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情不願地抬起頭來看著葉宋,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快活嗎!你要是憋得慌,也可拉個女人來快活。”


    葉宋笑笑道:“我沒有惡意,你們繼續。”


    那姑娘不怎麽願意了,可男人正在興頭上,不顧姑娘軟綿無力、有還勝無的掙紮,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就把姑娘摁在椅子上就地正法。


    葉宋沒再看,視線落在樓下的台子上。可能是隔壁的兩人知道她能看見也能聽見,遂更加的興奮敏感,葉宋耳邊回蕩的一直是那令人羞恥的喘息聲。


    葉宋勾唇笑了一下,忽而開口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後來男人直接摟著那姑娘離座進房去快活了。


    葉宋支著下巴,眼睛看著台上老鴇已經開始在對看客們說話了,惹得下麵一片哄鬧聲。她眼睛雖在那裏,但思緒卻飄得有些遠。


    這樣的場景未免太過熟悉。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第一次見到蘇靜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場合吧。


    那時她覺得蘇靜的確是一個爛得透透了的爛人,京城第一風流王爺的名號安在他身上簡直是再合適不過。


    可是這樣一個人,她也沒想到後麵會和他越走越近。隻能說明,她也不是什麽大好人,否則怎麽可能會和一個爛人有那麽多趣味相投的地方。


    人就是這樣,內心裏越是寂寥的時候,越是想要往人多的熱鬧的地方湊,越是想要努力地迎合這個世界,不管它有多麽的糟亂。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覺到自己還沒有被拋棄。


    蘇靜的行為再放蕩,可他的內心裏永遠有一片純白的不是誰人都可以踏足的地方。


    現在再想想,葉宋依然覺得自己不是什麽大好人,但蘇靜絕對不是什麽爛人。葉宋想起有關他的過去的種種,時間過得飛快,短短就是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唇邊不禁漾開一抹說不清苦澀也道不明歡喜的笑容。


    正逢第一位姑娘出台表演,她表現得就好像看著姑娘在微笑。


    這時,紗帳被打開,清秀端正的小姑娘端了兩杯上好的茶,放在葉宋桌邊,嫋嫋茶氣瞬時將空氣也浸染了那芬芳撲鼻的茶香。葉宋回過神來,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端起一杯吹了口氣,小抿了一口道:“這茶也是免費送的?我不記得我有點過茶,隻不過既然你已經送來了而我也已經喝了,你再告訴我你是送錯了地方我也不會另付錢的。”


    小姑娘在這樓裏磨得圓滑,每天接待來來往往的客人也算見慣了人情世故,但像葉宋這樣穿著體體麵麵的但是說話卻如此直接、擺明了耍無賴的人卻是見之又少。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並沒有慌亂,而是側身指了指外麵道:“外麵的公子已經為這位公子付過茶錢了,公子請放心飲用。”


    “付過茶錢了?”葉宋眉梢一抬,隨著小姑娘出去時也循著看出去,恰好紗帳被撩開,外麵的公子緩緩走了進來。


    葉宋又愣了。


    蘇若清這幾日倒像是陰魂不散,葉宋感覺他閑得很蛋疼。他撩了撩繡著暗色雲紋的精致的衣角,在葉宋旁邊落座,隨手撥了另一杯茶,語氣閑淡道:“沒來過這裏,這茶如何,還能入口麽?”


    葉宋道:“對於我們這些粗人來講,這茶已經算是高雅。但對於有些高雅的人來講,可能就是粗茶了。”


    蘇若清還是用茶蓋拂開上麵漂浮的茶葉,端起來品嚐了一下,道:“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入鄉隨俗才最好。這茶也不算粗茶。”


    葉宋不想跟他拐彎抹角,徑直道:“你來這裏幹什麽?”不等蘇若清回答,眼眸一轉,眼底浸著慣常的笑意,隻不過對著他時再也不如當初那麽溫暖,反而像是敷衍,“莫不是你也聽說了今夜素香樓選花魁,來瞧熱鬧了?那可要好好看著,這樓裏的姑娘有些相當不錯,絲毫不比你後院裏的那些差,若是看上了清伶,帶回去安置在後院裏也很好。聽說,大臣們都在催你甄選皇後了,如果你想在這裏……”


    蘇若清打斷她道:“我是來微服出巡的,碰巧撞上了就進來坐坐。在座的,有不少朝廷當職官員,還遇上了你。”


    葉宋雲淡風險地笑著長籲一口氣,手往後搭在椅背上,道:“是啊,每次都好巧。”


    隨後葉宋沒再和蘇若清多說什麽,兩人靜靜地看著下麵台子上不斷更替出現表演的姑娘。樓子一片蓋過一片的歡呼聲和掌聲,將兩人的沉默驅趕到無人發現的角落裏。好似這些熱鬧與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隨後姑娘們全部出現在台子上,由看官出價,競價最高者當晚可抱得美人歸。許多姑娘的初夜都被人以不菲的價格買走了,一些紅牌平日裏甚少接客,因而今晚搶著要紅牌的出價也不低。


    這裏的出價都是以黃金計算的,當選花魁的姑娘最高價被抬高到了五百金。


    原以為五百金就算不錯了,當年葉宋在這裏時花魁最高才三百多金,不想這時有人淡淡道了一句:“六百兩。”


    再無人往上抬價。


    葉宋左右張望,都不見叫價的人是誰。直到蘇若清輕輕叩了兩下桌麵,葉宋側頭看著他,一口茶水險些沒噴出來。


    這根本不是蘇若清的作風。起碼在葉宋的認知裏,蘇若清忙得從來沒有時間逛青樓,他的後宮那麽凋零,根本對這種事不感興趣,現在蘇若清來則來了,居然還出價買下花魁。


    葉宋也不曉得自己心裏什麽滋味,像是被一根尖尖的魚刺卡著,強行掙紮不得,否則定是血肉模糊。蘇若清低低笑道:“所謂一擲千金換佳人一笑,也不過如此了,隻是這樣,我會不會提早成為一個昏君?”


    葉宋點點頭,道:“會的。”


    “但是我也想能夠有一段時間拿來揮霍,讓我覺得這世上除了阿宋的笑容,一切都覺得沒所謂。”蘇若清緩緩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這段時間長或是短。”


    葉宋怔住,那根魚刺從心尖卡到了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花魁的確美豔不可方物,她上樓來朝蘇若清走來,雙瞳剪水盡是溫柔笑意。那烈火般的紅唇,白瓷般的皮膚,以及妖嬈的身段,無不彰顯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尤物。蘇若清又是一位清俊公子,身上流露出來的冷清氣質,非一般人所能比擬,花魁姑娘看樣子在為蘇若清買下她而感到慶幸。隻不過要是把她放進後宮裏,定然是不合適的,指不定要鬧出多大的風波,在外麵玩玩就好。


    葉宋把心中所想如實地告訴蘇若清。


    蘇若清起身,低垂著眼簾看著她,道:“走吧,去房間。替你買的。”


    葉宋:“……”


    花魁姑娘的房間無疑是整個素香樓最豪華的姑娘房,裏麵的一切都是嶄新的,垂地簾帳、紫爐香煙、桃粉繡床,無一不彰顯著一種撩人的韻味。除此之外,房間裏的琴棋書畫,也一應俱全。的確是個風流與風雅並存的所在。葉宋和蘇若清落座以後,花魁姑娘盡管有些詫異兩位公子同時進房,但還是從善如流地親手烹茶,紅袖生香美不勝收。


    葉宋玩味道:“今夜我與這位公子都宿在姑娘房裏,不知姑娘可否會介意?”


    花魁姑娘怔愣了一下,隨即萬種風情地笑道:“既然兩位公子買下了我,今夜我便是兩位公子的人。”


    葉宋捧著茶,笑眯眯地端視著麵前美麗的女子。她在給蘇若清斟茶時,身子若有若無地往蘇若清身上靠去,衣襟下那兩抹若隱若現的酥胸簡直令人血脈噴張,隻不過蘇若清卻不為所動。


    葉宋真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剛這樣一想,她便神色一暗,移開了眼去。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同樣會和別的女人男歡女愛,隻不過是她有些礙眼。


    蘇若清適時道:“給她唱兩首曲子吧。”


    花魁姑娘應了一聲“是”,盈盈起身,手順勢搭在了葉宋的肩膀上,柔軟得像棉絮,往葉宋肩上捏了捏,葉宋舒服地眯了眯眼,亦伸手往花魁姑娘的手背上摸了一把,觸感柔滑細膩回味無窮,可花魁姑娘已然從葉宋身後繞過去,欲拒還迎地抽了手,掩嘴低笑兩聲。


    葉宋嘖然道:“果然是個尤物。你這般,不曉得有多少男人為你神魂顛倒。”


    “我今夜就隻是公子的人。況且別的男人,又有幾個堪比得上公子的氣度的。”話語間,花魁已然在古琴前款款坐下,裙角鋪地,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雍容華貴。她輕拭琴弦,旋即調好了音,琴音從她指尖流淌,婉轉歌喉輕輕唱和,曲調柔和,讓人不自覺地放鬆,竟是難得的享受。


    花魁的琴和嗓,聽起來並不如她人一樣輕浮誇張,而是自有幾分清麗。


    葉宋手指輕輕叩著桌麵,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拍子,也隨之哼起了調子。


    蘇若清則沉默著,麵無表情地飲茶。


    興到濃時,花魁起身水袖輕舞,形態曼妙至極。她轉了幾個圈兒,問蘇若清:“不知公子可會撫琴?能否為我彈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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