。本王會讓你比死痛苦千百倍。本王再問你一次,解藥呢?!”


    南樞道:“我沒有解藥。”


    “來人!此乃南瑱太子的寵姬,今日得幸擒獲,便賞給兄弟們玩樂!事後帶回軍營,做北夏的軍妓!”此話一出,南樞頓時麵色煞白,而蘇靜的話一點也不是開玩笑的,當即就有男人上前欲把南樞拖下去。南樞抬眼恨恨地看著蘇靜,蘇靜緩緩開口道,“當年在上京的時候,你便是青樓出身,這種事情對於你來說,應該是輕車熟路。你放心,沒有解藥,葉宋一樣不會死。”說著他便吩咐身邊一位副將,立刻快馬加鞭去請英姑娘來。


    南樞被拉去了一邊,七八個男人上前,剝掉了她身上的軍裝。一頭青絲散亂,裏麵穿的是柔軟細紗料子的衣服,亦是被扯得淩亂不堪。她終於有些心慌了,知道蘇靜不是跟她開玩笑的,遂道:“等等!”


    蘇靜一個手勢,大家都停下了動作。


    南樞強自鎮定道:“要給她解藥也可以,我有一個條件。”


    “說。”


    “放我走。”她側目看著葉宋靠著蘇靜的懷抱,臉色已經漸漸灰白,意識也陷入了渙散,本應該是相當痛快解恨的,隻是這種痛快卻持續不了多久,“她已經撐不了半刻,若是沒有我的解藥,即便是你派人去請人來,也來不及了。要麽放我走她活,要麽……”


    話沒說完,便被蘇靜冷冷地打斷:“好,本王答應你。”


    南樞抬手抽出挽發的小花簪,扭開了裏麵的一顆小珍珠,珍珠裏麵躺著些許的白色藥粉,拿給葉宋服下。


    葉宋整個人陷入了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但她聽得見南樞跟蘇靜的對話,隻是不管怎麽努力都沒法睜開眼睛。後來苦澀的藥粉倒入口中,她又配合地努力咽下,隻是嘴巴幹,藥粉又嗆喉嚨,咽不下去。便聽人道:“葉將軍需要喝水。”


    另一人道:“可是這裏荒郊野嶺的,哪裏有水。”


    話音兒一落,便聽眾人疾呼:“將軍!”


    他們所喊的將軍,就是賢王蘇靜。但是在這軍中,他不是一位皇親貴胄的王爺,而是皇上親封的鎮南大將軍。


    隨後,微涼的手指鉗住了葉宋的下巴,稍稍使了一點力,便使得她唇齒微張。葉宋心頭一跳,淡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她剛嗅到了絲絲泛在空氣中的甜腥氣時,溫熱的液體就落入了她的口中,順著喉嚨往下流。


    葉宋大驚,隻是對方力道強硬,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阿宋,咽下去,你給我全部咽下去。”蘇靜的話反複地回響在她耳邊,“不許吐出來。”


    她的身體漸漸找回了知覺,口中的味覺被無限倍放大,那股血腥氣震得她的腦子空蕩蕩的。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見的是麵露喜色的兄弟們,以及他們鉗製著的南樞,隨後才漸漸意識了過來,抱著她的人是誰。


    蘇靜似重重鬆了一口氣,當著眾人的麵毫不避諱地把葉宋緊緊抱著,下巴摩挲著她的頭發,道:“沒事了,沒事了。”


    葉宋伸手便想推開他,隻是她發現自己暫時還提不起一絲力氣,手放在蘇靜的胸膛上跟軟綿綿的棉花似的。她口中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問:“剛剛你給我喝了什麽?”


    蘇靜沒有回答,便有旁邊的將士替他回答:“葉將軍服解藥的時候沒有水,大將軍就用自己的血給葉將軍服!如此重情重義,兄弟們都感動了!”


    葉宋臉頰貼著蘇靜的脖子,嘴角的血滴在他脖子上印下殷紅的痕跡。葉宋閉了閉眼,低低道:“蘇靜,你是不是瘋了。”


    蘇靜回答道:“是麽,可為什麽我覺得我自己從來沒這麽理智過。”


    這時南樞開口道:“既然她已經沒事了,那就請王爺信守承諾,讓我離開。”


    蘇靜下令道:“放了她吧。”


    眾將士遲疑,勸道:“將軍,好不容易抓到這娘們兒,說不定她還有點用,說放就放是不是太草率了?”


    蘇靜道:“南習容能夠拋下她獨自逃了,說明她對南習容也沒有多大的用處。”此話讓南樞麵容一寂,“留著她也無濟於事。”


    於是眾將士隻好放了她,道:“今日大將軍饒你不死,你且好自為之,走吧!”


    南樞再看了葉宋一眼,轉身離開。


    恰好葉宋與她視線相對,道:“站住,赫塵的毒還沒解。”


    南樞腳下一頓,道:“解藥隻此一副,沒有多餘的了,信不信由你。他的馬,死了倒幹淨。”


    葉宋回頭看了看赫塵,已經沒有先前的張狂霸氣了,而是安安靜靜地站著,時不時眯了眯眼,應是很虛弱了。她卻道:“之前在上京,你去找過蘇宸了是不是?”


    南樞哼笑一聲,道:“是又怎樣,關你什麽事?”


    “在狨狄的時候他受了重傷”,葉宋忽然說起這個,南樞麵色便是一變,但背著身沒人能看見,葉宋十分細心,卻看見了她的肩膀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又道,“不過應該沒什麽大礙,很快就會痊愈了,屆時他一定會南下來這裏,你便能如願見到他。隻是不知道你還下不下得了手去殺他。”


    南樞沒說話,繼續往前走。葉宋在她身後再道:“我也有些好奇,你們再相見,是何模樣。”


    “葉宋,你別得意。”


    南樞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身輕如燕,輕功底子卻很好。她看似跟平常一樣走路,但不一會兒就走了很遠很遠,就是這群漢子去追也不一定能追得上,她的背影在天青色映襯下,漸漸淡得就似一抹隨時都有可能會消散的煙霧。


    葉宋笑了笑,道:“我很得意嗎,時隔幾年,我隻不過是很想看這場戲罷了。”


    北夏將士們開始各自整頓隊伍。蘇靜抱了葉宋一會兒,聲音溫柔極了,道:“感覺好些了嗎?”


    葉宋努力撐著身子從他懷裏坐起來,和他麵對麵坐著,低頭一眼便看見了他手臂上的血跡,不由分說地撈起他的衣袖,裏麵一道深深的傷口赫然呈現在眼前,眼神冷如霜地瞧著蘇靜。


    蘇靜輕鬆自在地淡淡然眯著眼睛笑說道:“你不用在意,這是先前不小心被敵人割破的,我不過是順道擠了幾滴血。”


    葉宋撕下自己腕間的衣服布帛,將他的手臂緊緊纏上,垂眸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蘇靜看著她認真的表情,認真地給自己包紮,無不滿足道:“隻要你沒事就好了。”


    葉宋手上動作一頓,隨即一點也不溫柔地收緊布條打了一個結。


    很快,後麵響起了馬蹄聲,英姑娘一身火紅裙子,十分顯眼。她跑在前頭,一到地方就兀自跳下馬來,奔上前查看葉宋的傷勢,問:“葉姐姐你沒事吧,聽人說你中毒了?”


    葉宋道:“我沒事。”


    蘇靜卻是不太放心,道:“英子你再給你葉姐姐檢查一下,看看毒是否清了。”


    英姑娘摸了一下她的脈象,道:“葉姐姐你看著我,能看清我嗎?能看清蘇哥哥嗎?還有,這是幾?”


    葉宋拂開英姑娘的手,抽著嘴角道:“我都看得很清楚。”


    英姑娘鬆了口氣道:“那就應該沒什麽大礙了,我看葉姐姐的脈象也正回歸正常,隻不過似乎氣血被那毒性虧損得厲害,是不是覺得現在渾身乏力?”


    葉宋抿唇,點了點頭。


    英姑娘道:“那就對了,多歇一陣就好了。”


    葉宋指著步伐已經混亂的赫塵,道:“你看看赫塵,暗器還插在它的肚子上,有沒有辦法給它解毒?”


    英姑娘瞪大著雙眼,道:“我是救人的大夫,不是獸醫。”


    “可是這裏除了你還有別的大夫嗎?”葉宋盤腿坐在地上,正努力恢複力氣,道,“你權且活馬當做死馬醫吧,總比眼睜睜看著它死好。”


    於是英姑娘隻好上前去給赫塵瞧一瞧情況。赫塵是一匹非常有靈性的馬,約莫知道英姑娘是大夫,見她一過來,自己就努力地把肚皮上的傷口露給她看,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好不可憐。


    赫塵一邊往她身上蹭,她一邊躲,最後受不了了,道:“好啦好啦,我已經看見了,你不用再給我看了好嗎,我正想辦法救你,你不要著急!”


    赫塵似聽懂了一樣,終於乖順了下來,眯了眯眼。


    英姑娘伸手去摸了摸那把小飛刀,隨後幹脆利落地把刀拔了下來,看了看那上麵的血色,道:“毒不是非常深,葉姐姐和赫塵都是被這同一把飛刀所傷嗎?”


    葉宋點點頭,英姑娘便又道:“那就是了,這上麵的毒估計都被葉姐姐蹭得七七八八了,赫塵的情況並不十分嚴重,待我給它包紮一下,用點解百毒的解毒粉試試。”


    赫塵的身軀實在太龐大了,英姑娘給它包紮忒費力,白色的布條需得在它身上纏個好幾圈才行。葉宋回頭去看時,下巴都掉在了地上,英姑娘摸摸額角的汗,籲了一口氣,問:“葉姐姐你看它這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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